“你小子去年大婚都未曾見到你笑成這般模樣。看來這位弟妹是你真心喜歡的了。”

“對了，我們都還不知道這位弟妹姓誰名誰，家住何方，堂內也未見她家中親眷，聽說是直接從你彩云澗內出閣。嘶！你莫不是真的在姑蘇隨便找了一個歌姬回來吧。”

“嘖！我們今日定要鬧這洞房瞧瞧這女子到底長成何等天仙容貌也就幾日時間就讓我們周兄決定娶她做平妻。喲喲喲，瞧瞧這張笑臉，我都多久沒見過了。”

“就是，也就是當年提起楊府那病秧子的時候，他的臉上才有這種花癡笑容。”

“喂，武兄，你在說什么呢！”

“就是，不是都說過了不在周兄面前提這個女人么。”

“瞧我這張嘴！”那個武姓男子自打了兩下嘴巴一臉抱歉道“周兄你莫怪莫怪啊。”

“好了，好了，幾位仁兄，今日在下成婚，本就是喜事，你們過會兒多喝幾杯水酒。”

“自然自然。”

隨后幾人幾乎是在主桌落座，可見幾個男子間的關系是當真十分要好。

“大哥，你們方才說的什么楊府病秧子和周大哥什么事情啊？”另外一個武姓的少年一臉好奇地問著武姓男子。

“嘖，你一個小孩子，別管那些事兒。”

“我都快十七了。”

“好好好，武四少都十七了。對了，你娘可是十分中意咱們那個表妹，再過幾月表妹可就及笄了。我家婉娘可是說了，她在府內聽到小伯母多次和小姑姑提起你和元芳的事兒。而且你娘還來讓婉娘去替你搭搭元芳的脈呢！”

“別別別，我娘那就是瞎攙和，她又不知道我喜歡什么樣的女子，我和元芳表妹那萬萬不可能的。大哥，你讓嫂子可千萬別去幫倒忙，省的我和表妹之后相處尷尬。”

“嘁，咋啦，我們元芳還配不上你了么？也不看看自己是啥損樣！若不是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元芳配你我都覺得糟蹋了。”

“是是是，元芳表妹喜愛讀書，詩書氣化，長得也是明媚好看，高貴典雅。是我配不上我配不上，我就喜歡靈動討巧好玩的。”

“娶妻娶賢懂不懂，你還靈動討巧好玩的，你是不是前些日子和你那群狐朋狗友去姑蘇鬼混了，把性子都玩野了。回去我得和小伯母好好說道說道。”

“唉唉唉，大哥，你這樣就沒意思了，非要我回去和大嫂也說道說道你上月和嚴大哥他們去秦淮河畔聽曲徹夜未歸么。”

“你個臭小子”武姓男子直接拍了武姓少年得腦門一下道“你別給我惹事兒，我們一群人就去是聽曲吟詩的，后來我們都酒喝多了沒起來宿在船舫了，都是一群男子也沒女的。”

“哦，那就看嫂子信不信了。”

“你找打！”

“得得得，武兄，周兄大喜之日，你這在主桌的動手動腳的成何體統，也不怕給周兄丟人。”一個人開始勸誡這個姓武的男子。

“這都我們自己人，女方連個親戚朋友都沒有，丟的哪門子的人啊！”

只是他未說完，外頭有人大喊“吉時到，迎接新人。”

隨后就看到一個苗疆簡易打扮的少女攙扶著新娘從外頭走了進來，那武安侯看著新娘時的眼睛都是發光的，似還有些淚花一般。傻子都能看出來武安侯對這位新夫人那絕對的情根深種的樣子。

“苗族姑娘，莫不是對我們周兄下了情蠱吧，短短幾日就叫我們深情了十幾年的癡兒對另外一人移情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這個解釋倒是合情合理么，否則我就該要以為那個新娘就是楊府那女子呢！”

只是一旁的武姓少年倒是覺得這少女有些面善，似乎是在哪里見過，可就是想不起來。

之后新人行禮之后，蘇滿就被丫鬟引路到了主桌坐下，只因她是女方唯一的親戚小妹。只是蘇滿這一落座，周圍的男子都朝她投來了探究的目光。

“小姑娘，你叫啥呀？”

“你家姐姐姐夫是如何認識的你可知曉？”

“你們姐妹是苗疆人么？你這長相倒像是我們大梁京城的女子啊！”

“小姑娘你怎么不說話呢？不用緊張，我們都是你姐夫的摯交好友，很隨和的。”

蘇滿看著一桌子武安侯的朋友一副誘騙無知少女的架勢，當真是物以類聚。她就像是看白癡一樣地看了幾眼在座的幾個男子后，十分坦然地拿起了筷子開始吃著桌上的美食，全然沒有在意是不是已經開桌了。

“這丫頭也不和人講話也不等開席，就自顧自的吃著毫無規矩。”武姓少年對著邊上的蘇滿皺了皺眉道“你們府內不講規矩的么？”

只是蘇滿并未理睬對方，雖然自顧自地用膳，可是吃相和坐姿都不失大家閨秀的樣子。畢竟她此刻用得幾乎是宮廷的禮儀，與同桌散漫的賓客相比她才是最有儀態的。

“這丫頭該不是一個聾子吧？”

有個男子有些不由地嘀咕了一句。聞言，武姓少年定睛瞧了瞧蘇滿，他用手在對方的面前揮動了兩下道

“喂！”

見蘇滿朝他看來，他指了指她的耳朵邊比劃邊說話道“你耳朵是不是聽見那？”

蘇滿歪頭一臉不明地看著少年在那比劃，那少年見蘇滿即便是發愣的樣子，眼珠子里的靈氣都藏不住，怎么看都不是一個傻子才是。可是方才武安侯和新夫人行禮時，聽到有下人在那里念叨新夫人身旁的妹妹長得倒是伶俐聰明的樣子，可惜是個不講話的傻子。

他接著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比劃道“聽人說你還是個啞巴？”

“武小四，你怎么知道她是個啞巴？”

“就是，人小姑娘就是沒開口么，你就說人是啞巴，這嘴巴比你們家老大還要不會說話。”

“嘿，小丫頭，你開口說句話，嚇死他！”

有人似乎誘哄著蘇滿開口講話，只是蘇滿并未理睬他們，只是一臉莫名地掃了一圈桌子上的幾人后又看向武姓少年，眨了兩下眼睛。

“你該不會真是個傻子吧！”

“嘖，你還越說越來勁兒了是不？”武姓男子猛地又給了武姓少年頭上來了一記。

“大哥，我都十七了，大庭廣眾的你給我留點兒顏面。方才也是周大哥府里的丫鬟在說這姑娘是個不講話的傻子。”

聞言，桌上所有的男子都愣了下，他們看向蘇滿的眼神不免多了幾分惋惜。這小姑娘看著最多剛及笄，長相也是十分討喜，尤其是那雙會講話的眼睛讓人很難將她和傻子畫上等號。

知道“真相”后，幾個男子也都不再起哄蘇滿了，并且吩咐挨著蘇滿坐的武姓少年不許再欺負她，要好好照顧這個小妹妹。并且還命令這少年為蘇滿撥蟹撥蝦，做起了布菜丫鬟的活兒。

看著眼前的少年一臉不滿地為自己布菜，想到不久前自己和楊暮雪還整過對方。雖然小半月前但是恍如隔世，當時小菊還那么鮮活地在一旁嘮叨，如今只有自己和楊暮雪兩人了。

蘇滿看著少年動作時的眼神不免有些哀傷似有淚花，少年瞥見了還以為少女被自己的行為感動了，他一臉傲嬌道：

“你不用太感動，我也時常給我娘布菜的。”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這位武少爺楞是將一只螃蟹完全拆卸干凈，肉殼分離得十分漂亮。就像是那只螃蟹自己脫殼一般，那殼都能按樣重新組裝起來。

少年將蟹肉全部放入蘇滿的食盤之上，一臉討夸獎的樣子，還真的是個單純善良的少年。蘇滿對著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并豎起了大拇指，少女原本就好看，笑起來的時候又特別的甜。

看著對方笑得彎彎的眼睛，似月牙一般好看。少年一下子就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后腦勺道“你若喜歡吃，我再為你撥一只。”

“武小四，你這蟹確實撥得不錯，幫哥哥也撥一只吧！”

“你自己有手，干嘛不自己撥”

“嘖，你這小子欠收拾呀”

在桌上幾人又開始鬧騰的時候，蘇滿拿著食盤與筷子站了起來，往外頭去了。少年的眼睛卻沒有離開對方的背影，總覺得著丫頭的背影比正臉更眼熟。

“雷”蘇滿喊了一聲還在屋子里搗鼓藥瓶的雷，立馬端上了食盤道“吃些東西吧！”

看著食盤內撥得整齊的蟹肉，看著就十分美味的樣子。雷也未多想就直接食用了，冬日里的陽澄湖蟹多汁又美味。

其實雷是喜歡蟹的，只是覺著撥殼麻煩也沒怎么吃。而眼前的小鬼，雷覺得有時候她與自己也太過契合了。雷似乎是有些高興地問道

“蘇滿，你想不想學毒？”

“雷要當小滿的師父么？”

看著對方眼里星光點點，雷不知道怎么地想到了自己當年拜師的時候。師父待他不錯，只是他的天資分明比素問強，可是就因為素問是苗疆圣女，所以很多藥谷的醫書只有她能看。

雖然他的心中有些不忿，但是終究并未怨恨師父和師姐。只是素問在十八歲的時候遇到了來苗疆巡查的定西王世子，之后迷戀對方，最后竟然為其選擇放棄了圣女身份隨著對方回了大理。

雷對素問的選擇十分不解，不過他卻十分開心，素問走了，他的機會也就來了。只是這個世間就是如此不公，師姐不珍惜學的醫學圣理，他是帶著十萬分的崇敬之意去學習的。

只是師父卻非說他心術不正，他寧可燒了那些醫典也不讓自己學習。兩人糾纏之際，恰逢師父的丹爐爆炸，整個藥谷瞬間濃煙四起，火光沖天。

自己就是在那場大火里頭毀了容，而那日的火勢如同山間野火將整個藥谷毀于一旦。彼時自己不過十多歲，成了無親無故的流浪乞丐。

若不是睿王收留了自己，賞識自己的醫術，給了自己機會繼續研制毒物。自己如今也不會有此成就，雖然自己現在才過而立之年，只是想到自己也一直未有徒弟。而蘇滿與自己也頗為有緣，他也是一時興起想著收這小鬼為徒。

“你是不愿意？”

“愿意，怎么就不愿意了！”

蘇滿立馬在屋內找了茶杯添了茶水恭敬奉上道“師父在上，請喝徒兒茶。”

“恩，你若乖乖聽話，好好學習醫術，為師定會保你周全。”

雷拿了茶杯喝了一口，他在心中確實也是認真的想過讓蘇滿活得長久的辦法。蠱毒，并非其他直接取人性命的毒藥。而且他們苗疆的醫谷向來都用蠱救人，他雖然研毒多年可是畢竟師從醫谷，總能找到兩全的方法。

“謝謝師父！”蘇滿一臉乖巧地跑到雷的身后為對方敲背按肩，活像一個得寵賣乖的徒弟。

雷也是微微笑著并不抵觸對方觸碰，只是他未看到身后的蘇滿眼神微冷，嘴角一抹不明了的冷笑。

這時，小蘭過來了，見得里面的景象，微微一詫后道

“少主昨夜到了姑蘇，我想不出兩日就可以尋到這里，待今晚楊暮雪洞了房我們就離開。”

“這原本就是主子的命令，你怕什么？”

“你懂什么......”小蘭捏了捏拳頭，主子設計暗算了少主是一回事兒，而自己幫助主子暗算少主又是一回事兒。

自己原本就是少主救得，對方對自己也是極為信任，若是他知曉了自己幫了主子害得他失去了心中摯愛。就算此事有主子護了命，自己在少主那里也是萬萬沒了地位了。

見蘇滿看著自己微微扯了下嘴角無聲諷笑，似乎洞悉了她心中所想一般道“你笑什么？”

蘇滿并不言語，只是乖乖地過去為雷再去添茶。路過小蘭時，她故意露出一個挑釁的眼神，背著雷的方向對著小蘭露出了一個揶揄的表情。

見狀小蘭直接出手想要修理蘇滿時被雷一根毒針刺在手腕之上，小蘭立馬退后一步，拔了毒針道“雷，你什么意思？”

“我的徒弟還輪不到你來教訓！”

“徒弟？”小蘭在兩人間看了兩個來回冷哼了一下道

“十多日前她還是你直接扔進毒缸內的藥人，如今就已經變成你雷的徒弟。

別怪我多嘴，雷，你本就是個生性多疑之人，對這丫頭你怎么就那么輕易信任呢，她可是連少主都說看不清楚的鬼精。小心你被她賣了都不知道。”

之后，雷扔了一瓶藥給小蘭道“我的事兒也輪不到你來管，不想毒發的拿了解藥滾出去準備馬車。”

蘇滿看著對方撿起了瓷瓶倒了一顆服用后原本想還回去，可是似想到什么她又將藥瓶直接收人懷中離開了屋子。

怕死，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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