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滿在紀老夫人的邀帖下揣著十二萬分的小心去了宣平侯府。
“祖母怎么突然想到要見我啊?”
“祖母?”紀燁晨聽著蘇滿那自覺帶入角色的稱呼很是滿意,他將蘇滿的披風系緊道
“呵呵,祖母喜歡孩子,今日就是喊了幾個孩子一起聚聚,阿瑞也在的,不是單獨邀請的你。”
“哦!”
“你緊張?”
“一點點!”
瞧著蘇滿少有的拘謹,紀燁晨總覺得十分好玩,他牽起對方的手直接進入了府內宅院。里頭張燈結彩的,被布置的十分喜慶,蘇滿與紀燁晨一路走著竟有種走婚宴紅毯的感覺。看著紀燁晨側臉朝她微微一笑,蘇滿的臉一下子就燒了起來。
瘋了瘋了瘋了,蘇滿都開始懷疑自己體內的蠱蟲到底有沒有取出啊。感覺自己醒來后對眼前這人的喜歡與日俱增,而且都到了自己無法收回的程度了。
蘇滿隨著紀燁晨直接去了紀老夫人的宅院,院子里的植物精致,水缸花盆的擺放倒是有幾分現代幾何對稱的感覺。結合著這時代的園林建筑,卻沒有絲毫的維和感,可是看著古時裝扮的家丁在那里灑掃就有幾分穿越的感覺。
“你笑什么?”
“這么對稱的院落還真不像是這兒的花園,園丁是強迫癥么?”
“噓,這里是我那已故的姐姐替祖母設計的,姐姐是祖母最在意的人。”
“哦!”蘇滿立馬聳了聳肩。
入了屋子,蘇滿看到紀老夫人正坐在那頭坐在里頭冥想。蘇滿也是隨著紀燁晨在一旁等著,十分謙遜也沒不耐煩的樣子,這一等足足等了一柱香風時間。一旁的老嬤嬤看到蘇滿乖巧的樣子對著老夫人也微微點頭。
“蘇丫頭,聽聞你這次在武安侯府意外受了傷?”
“回老夫人的話,是我自己貪玩,傷了腹部,現在也好得差不多了。”
“往后還是多注意些,姑娘家的心性還是隨你娘的好,她當年在宮里頭那是最乖巧的孩子,接人待物都是十分得體。”
“嗯,我爹也是這么教我的。”
聞言,紀老夫人掃了眼蘇滿,小丫頭長得倒是很像錦繡公主年輕的時候,只是那性子怎么看都是隨了蘇城的。不過女孩子活潑些也好正好緩和了這孫子冷冷的氣性。
“你這已從白鹿書院里畢業了,那平日里都在府里都做些什么呀?”
“回老夫人的話,平日里我就是隨著我娘學學如何處理府里的事物,有時也要學著看賬簿,還要花上小半日學習刺繡!”
“噗!”
紀燁晨沒忍住,這丫頭的刺繡他可是不敢恭維。感覺到兩道不善的目光,紀燁晨立馬埋頭喝茶。
“如此甚好,多和你娘學學,這些將來都是用的到的。”紀老夫人睨了眼紀燁晨后又細細打量了眼蘇滿,水靈靈的丫頭長得確實招人喜歡,眼神里的靈氣瞧著讓人有種熟悉的親切感,這可能就是佛家有云的有緣人。
“還未及笄?”
“嗯,二月十八就及笄了。”
“小是小了些!總算也快了。”紀老夫人看了眼一旁的紀燁晨道“你去外頭看看小瑞來了沒有?”
“無事,阿瑞他熟門熟路的,孫兒還是在這兒陪陪祖母吧!”
“往日也沒見你那么孝順。”
聞言,紀燁晨略有些尷尬,但還是死皮賴臉地看著紀老夫人道“那今兒個孫兒還是好好孝順一回,多陪陪祖母。”
“我有話與蘇丫頭私下聊,你給我出去下。”
紀老夫人也不給面子地直接拒絕了對方,反倒是對著蘇滿招了招手讓她走進些說話,只是臉上的表情卻是不辯喜怒。見狀,紀燁晨也只得有些為難地起身出去了,一步三回首的樣子像極了不愿與夫君分離的小媳婦。
紀老夫人有些看不上紀燁晨那扭捏的樣子,不過也不難發現這孫子是真的實意地喜歡著眼前的丫頭。
“蘇丫頭,我知道你們都未與我說實話,都當我是老糊涂了。不過到底怎么回事兒這會兒也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常州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們兩人也都安然無恙,往后也會繼續攜手與共。”
聽著紀老夫人這番總結的話,蘇滿亦是點頭明了。這姜果然是老得辣,老太太的心中似明鏡一般。隨后紀老夫人說了一些紀燁晨小時候的事兒,感覺老太太對著孫子也是很喜歡的,不過就是霜夫人教導著她也沒多少機會接觸。
“阿晨那孩子我很清楚,他外表看著十分的冰冷其實內里卻是個十分重情之人,也是個孝順的孩子。霜夫人是他的親娘,給了他生命又養育了他,阿晨對于霜夫人的要求幾乎從來沒有正面忤逆過。
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這人若是有了認定的人之后,過去再柔和再聽話的孩子也會為了那人去努力爭取的,即便是對著自己最敬愛的母親也不會退縮,豁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蘇滿聽著紀老夫人的那話又似在說另一人一樣。不過也是,霜夫人的過往,紀燁晨的身世,蘇滿還是有點兒猜測到的。那個柔順的宣平侯定然是忤逆了紀老夫人才在那樣的時候娶了霜夫人。
“你放心,既然你是阿晨看中的人,他也是我們紀府唯一的血脈,我總是會向著他的。將來不論是誰入了府只要守著府里的規矩,有我在一日在斷不會讓她燕凌霜只手遮天了去。”
呵呵,自古婆媳好相處的少,大多就是一場戰役的敵對雙方。而孫媳婦,就是敵人的敵人。戰場上敵人的敵人那就是要拉攏的,看來這位紀老夫人走的就是這個路子呀。
蘇滿自然立刻意會地答道“嗯,小滿年紀尚小,很多人情世故還不是很懂,希望以后能多來老夫人這兒聆聽教誨。”
“你是個聰慧的,往后祖母自會好好教你的。”
紀老夫人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蘇滿身上的那種渾然天成的莫名親切感讓她好像一下子就能放下警惕想要好好的待她,仿佛是那人還在的時候一般。
“老夫人,白世子和世子來了。”
“讓他們進來吧!”
兩人進去的時候就見得紀老夫人拉著蘇滿的手,而且蘇滿的手腕間已經帶上了老夫人佩戴多年的黑曜石佛珠。那架勢就是蘇滿已經搞定了紀老夫人了,白奇瑞睨了紀燁晨一眼有些輕嘁。方才在外頭那貨火急火燎地拉著自己過來救場。救什么救,他在紀老夫人這里也沒有這樣的待遇,這蘇滿還真是會給人灌迷魂湯啊,紀老夫人這么一會兒就被她拿下了,難怪紀燁晨被她迷的七葷八素的。
之后幾人陪著紀老夫人隨便聊了聊,便一起去正廳用膳了。而入席的時候,紀老夫人喚了蘇滿坐在她的身側,那架勢就是捧這丫頭了。
幾個姨娘見了也是十分歡喜,她們原本就瞧著蘇滿喜歡,尤其是紀燁晨的那個表妹住進來了以后一副趾高氣揚未來女主人的樣子,怎么看怎么不待見。覺著還是蘇滿這小姑娘瞧著和和氣氣長得也是嬌小可人的樣子。而且自打府內那世子與她處了以后也多了煙火氣兒。她們現在心里頭啊,就指著這兩人趕快成婚,多生幾個娃娃出來給她們玩兒。
這餐桌上估摸著就霜夫人姑侄兩人是臉色不濟地用膳,其他人那都是發自內心的愉悅。餐后,白奇瑞找紀燁晨尋了個機會與蘇滿單獨聊了一下。
“那個......她還好么?”白奇瑞捏著茶杯的手微微有些收緊。
“那日,我并非故意要出現在她的眼前。”
實在是情非得已,從桃花酒肆見到她的背影后就想看看她現在過得好不好,但是他不敢直接出現在對方面前。白奇瑞那日就是那么一直遠遠地跟著她們蘇府的馬車,最后看到車子在他的府前停了下來,那一刻他內心是充滿希冀的,甚至有些狂喜。
他想即刻回府去整理一番再出現在思英的面前。只是再后來才瞧仔細了,她們只是來幫春娘送酒的。可是自己又被宋慈喊住了,倉皇落逃可是腿卻不聽使喚地停了下來。心里的某處是希望能聽到地方原諒了自己,至少愿意再見到自己。
最后他只是得到了口頭的原諒,對方還是不愿見自己。所有的幻想都撲滅了,思英近在眼前,兩人的心卻相隔甚遠。回到書房他看著思英的畫像久久不能平復,夕霞亭邀約那一日若是自己開口問她一句“認不認識思英”可能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了。明明自己當時被對方吸引著也懷疑過為何沒有開口,是自己的那顆可笑的自尊心么?
其實白奇瑞已經分不清楚自己是喜歡李元芳還是信的那頭的思英。好像在很久以前自己對對方的感情就變了,自己對女子從來都是大方有度,只有對她一直是針鋒相對。他們前前后后明里暗里斗了兩年多,原來離開對方的日子是那般地無聊,日子索然無味,而離開思英的日子又是那般痛苦,看不到一絲曙光。
“老白,有些傷害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那都是傷害。”蘇滿看著白奇瑞也是少有的平心靜氣道
“況且,憑良心說當時你拒絕小慈時是不是就是打算著要讓小慈和云芳鬧矛盾?這般卑劣的手段也就小慈能原諒你。”
聞言,白奇瑞也只得苦笑一下,可當時宋慈說得話也未見有多好。她拿著裴語卿的身份說事兒,開口閉口都是庶女身份低賤,當不得主母,就連裴語卿當大夫給男子診脈都能上綱上線。當下白奇瑞的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那便是誰都不能詆毀自己的思英。
對宋慈和李元芳的挑撥是一個意外,他也算是遷怒與事情完全沒有關系的李元芳。其實也是多年與李元芳爭斗的一個慣性。而為什么與一個小姑娘斤斤計較他也說不清楚了,只是因為兒時一個嫂嫂的稱呼么?可能只是因為京城的日子太多無聊了,他早就厭倦了在京城內的做戲,而與李元芳的斗嘴斗智似乎有別有意思,干勁十足,不知不覺地會對那人露出自己的最幼稚的一面。
“宋慈知道思英就是李元芳么?”
“什么?”蘇滿被白奇瑞那么突如其來的一問給問懵了,她想了想道
“應該是知道的。不過她并不知道你就是杜鵑,我們也沒打算讓她知道。我看小慈對你的感情已經成了執念,既然你那母親也這般喜歡她,不若你就娶了她吧。”
“呵,你之前不是一直與宋慈說我不是良人,叫她千萬不要對我用情么?這會兒倒是讓我娶了她。”
“你以為我愿意小慈嫁一個不愛自己的人么?可是元芳說得也對,這兒的宅院內真有幾對夫妻是相親相愛的,即便是相親相愛的又有幾對最后做到了攜手一生。與其讓小慈找一個舉案齊眉的一輩子不如讓她嫁給自己愛的那個,兩人間至少一個如愿了。”
“你怎么就知道她嫁給我她就能如愿了?而且你們明知我不愛她,卻讓我娶她,是不是對我很不公平,你們就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么?”
聞言,蘇滿微微蔑了眼白奇瑞道
“老白,得了。你原來院里頭的妾氏還少呀,不知道得都以為你才是宣平侯的兒子呢。不過就是讓你娶一個愛你的人而已,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就這要求,花叢老手的你還怕做不到么?”
另外一個地方,你娶了昌平公主一人,兩人相敬如賓了一輩子好么。現在不過就是娶個愛你的傻姑娘,往后你想納妾都不難的,在這兒裝憂傷給誰看呢?蘇滿的心里滿滿的鄙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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