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姐兒翌日大好,蕭鳶放下心,取了十兩銀子給蕭滽,由他往集市雇馬車欲下揚州。
蕭滽去了半個時辰即回,還給她五兩銀子。
“怎這麼便宜?”蕭鳶在剝白煮雞蛋的殼。
蕭滽搖著青陽扇兒踱步到窗前等風來,聽得問淡道:“集市要價太貴,我尋著戶人家有馬車空閑,愿意送我們去揚州。”
“那敢情好。”蕭鳶雖喜上眉梢,卻也察出他興致缺缺,不多言,只朝角落里專心看螞蟻爬的蓉姐兒笑道:“來吃雞蛋嘍!”
蓉姐兒笑嘻嘻跑近接過雞蛋,看長姐又拿了一顆在桌沿敲,想想湊到蕭滽跟前,扯他衣袖:“哥哥給你吃。”
蕭滽出神望著窗外一架荼蘼,已枯萎的不成樣子。
“哥哥、哥哥。”蓉姐兒又拽他兩下:“給你吃雞蛋。”還是裝聾不睬。
她便不再多纏,怏怏回到蕭鳶的身邊,癟癟嘴兒想哭又忍住:“以前那個哥哥回來了。”
蕭鳶把她抱起,挪過擱溫的白粥,里帶了兩枚燉爛的紅皮大棗,拿調羹一勺一勺喂她吃,一面柔語安慰:“哥哥一早就用過飯,不用管他,你自己吃就好!”
蓉姐兒倒底小孩心性,吃著棗兒覺得鮮甜,被長姐逗哄幾句,便咯咯笑起來。
蕭滽過了半晌才懶散的坐至桌前,拿起一個素包子咬口,倭瓜粉絲餡的,抬首見蕭鳶臉色沉肅。
他抿唇低說:“蓉姐兒會成為我們的負擔,日后這病若是頻發,阿姐能有多少血來伺她,長痛不如短痛......”
“你想怎樣呢?把她丟棄任其自生自滅嗎?”蕭鳶怒極反笑,心底泛起寒涼,前一世蕭滽在大悲山腳下,把病弱的蓉姐兒弄丟了,她時至此刻前,都不憚以惡意去揣惻他是否有意為之。
這真是:花枝葉下猶藏刺,人心總保不懷毒。
默少頃,她冷冷道:“蓉姐兒是我們的血親,為她做甚麼我都甘愿,你理當也該如此,但人各有心,心各有見,我亦不能把你強求,待至京城后,你若還嫌棄她,我自會帶她另謀生路,你好自為之罷。”
蕭滽倒未曾想她疾言厲色說出這番話來,他前世里無父無母無兄弟姐妹,在宮中旁觀皇子們明爭暗斗,不知甚麼是血濃于水,早已經習慣凡事謀算必先權衡利弊得失,穿越附身于這個叫蕭滽的少年郎,無端多了姐妹二人,他還在努力醞釀感情當中,你瞧就說了句大實話,這長姐便甩臉子要舍棄他。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孔夫子誠不吾欺。
蕭滽撇嘴輕笑:“隨長姐的意就是!”包子也不吃了,撩袍起身,頭也不回地朝外走:“箱籠囊篋已裝馬車,請長姐收拾安妥即刻起程。”
蕭鳶也不理他,自顧吃完涼掉的早飯。看蓉姐兒跑來跑去滿額的熱汗,替她打了銅盆子水洗漱干凈,這才拎起個包袱,牽著小妹下樓走出客棧。
蓉姐兒看到蕭滽站在樹蔭下等候,松開長姐的手,樂顛顛跑到他面前:“哥哥,哥哥。”
蕭滽望見蕭鳶在和車夫說話,從袖里掏出一顆桂花糖,剝開喂進蓉姐兒的嘴里:“甜不甜?哥哥好不好?”
“甜,哥哥好!”蓉姐兒眼睛閃閃發亮。
蕭滽低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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