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諭衡冷眼觀三弟扶起跪著的趙姨娘,命她們退下。
待房中再無閑人,他冷笑一聲:“昨日上朝路上,你抱女子騎馬狎戲,且被趙正春盡收眼底,可有此事?”
“是又如何?”沈岐山靠窗而坐,很平靜的態:“這便是你訓誡我妾室的理由?“
沈諭衡不答反問:“因你此舉,趙正春未允肯皇上指婚。你可知其間的利害關系?”
“洗耳恭聽。”
沈諭衡接著說:“你心知肚明,我們為秦王所用,自要助他奪帝,如今皇帝幼小,皆由趙正春及其黨羽把控朝政,沈趙兩府結成姻親,互為牽制,日后方可行大事。”
“是你為秦王所用,而非我!”沈岐山眼眸深邃。
“你征前已應諾,怎這時又出耳反耳。”沈諭衡驚睜瞪他半晌,緩和了語氣:“父母早逝,長兄如父,我替你訓誡妾室乃一時憤然所致,你勿要孩子心性......”
“大哥所說愈發離譜。“沈岐山沉聲說:“只要他治國穩當,兵略妥善,使得蒼生安居,百姓樂業,莫說小皇帝或秦王,就是再出個旁人,我也義無反顧忠效于他,返之,縱是天王老子來求,我也不鳥。”他站起身朝外走,打起簾,微頓步,開口道:“下次大哥再訓誡她們,我便一個不要,皆送你。”
“怎如此口無遮擋!”沈諭衡厲聲叱:“你的侍妾我怎能收?又置人倫何顧!”
沈岐山唇角顯露一抹諷刺的笑意,蕩下氈簾,徑自走在園里,冬風颯颯不及他心中寒涼。
戲魚橋邊,趙姨娘披著斗篷,后一個婆子打著傘等在那里。
那趙姨娘見他走近,未語淚先流。
沈岐山默稍頃,低言勸慰:“你今日委屈,我心里知曉,天寒地凍,早些回房取暖罷。”
“為了老爺您,縱受天大委屈都無怨的。”趙姨娘用帕子蘸蘸眼角,哽噎軟聲求:“這樣天兒,老爺若無急事,不妨去我房里吃幾盞酒驅驅雪氣,許久未見爺很是想念呢!”
沈岐山原要婉拒,卻見她淚光點點不勝嬌柔,遂頜首允肯,從婆子手里接過傘,替她遮擋漫天雪片。
趙姨娘笑著說:“我出來時溫著金華酒,回去正好吃。”
沈岐山淡道:“金華酒甜喉嚨。”娘們喝的酒,他這種武將不待見。
趙姨娘慌忙朝隨后的丫頭吩咐:“你緊著回去,把綿白酒燙上。”那丫頭匆忙跑了。
雪飄飄揚揚落滿軒頂閣臺,趙姨娘想著話兒說,往往五六句,才得他嗯一聲,半刻時分回到她的房中。
火盆里旺燃著獸炭,沈岐山半邊肩濕了,脫下大氅,丫頭接去攤張在椅上,靠近火慢慢烘著。
他坐上臨窗暖炕,婆子捧來一銅盆熱水,灑了檀香屑攪勻了,趙姨娘忙過來替他脫鞋襪,親自為其洗腳,再擦拭干凈。
丫頭端了五六碟下酒菜擺滿炕桌,燙好的酒壺也端來,沈岐山自己執壺倒盞,一飲而盡,再倒滿。
趙姨娘洗凈手也坐上炕,與他面對面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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