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吃好喝好,出來又逛了一會兒,回到住處,宅院里已經收拾得頗有幾分京城王府的樣子了。
隔天,李苒又逛了一天,從城里逛到城外。
桑嬤嬤和紫茄她們,則添齊了各樣瑣細東西,又買了十幾匹綢緞細布。
跟出來的婆子丫頭們,都領了針線布料,不當值的時候,就做當用的各種坐墊圍套簾幔,以及自己的衣服。
第三天一早,謝澤打發的小廝趕到金縣,送來了謝澤的一封信。
信只有一張紙,簡潔短小:他要再有四五天,才能趕到金縣,讓李苒不要著急。
小廝吃飽歇好,拿了回信回去。
李苒坐在廊下,盤算了一會兒,出來找支周娥,和她商量,想到離金縣一百二三十里路之外的莊子里去看看。
周娥立刻愉快的站起來,揚聲叫人,吩咐備馬。
在金縣還要外面很遠的這座莊子,是十五六年前,太子打發人過來,用謝澤的名義買下的。
當時朝廷和蜀地還在這一帶拉鋸般進進退退,這一帶百姓逃難,田地荒廢。
太子用謝澤的名義大張旗鼓的買下這座將近兩萬畝地的大莊子后,有膽子有銀子的買家立刻蜂涌而至。
朝廷軍隊一點點后撤,一直撤到金縣一線,蜀地也默契的同時往后撤,在金縣和揚縣之間,留出一兩百里的一道空白,兩家各自派兵巡邏,這條巡邏的線,貼著謝澤那座莊子,往兩邊延伸。
眾人出城,縱馬而行,很快就進了莊子地界。
李苒勒緩了馬速,一邊緩步往前,一邊仔細打量四周。
這里剛剛收割完,地里還跑動著拎著籃子拾麥穗的小孩和老人,看到李苒一群人過來,老人扶著腰直起身打量著,小孩子拎著籃子跑過來些,就不敢再近前。
苗忠趕上前,略落后小半個馬身,和李苒笑道:
“這莊子買下來那年,小的就過來看過,當時這一帶,還有那邊,都拋荒好幾年了,也就是南邊那一處水田,黃莊頭一家,和十幾戶佃戶守著,還在耕種。
后來幾年,小的年年都過來,黃莊頭很能干,再加上王爺的威望。”
苗忠笑起來。
“頭一年來看過莊子,從這里回去,一路上,小的碰到流民,就讓他們到這里來,一聽說是謝將軍的莊子,心急的,當時就開始往這邊趕。
黃莊頭又能干,不過兩三年,小的再過來,這里就沒有荒地了。
咱們府上這些莊子,若論打理得好,頭一個是沈莊頭那里,其二,就是黃莊頭這里了。”
“你上次跟我說,有幾家的帳不怎么清爽,我記得就有黃莊頭。”
那些帳本太多太厚,李苒還沒看到黃莊頭的那幾本帳。
“是,也不能算不清爽,帳上的收成收益,跟小的看到的,對得上,支出也不算多,就是有一筆支應散兵流勇敲詐勒索的銀子,實在沒法查。
頭四五年里,要應付散兵游勇,還要安置投奔而來的流民,開荒買種等等,不光半分富余沒有,還借了不少銀子,是從金縣陳家老號借的,年年借新還舊。
借據,還有還銀子的收據,一張張一件件,都十分齊全,一張不缺。
前兒到金縣,我就到陳家老號對過了,張張都對得上。
之后四五年,少了安置流民和開荒這兩樣支出,勉強能打平支出。
也就是去年,莊子里才交了些銀子上來,一共兩千三百兩。”
苗忠聽李苒這么問,想到了她應該是還沒看過帳本,解釋的極其仔細。
“你覺得哪兒不對?”李苒微微蹙眉問道。
“安置流民和開荒的支出,都在常理之中。散兵游勇這一件,實在不好查對。
咱們這邊,都知道這是咱們王爺的莊子,哪有敢上門敲詐勒索的?
黃莊頭那個人,王妃應該有印象,精明能干,可不是個能隨便欺負的。
至于那邊,從揚縣到金縣的商隊,天天來來往往,可熱鬧得很呢,極少聽說哪家商隊被那邊敲詐勒索,或是劫貨什么的。
不過,這個也說不準,也許那邊知道這是王爺的莊子,特意過來勒索。”
“嗯。”好一會兒,李苒嗯了一聲。
前面,遠遠的,兩匹馬沖著眾人疾馳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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