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說著,真的站起身來,向云宥行禮,云宥忙站起身,要扶又不能,急得忙道,“這,這,這如何當得起?”
云宥說完,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這本就不是當得起當不起的事,心知自己是被這女子帶進了話坑里去了,卻又沒有辦法,更是無從解釋起,只好道,“待到了明日,我自然會來,一應事務,我也會料理。八弟妹如今身懷六甲,想必行事也不方便……”
“正是!所以,我還有個不情之請,請四哥務必應允!”
云宥正猶豫著,黛玉已是開口了,“明日外頭煩請四哥幫忙應酬,內里的中饋之事,皇太后已說要交給側妃打理,我好安心待產,只明日斷無叫新娘子自己張羅的道理,所以,還請四哥幫忙在四嫂跟前說盡好話,叫她一定前來幫忙料理一日。”
云宥無從拒絕,窩了一肚子的氣了,從秦郡王府出來,他站在石獅子旁邊,氣得全身都在發抖。他身邊的近侍見了之后,都不敢上前來了,待云宥臉上的憤怒消了一些,他才道,“回府!”
云宥徑直去了上院,馮氏正和湘云陪著她庶妹小馮氏在看嫁妝單子,臉上滿是喜色,顯見得,她庶妹能夠嫁給云臻當側室,是馮家喜聞樂見的事情,因此,嫁妝也格外豐厚,她笑道,“哥哥這是看重你的意思,待你去了秦郡王府,務必好生服侍夫君,打理王府,不要給馮家丟臉!”
云宥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丫鬟們根本不敢通報,他聽完這句話,一腳朝門口的立屏踹了過去,那立屏原是紫檀木玻璃屏,倒了下去,摔得粉碎不說,把屋里碼放的嫁妝也倒了好些,珍貴的瓷器摔落在地上,嘩啦啦滿地都是。
馮氏等人連忙站起來,見云宥氣沖沖地進來,不知發生了什么事,忙問道,“王爺,這是怎么了?”
“怎么了?我還要問你怎么了?”云宥沒一點好臉色,馮氏便忙叫湘云和小馮氏下去了,云宥這才開口道,“把你庶妹嫁給八弟,你是格外滿意了,是不是?”
馮氏笑道,“王爺,若我那庶妹能籠絡到八弟的心,豈不是好?一直到如今,八弟的后院里,連只母蚊子都飛不進去,滿京城里,誰不知道那林氏是個出了名的妒婦,只這一次,是皇太后親自下旨,封的又是側妃,她不愿意也得愿意,連中饋都不得不交出來,大家都在說,且看林氏如何周全了?”
云宥冷眼看著馮氏,只覺著自己怎地瞎了眼了,從未看到過一個女人竟能蠢到這般地步,那滿肚子的氣也就不知如何出了,索性坐了下來,端過一杯茶,喝了一口,消消氣,“今日,八弟妹叫本王過去了,說了,八弟如今不在京中,身在戰場,是不能回來行大禮的,明日的大禮,由本王代替八弟行。”
馮氏驚得目瞪口呆,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見云宥冷笑一聲,斜眼朝她看來,“還有,八弟妹如今已近產期,說了,明日內院里的事就叫你幫忙周全一天,待新婦進了門,再交由她。”
“這,這怎么可能?我嫁妹妹,我幫忙去張羅,還請你去拜堂,憑什么?”
“憑什么?”云宥站起身來,“就憑她是你的妹妹,你不是覺著攀上了一門好親事嗎?你不勞力勞心,誰幫你去勞力勞心?你若不想去,也行,我相信八弟妹那樣的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的。我且告訴你,她從前是不屑于和你們計較,本想關起門來好好過自己日子,如今十三弟沒了,她這只母老虎已經準備下山了,你且小心著些,我也想瞧瞧,這一次你那妹子嫁過去,將如何收場?”
熙穆院前面的三間廳里頭,闔府的管事和管事媳婦們從未到得這般齊過,今日且都來了。黛玉坐在椅子上,借著明亮的燭火,把每一個人都看了一遍,見人人都戰戰兢兢,她很是滿意,“你們也不必怕,我沒什么事好交代的。皇太后下了懿旨,明日這府里第一個側妃便要進門了,我懷身大肚,以后也不好再管事兒了,你們若愿意跟著我的,就在熙穆院里打雜,這熙穆院還是和從前一樣,若不愿跟著我的,以后就聽側妃調遣,我如今并沒有什么精力,也做不出那種挾私報復的事兒來,你們倒也不用擔心我會如何?”
“奴等愿意跟著王妃,愿意在熙穆院服侍!”
“愿意的,那就還是和從前一樣,凡事聽王嬤嬤和王管家調遣,別的就不多說了。”黛玉說完,明月扶著她起身,回到了熙穆院,明霞上了一碗棗茶給她,忍不住道,“皇太后真是的,連皇貴妃都沒說要往咱們府上安插人,皇太后倒好,上來就封個側妃。王爺如今又不在京中,這側妃進來又有什么用?”
黛玉笑道,“來就來吧,這府里還從來沒有個側妃,既是來幫咱們掌中饋的,也算是個有用的。”
次日,才四更天,黛玉便被人吵醒了,明月原本在榻上睡,起身問了,回來道,“說是四皇子妃已經來了,今日因是大日子,早些來,好調派人做些事。省得回頭等客人來了抓瞎。”
黛玉“嗯”了一聲,翻了個身繼續睡。明月知道,如今自家主子月份重了,總是睡不安穩,只有這四五更天的時候,實在是困極了,才能安睡些,便不再多說,她自己出去,關好了門,穿了衣服,出去吩咐道,“都該做什么做什么去,不要在院子里吵,回頭等來了客人,就說王妃身子不舒服,今日誰也不見。”
明霞很是擔心,問明月,“姐姐,若是如此,豈不是叫外頭人說王妃是因為王爺要娶側妃,這才不高興,誰也不見?”
“見了,她們就不議論了?再說了,不過是個妾,為她做這大排場已是給了她臉面,還想如何?”
馮氏也沒有想到,黛玉會是如此決絕,整個王府里,竟然一個調得動的都沒有。王嬤嬤在她跟前彎著腰,唾沫橫飛地道,“府上的中饋,自今日已是交出來了,卻斷無把熙穆院也交出來的道理。尋常人家,便是個妾,她院子里的事兒也還是她能說了算的,王妃好歹也是明媒正娶的正妻,想必還是能保留這點體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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