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花千樹的心里,對于這個吟風倒是印象也不壞,她也就是嘴惡毒了一點,老是對著自己冷嘲熱諷的,心里能不膈應嗎?
她冷哼一聲:“就是嘴巴臭的就跟茅坑里的石頭似的,人其實也磊落。”
魚丸兒鼓起勇氣,吞吞吐吐地道:“吟風姨娘幾乎所有的親人都是被朝廷剿殺的,她又淪落進教坊司里,對于朝廷上的人心里都有偏見。所以,她對于您和鸞影姨娘敵意最深,說話也難聽。”
花千樹一想,好像的確是這么一會兒事兒,魚丸兒這丫頭看得倒是通透,這一點上,比起核桃來真的強的不是一點半點。
而她經過與吟風的這場比試,察覺自己的耐力與爆發力,還差了許多。
最初對付吟風并不吃力,但是兩三招過后,對方越戰越猛,而自己就有點勉強,氣力明顯不濟。
對付一個只會花拳繡腿的吟風尚且如此,面對柳江權,怕是過不了三招。
她催促著核桃早點將沙袋做好。
核桃得了花千樹的命令,熬了兩日,就縫好了沙袋,一個大的,兩個套在腳上的。
小的沙袋在她得知用意之后,在上面繡了兩只飛燕,得意地解釋說是“馬踏飛燕”。花千樹反問她為什么不繡幾朵云彩,讓自己騰云駕霧呢?
她歪頭思索了片刻,竟然真的流露出懊惱來,要拆了重繡,花千樹慌忙阻止了。
大的沙袋,其實也就勉強能認出那是兩張人臉的五官,畢竟,核桃的手藝擺在那里,強求不來。
接下來,就是沙子。
核桃想了想,告訴花千樹,其實后院里就有沙子。
原本,后院是個小花園,里面有假山流水,養了錦鯉,水底下鋪了一層細沙。
后來兩邊封死,那水流斷了,園子也荒廢了,花草盡數移植到了院子里來。
可問題是,后院是鎖著的,鑰匙只有嚴婆子那里有。
溜門撬鎖對于花千樹而言,并非難事,當初她跟著二哥混進工部,第一樣要學的本領,就是開鎖,利用簪子,鐵絲,細繩,身邊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令她日后偷溜出府如虎添翼。可難就難在,這事情也瞞不過去啊。
她很快就尋到了一個合適的借口。
因為天氣轉暖,院子里開始有蚊蟲。
而透過后門的門縫,花千樹見后面園子里恰好有幾蓬艾蒿。
于是她和核桃自告奮勇,說去后院里折一點艾蒿回來,給大家熏熏蚊蟲。
嚴婆子對于她突然的殷勤不疑有他,就將后園的鑰匙解下來遞給了花千樹,不忘叮囑一聲:“記得別出后門。”
花千樹沒有放在心上,與核桃喜滋滋地拿著鑰匙,就去了后園。
后園里有一條石子路,直通后門。而因為缺少打理,滿是草木郁郁蔥蔥。
花千樹先在后園里轉了一圈,熟悉了地形,心里就有了計較。
這里無疑就是整個王府防守最為薄弱的地方,通過這里,可以輕而易舉地躲過府里侍衛的巡查,抵達后門。
后門不知道是通向哪里,若是能躲過侍衛視線,是不是就可以翻墻出府?
她的心里不禁暗喜,將這附近可以藏身之處暗自記在心里。
核桃見她四處轉悠,并不多嘴詢問,相反還極熱心地告訴她附近的所在。
擋住左側的高墻里是府里丫鬟婆子的住處,右側是仆從雜役的院子。如此看來,這霓裳館其實也就是原本侯府里的下人房,單獨圈出來修葺粉刷過后,做了七皇叔金屋藏嬌的后宅。
三個院子都留有倒夜香的角門,只是全都鎖死了,這個園子就幾乎成了封閉的所在。
她指著后門詢問核桃:“這里好端端的,為什么荒了?這后門又是通往哪里?”
“這后門可千萬去不得。”核桃立即正經了臉色。
“為什么?”
“過去這道后門不遠,挨著后墻有一口蟒井,里面養了一條蟒蛇,聽說比水桶還要粗,會吃人的。”
“養蟒蛇做什么?”花千樹詫異地問。
“九歌郡主小時候養的,不知道有什么用途。后來劃分院子的時候又搬不走,就只能圈養在這里面。因為害怕有人誤闖,再被蟒蛇所傷,所以府中下令,誰也不得接近,這后園就封死了。
其實,那玩意兒那么滲人,誰還敢往跟前湊不成?九歌郡主又喜歡拿這條蛇嚇唬人,當初府里有奴才得罪了她,就被她吊在蟒井里,不上不下,被巨蟒覬覦了一整天,嚇得褲子都尿濕了。大家全都聞蛇色變,避之唯恐不及。”
花千樹知道,養一條蟒蛇每天都要大量的活物飼養著,雞鴨兔子,花費不小。這九歌郡主的愛好也是真的獨特,不喜歡小狗小貓,唯獨養這么一條巨蛇做什么?
難不成閑暇無事的時候,還能牽出來遛遛?
而且這手段,新穎別致,難怪院子里晴雨等人都那么怕她。
妥妥的刁蠻狠辣的小魔女。
核桃又伸手一指右手邊,靠近雜役院子的地方:“假山就在那里。”
花千樹走到跟前,圍繞著假山,果真是有人造溝渠,兩側鋪設鵝卵石,渠底則是細沙。
雖然已經干涸,但是潮氣仍在,假山周圍陰暗處生滿了滑膩的青苔。爬山虎已經開始伸展枝蔓,扎根在假山之上的土壤里。
花千樹便與核桃一起,將渠底的細沙裝進布袋里,塞得滿滿當當。
花千樹埋頭裝了半天,站起身來,一低頭,才發現,裙擺上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沾染上了兩團綠色的印記。
俯身去撣,心里卻是一動。
那印記不是別的,正是青苔。
她突然就想起淺月自縊的那一日,自己將她從房梁之上解救下來,裙子上就被她鞋底蹭上了一片這種青苔,還混著潮濕的泥土。
她轉過身,望著假山根底下的青苔,就生了疑惑,抬步邁了上去,圍繞著假山慢慢地觀察。
密布的青苔上果真有被踐踏的痕跡。按照嚴婆子與核桃所言,這里往日應當是人跡罕至才是。尤其是隔了一道溝渠的假山,誰會跑來這里?
核桃疑惑地問:“姨娘看什么呢?”
花千樹佯作漫不經心地撩了撩藤蔓:“想著移兩株回去,栽種到墻根底下。”
爬山虎藤蔓左右蕩了蕩。
花千樹一怔,抬手就撥開了那藤蔓。眼前竟別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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