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里,三人吃飯是最晚的。要等院子里的主子丫頭們吃過飯之后,打掃剩余的戰場。當然,若是有好菜,她們肯定是要偷偷地留一點出來。
菜擺上飯桌,劉媽招呼著寥寥二人吃飯。
今天飯桌上有一道湯,是燉給主子們的花旗參燉乳鴿,上面飄著一層油花花。
劉媽很熱情地給兩人一人盛了一碗。
新來的廚娘孫婆子疑惑地問:“今天的湯不是都給主子們端走了嗎?哪里來的乳鴿湯?”
劉媽笑著道:“核桃說花姨娘這兩天不喜歡油膩的湯水,所以就沒有端走,留給咱們飽個口服。我重新兌了一點水回鍋。”
孫婆子歡喜地贊道:“聽說這湯很滋補,不喝真是浪費了。”
端起手邊的碗,喝了一大口,就皺起了眉頭:“這湯怎么有一點怪味道?”
“是嗎?”劉媽漫不經心地端起碗,抿了一口:“這兩日鼻塞,喝不出香臭來。再說了,幾位主子也沒人說難喝啊。”
孫婆子又喝了一口,咂摸咂摸嘴:“還有點苦。”
然后探詢地望著寥寥。
寥寥端起碗,將信將疑地嘗了一口,低垂下眼簾:“我嘗不出來。”
孫婆子將碗擱到一旁:“我做廚娘時日久,舌頭比較靈。這湯我可喝不下。”
寥寥端著碗,一口一口地抿,頭也不抬,很快就將大半碗湯下了肚。
劉媽若有所思地望著孫婆子:“你的舌頭好像也太靈了一些,這湯我們都嘗不出味道來,你怎么就不敢喝呢?”
“啥叫不敢喝?”孫婆子漫不經心地道:“是太難喝了,跟摻了藥似的。”
劉媽擱下手里的飯碗:“你跟我去一趟花姨娘院子里吧。”
孫婆子一愣:“去那做什么?什么事情?”
劉媽意味深長地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寥寥三兩下,將碗里的飯菜吃完,擱下飯碗:“我吃飽了,先去干活去了。”
劉媽點頭:“去吧。”
然后站起身,招呼孫婆子:“走吧,就現在。”
孫婆子莫名其妙,站起身來,跟隨在劉媽身后,徑直去了花千樹的院子。
花千樹用過午膳,正躺在樹蔭下的躺椅上小憩。
劉媽徑直走過去,福身行禮:“回花姨娘,老奴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那藥水加進了乳鴿湯里。”
花千樹撩開眼皮,瞅了她身后的孫婆子一眼:“然后呢?”
“然后,寥寥將所有的湯全都喝了,只有她,一口也不肯再喝。”
花千樹笑著問孫婆子:“你如何不喝呢?今天的湯味道可不錯,而且又滋補。”
孫婆子只覺得莫名其妙,不懂劉媽與花千樹一來一往,話里的意思,只是如實道:“婆子對于這異味比較敏感,今天那湯里有一股怪異的味道,所以我就隨手擱到一旁了。若是這樣不對,我就算是咬著牙也要喝下去。”
花千樹轉臉問劉媽:“那湯寥寥全都喝完了?”
劉媽點頭:“是的。”
花千樹“噌”地站起身來:“寥寥呢?”
“說是去干活去了。”
“走!”
花千樹話音一落,人已經沖了出去。
劉媽等人皆不解何意,見她一臉焦急,趕緊跟在她的身后,直奔廚房。
廚房里空空如也,沒有人。飯桌上的碗筷還沒有收拾。
劉媽疑惑地道:“寥寥這是去哪了?這廚房里都不知道收揀干凈。”
花千樹毫不猶豫地又沖出去:“快點找。”
眾人領命,立即在廚房附近搜尋。
劉媽徑直去了寥寥干活的柴房。
柴房的門緊閉,劉媽推了推,門卻是像被什么東西卡住了。
“寥寥,你是不是在里面?”劉媽出聲問。
使勁推了推門板,方才打開一道縫,露出寥寥一身青布粗使丫頭的衣裙。
寥寥正躺在門后,身子卡住了房門。
“寥寥!”劉媽一邊喊,一邊探進一只腳踢她:“怎么躺在這里偷懶?”
然后,她探過去身子,看到了地上蜿蜒的血跡,頓時發出一聲驚駭到了頂點的叫聲。
叫聲將眾人吸引過來,推開房門,寥寥臥在地上,已經沒有了氣息。
最初的時候,花千樹心里難免“咯噔”了一聲,唯恐是自己所下的藥劑量太重,所以寥寥中毒了。
伸手過去,寥寥身子還是溫熱綿軟的,顯然剛剛斷氣。而頭耷拉下來,呈現一個詭異的角度,頸間插著一根削尖的木柴。鮮血還仍舊“汩汩”地冒出來。
柴房后窗大開,顯然剛有人通過后窗倉惶逃走。
花千樹毫不猶豫地順著后窗一躍而出,后面哪里還有半個人影?兇手早已經逃之夭夭。
寥寥顯然是被人殺了滅口,原因不言而喻,就是花千樹已經對她產生了懷疑,對方害怕她再順藤摸瓜,查到自己身上。
對此花千樹并不意外。因為,寥寥不過是一個見風使舵的小丫頭,她并沒有這樣的本事和野心,想要掌控自己。唯一的可能,就是受人指使。
令花千樹感到意外的是,幕后之人竟然是個練家子!
可以在倉皇之中,一把卡斷酒兒的脖子,將木棍插入她的動脈之上,出手狠辣,心也歹毒。
花千樹蹲下身子,捉起寥寥的手,發現,她的手心紅腫仍舊還沒有消退。
她是真正觸摸過浸了藥水的井繩,中毒自然要厲害一些。
劉媽仔細回憶過昨日里發生的事情,最終篤定地道:“若是說三人全都接觸過的東西,也不是沒有,比方說,廚房里用來洗手的那盆水,擱在那里,誰手臟了就去洗洗。”
花千樹猜度,下毒之人對于毒藥應當也是略懂一二的,她極有可能在覺察手心的異樣時,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預感,然后將那浸藥的半截井繩浸在水里,將藥水融到水中,然后誰從盆里洗手,就同樣也會中毒。
中毒的人越多,就越會分散花千樹的注意力,將疑點轉移到別人的身上。
但是,最初中毒的人,中毒跡象一定會比別人要嚴重一點。就比如說寥寥的手心。劉媽與新來的廚娘擦過馬齒莧之后,便消了紅腫,而她手心處,則仍舊還沒有完全消退。
看來,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寥寥正是那下毒之人。也恰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面對劉媽極其明顯的試探,她害怕自己若是不喝那湯,就會引起花千樹的疑心,自然要硬著頭皮喝了。
而喝下去之后,她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尋幕后之人討要解藥,也因此給自己招惹了殺身之禍。
這霓裳館里真是藏龍臥虎啊,深藏不露的除了自己,還另有人在,她比自己隱藏得更深。
她對自己接連下手,又是有什么意圖?真的只是為了爭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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