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統領低著頭進來,開門見山向著花千樹稟報:“適才宮中來信,傳太后娘娘口諭,請花姨娘今日隨同王爺一同赴宴。王爺說他今日不得空,請姨娘您跟隨九歌郡主一同入宮,他在宮里等您。”
“進宮?”花千樹與九歌幾乎是異口同聲,全都驚詫莫名。
莫說她一個小小的侍妾,就算是王府的側妃想要參加這宮宴,那也要背后有靠山。
她去了往哪站?
尤其,還是太后娘娘口諭,有沒有搞錯?
自己名不見經傳的,太后怎么會知道自己?莫不是小皇帝在她跟前提起,她責怪自己讓小皇帝玩物喪志吧?
花千樹猶自難以置信地詢問霍統領:“是不是搞錯了?”
霍統領篤定地搖頭:“宮里公公親自前來傳信兒,不會有差。”
“那王爺有沒有叮囑什么?”
“王爺不在府中,傳信的人也只是丟下這一句話。”
花千樹心里的邊鼓敲得“咚咚”響,鳳九歌面色卻是顯而易見的難看,一把捉住她的手:“壞了!”
花千樹見她罕見的一臉凝重,說話的口氣也是一本正經的,心里頓時就覺得一沉:“怎么了?”
鳳九歌吞吞吐吐:“會無好會宴無好宴,太后竟然讓你進宮,肯定沒有打什么好主意,怕是不善,一會兒你見了她,一定要,要......”
要了半天,也說不出下文來,懊惱地道:“反正自己一切小心就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她這叮囑就令花千樹覺得其中有問題,而且有大問題。
按照鳳九歌的脾性,這種事情一定會是拍著胸脯大包大攬:“放心,一會兒你跟在我身邊,有我罩著你。”
可她這一臉的心驚膽戰,令花千樹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霍統領回完話便退出去了。
花千樹猶自在發愁,自己這身份去參加宮宴尷尬,如何打扮更是尷尬。
但凡參加宮宴者皆是盛裝出席,有品階與封號的穿戴誥命夫人的禮服,自己若是打扮得花團錦簇,不符合自己的身份,屬于僭越;若是打扮寒酸,往人堆跟前一站,更是扎眼,真是兩難。
更何況,冤家路窄,若是遇到柳江權或者夜幕青,鐵定少不得一頓當眾羞辱。
太后這哪里是請自己去吃席賞月?分明是讓滿朝文武看自己耍猴吧?
無論愿意與否,太后的懿旨,自己都要硬著頭皮去。
還好夜放有良心,沒有讓自己跟隨老太妃同乘,否則,還沒有進宮,自己就要死在老太妃兇狠的目光里了。
她老人家是要有多后悔,自己當初善心大發,收留了她花千樹啊?丟人都要丟進皇宮里去了。
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全須全尾地回來。
菩薩保佑吧。
宮里夜宴開得比較早,酉時月亮還未升騰而起的時候就會開始,月上中空便散了,不耽擱文武百官回府與家人團圓賞月。
鳳九歌的馬車停在宮門口,她一把撩開車簾,然后又縮回身子,一把拽起跟前無精打采的丫鬟:“有點自覺行不?還不趕緊攙扶著本郡主?”
丫鬟一身淡青羅裙,梳著兩個環髻,簪著兩串鵝黃色絹紗所制的桂花花環,濃眉大眼,滿臉英武之氣。她如夢初醒一般連連頷首:“奴婢怠慢,還請郡主恕罪。”
鳳九歌高傲地將鼻孔朝了天。
丫鬟跳下馬車,轉頭沖著車上的鳳九歌伸出一雙猶如削蔥的纖纖玉手。
鳳九歌被她攙扶著下了馬車,裝模作樣地訓斥:“耷拉下眼皮,態度要恭謹一些。”
“是,郡主大人。”
鳳九歌索然無味地撇撇嘴:“就說讓你幫我也換一個容貌,也好去捉弄捉弄哥哥他們,你卻那小氣,只將自己涂抹成別人樣貌,也不知道,一會兒見了他們,能否一眼辨別得出來。”
丫鬟抿著嘴笑:“您可是堂堂郡主大人,萬眾矚目,若是少了您,定然有人問起,我可就不一樣了,往人堆里一擠,沒準兒就渾水摸魚,蒙混過關了呢。”
鳳九歌懨懨的,一點也提不起興致:“你不仁不能我不義,一會兒你便跟緊了我,若是太后一忙把你忘了,那是最好,我們提前打道回府。若是她為難你,你也盡管放心,我鳳九歌是講江湖義氣的,一定會為你出頭。”
丫鬟對著鳳九歌一臉的“感激涕零”:“幫我安然度過這一關,以后我花千樹就是你的人了。”
這笑得諂媚的小丫鬟正是花千樹。
夜放比她們早到,差遣了跟前長隨候在宮門口,見到鳳九歌,立即上前請安:“王爺吩咐小人在此等候九歌郡主與花姨娘。他在乾清殿候著二位。”
然后抬臉抻著脖子向著馬車里張望。
鳳九歌這才生出一點捉弄人的得意來,趾高氣昂地挺起胸,吩咐花千樹:“走吧。”
花千樹顛兒顛兒地攙扶著她:“郡主您慢點走。”
兩人昂首挺胸地自長隨跟前過去,那長隨納悶想問,可是又不敢,撓撓頭,滿臉疑惑。
兩人一路向著乾清殿,路上常有官員家眷向著鳳九歌行禮問安,鳳九歌略帶嬰兒肥的小臉一本正經,彰顯出她作為郡主的高貴與威儀。
鳳楚狂正被幾個花枝招展的貴女圍攏了談笑風生,一臉的混不正經,將幾人逗得粉面低垂,含嗔帶笑。
鳳楚狂見到鳳九歌,沖著她拋了一個風流不羈的媚眼,然后扭過臉去繼續如魚得水地侃侃而談。
鳳九歌嘆口氣:“我怎么會有一個這樣的哥哥,真丟我們鎮國侯府的人,好像八輩子都沒有見到過女人似的。”
花千樹抿著嘴笑笑:“反正他只是你哥哥,又不是你相公。七皇叔的院子里養了那么多妖精,也不見你著急。”
鳳楚狂扭臉打量了花千樹一眼,“唰”地合攏了手中折扇,便拋下一堆的姹紫嫣紅,徑直向著二人這里走過來,用扇柄輕佻地挑起花千樹的下巴:“妹妹這是什么時候又換了一個丫鬟?”
花千樹沒好氣地偷偷瞪了他一眼,將臉一扭,就逃過了他的魔掌。
“你見天都不關心我這個妹妹,跟前的丫頭你倒是挺惦記。”鳳九歌譏諷地“哼”了一聲。
鳳楚狂像只揮之不去的蒼蠅一般,圍著花千樹轉了一圈:“哥哥這叫愛屋及烏!這丫頭英姿颯爽,氣度不凡,若是你跟前的丫頭我怎么可能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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