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彪一聽,不由便勃然大怒。兩人在一起,守著臥龍關許多年,可謂是同甘共苦,一同上陣殺敵,他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沈巖竟然會叛國通敵。
“我不信,待我將他押來親自審問,其中怕是有什么誤會。”
也不待顧墨之與花千樹說話,徑直去將沈巖怒氣沖沖地推搡了過來。
“說,你當著他們的面解釋清楚,這只是一個誤會,你是不可能私通西涼的,是不是?”
沈巖也嘗試做最后的掙扎“我不明白鳳蕭夫人為何就如此篤定,內奸是我呢?這些時日里,我是如何不眠不休,對陣殺敵的,大家全都有目共睹。”
花千樹微微一笑“既然沈副將不肯承認,那我們就從頭說起吧。我與顧大哥到臥龍關的第一天,西涼人就立即發兵攻打臥龍關,大家都認為,是西涼人想要給顧大哥一個下馬威,可是事實上,并不是如此吧?”
沈巖從容道“我們也曾經商討過,是西涼早有預謀,金烏占前來一探虛實。”
花千樹搖頭“不僅如此,其實那天,金烏占也不是試探,而是正兒八經地攻城。原本是有你做內應,破關舉手之勞的。只可惜,我們突然抵達臥龍關,使得形勢有變。
而你為了配合西涼,將大半兵將調遣到東城門,擺陣給了我們一個下馬威。若是我們只是個草包的話,怕是那一天,西涼人就在你的配合之下攻入臥龍關了吧?”
沈巖面上明顯閃過一絲驚慌,嘴硬道“無稽之談。”
“你沈副將做事一向沉穩,沒有把握的事情不會做,所以,就算是相處了這么久,我們也絲毫沒有看出你的破綻,即便是顧家勇士們偷襲西涼大營遭遇埋伏,我們竟然都沒有懷疑到你的頭上。
西涼人攻城,顧大哥派遣了顧家勇士看守城門,令你沒有可乘之機。金格爾利用離間之計,要挾我進西涼做客,你就正好借此生事,在士兵中間煽動情緒,制造混亂。
也正是因為有你跟西涼通風報信,金格爾對于臥龍關內的情況了如指掌,才堅信,我當時正被顧大哥關押起來,易容之后的我一定是假冒。
后來你見顧大哥也趕往西涼大營,抓緊時機再通風報信,卻已經遲了一步,金格爾已經率領大軍前來攻打臥龍關。
所以,金格爾收到消息,是在后方西涼士兵快馬加鞭送來的。我與顧大哥只知道這奸細一定就在我們身邊,卻一直不敢相信就是你。
還有后來,雙方援兵全都趕到,利用南宮元帥與顧大哥之間的罅隙,設下離間之計,誘使南宮元帥與顧大哥起了沖突。這一樁樁一件件,還用我仔細說嗎?”
花千樹已經說得如此清楚明白,沈巖即便是想抵賴也是不成。
他低垂下頭,一言不發。
蔣彪蒲扇一樣的大手仍舊還緊抓著他的胳膊,恨不能將他擰斷“你知道,我蔣彪生平最恨賣國求榮之人,沈巖,你還是個爺們嗎?”
沈巖抬起臉“你我守在這臥龍關,為了守關費了多大心力,耗費了多少的心血,那些朝廷派來的狗官哪個真心實意為百姓想過?可是結果呢,他們搜刮民脂民膏,貪污受賄,最終卻飛黃騰達,離開這個苦寒之地。
我們還要繼續在這里呆多久?永遠沒有出頭之日你知道嗎?一輩子就這樣窩窩囊囊的做個副將,沒準兒哪一日就死在戰場上。你甘心嗎?”
蔣彪提起缽盂一樣的拳頭,重重地打在沈巖的臉上“那也不能賣國求榮,出賣自己的兄弟!”
沈巖雙手被縛,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拳,門牙都被打掉了數顆,一嘴的血沫子就噴了出來。
蔣彪仍舊還是覺得不解氣,更痛心疾首,就像是瘋了一般,被顧墨之攔住了。
“罷了,這種人不知悔改,你就算是打死他也沒有用,還是交給南宮元帥處置吧。”
蔣彪憤憤地收了手,又覺得痛心,自己跑到一邊,朝著那城墻之上就是一拳,鮮血淋漓。
長安取得了大捷,稍作休整之后,并不給西涼人喘息的機會,立即乘勝追擊。
最起碼在人數上,西涼人已經是敗了,他們且戰且退,一直退出了數十里,就連糧草帳篷都來不及帶走,損失慘重。
西涼的進攻長安計劃已經注定是慘敗。
尤其在三日后,當第一場大雪壓境的時候,就意味著,一直不能攻破臥龍關的西涼人必須要撤兵了。
他們的士兵可以跋涉過遙遠的雪地,但是,運送糧草的車輛卻無法在雪地里通行。
大軍撤回西涼的都城,未能得償所愿的二皇子金格爾卻選擇留了下來,在距離臥龍關最近的城池,駐守了數千兵馬。
他在這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與羞辱,即便回到汴京,也會受到其他皇子們的嗤笑,在朝堂之上已經沒有了容身之地。他必須要討要回來。
只要長安的大軍撤兵,臥龍關里只留下顧墨之與花千樹,他就一定要一雪前恥!
南宮金良心急回京接受封賞,更受不得邊關的風沙苦寒,戰事一結束,便迫不及待地點兵,要班師回朝。
總算是到了他與顧墨之花千樹清算舊賬的時候。
踐行宴席之上,南宮金良端坐帥位,接受著身邊人的恭維與諂媚。
邊關的燒酒令他一時間有些得意忘形。
這次大捷,最終也只是歸功于他的神機妙算。花千樹與顧墨之并不解釋。也不屑于解釋。
南宮金良酒意微醺之后,走到花千樹的跟前,就一直陰冷地望著她,就像是一尾滿是怨恨的毒蛇。
“現在,你應當將帥印交還給本帥了吧?”
花千樹放下手里的杯子,笑吟吟地抬臉望著他“南宮元帥的軍營猶如銅墻鐵壁,我哪里有那樣的本事,盜取大印之后再帶出軍營?”
“那你們把大印藏在了何處?”
“自然是就在這大營里。聽說一時失手,掉進了營西的水井里。大帥派個人下井底去撈就行。”
南宮金良一聲冷笑“好狡詐的鳳蕭夫人。”
花千樹不以為然地擺擺手“元帥大人過獎,鳳蕭愧不敢當。”
南宮金良微微瞇起眼睛“既然贓物已經交代了去處,那么,偷盜帥印,要挾本帥的罪過我們也應當清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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