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明王像一點點好似沙化般消散,整個大明寺的僧人都瞪大了眼睛面露驚駭,同時也產生一種恐懼感。
三個老僧朝著明王像散去的方向不斷佛禮叩首,所有僧人不管恐懼與否都只是默默念坐地明王經。
直到明王塑身完全散去,三位老僧才抬起頭來,轉身面向計緣,恭恭敬敬彎腰行佛禮。
“善哉大明王佛,仙長,大明寺僧眾……”
計緣面向老僧微微點頭。
“方丈放心,計某保各位大師無恙。”
這聲音雖然不算洪亮,但卻輕柔的船邊大明寺范圍,使得每一個彷徨或茫然的和尚都能清晰的聽到。
和什么人說什么話,之前計緣對明王說的是自己在不在陸山君都有分寸,但這些和尚中的大部分顯然是被嚇得不輕了,最想聽的就是計緣現在的話。
說話間,計緣也看向不遠處的覺明,真要說起來,這曾經的趙龍如今的覺明,除開剃度了,變化在當年九俠士中是最小的,比保養得當的洛凝霜還要小。
嗯,雖然覺明看起來是個中年僧人的樣子,但實話說,計緣的記憶當中,當初的趙龍也長得很著急,明明二十出頭,但那會看起來也和現在差不多,一副中年相貌。
哪怕到了現在,覺明也依然在念經,不是如同周圍其他僧人一樣因為明王像化土成沙才念經,而是一直從剛剛念到現在一刻不停,包括之前妖法、佛法、仙法等各種神通交鋒的巨大動靜也沒能影響到他。
其身上的明王之力依然在緩緩流出,只是從剛才河流涌現,到現在只有涓涓細流了,飄蕩的方向也只是散入大明寺中,因為坐地明王像已經沒了。
在計緣細細觀察覺明和尚的時候,那邊的陸山君已經重新站了起來。
之前明王的鎮山降魔大法著實厲害,最后山勢由虛化實,就是真正的千重巨峰壓頂,抗無可抗,如果只是陸山君自己,怕是會一下就被砸在山下,不死也要重傷,而那會有兩尊金甲力士合力相助,也依然差點把他們壓趴下。
還好下一個一瞬間,仙劍就已經展現鋒芒,將佛法所化的巨山劈開。
此刻陸山君左右側目看了看身邊兩個金甲力士,這兩尊力士此刻的身形極其魁梧,但赤紅之面一臉肅穆,金甲流光隱晦并不耀眼,黃巾在身前身后飄蕩隨風拂動,只是錘臂站在那里,用看的就在視覺上帶來一種壓抑的威勢。
見力士不動,陸山君抖動一下毛發,在數百丈外的山那邊一躍,帶著已經收斂許多的妖氣,輕輕松松劃過一道弧度,隨后十分輕柔的落到了大明寺中已經一片狼藉的廣場,就落在計緣身后十幾丈的位置。
在落地之后,巨大的妖軀在霧化的微光中逐漸收縮,最終化為一個身著淡黃色云紋長袍的年輕男子。
陸山君恭敬的朝著計緣拱手作揖。
“陸山君見過先生!”
計緣的視線從覺明身上移走,轉身對著陸山君點了點頭。
“若非明王化身出現,我今日并不會現身,就當我不在吧。”
“是!”
陸山君應諾之后,才收起禮,掃了一圈周圍的僧人,又看了一眼三個一臉無奈的老僧,最后才望向依然念經的趙龍。
沒有詢問計緣是否該放過趙龍,甚至沒有說任何多余的話,恩師是什么性格陸山君再了解不過,說一就是一,所以也并沒有任何改變計劃的念頭。
如今整個寺院除了徐徐的風聲,又只剩下了趙龍一人的念經聲,反而顯得更加安靜,陸山君和計緣,以及所有僧人就這么靜靜候著。
直到又過去許久,覺明和尚身上再無明王之力流出,一直持續不斷的念經聲方才停了下來。
覺明和尚睜開眼,轉動一下視線,看到了寺院廣場一片狼藉,但除了廣場這邊,這座生活了多年的寺院其實并未遭到太多破壞,大多數地方完好無損,頂多少了些瓦片。
站起身來,覺明的視線找了一圈,卻沒有找到那個巨大的妖怪,反倒是一眼就看到了計緣,微微愣神之后,有些不確定的詢問一聲。
“您是……計先生?”
計緣面露微笑朝他輕輕頷首。
“我該稱呼你為趙龍還是覺明大師?”
“先生想怎么稱呼都可……”
面對計緣,覺明還是有些羞愧的,話說到這里想要行禮,卻因為這些年的習慣,下意識的雙手合十行了一個佛禮。
隨后抬起頭來就看到了在計緣身后不遠處的那個陌生男子,眼神交匯,覺明就隱隱明白這應該就是陸山君。
陸山君此刻上前幾步,走到覺明面前。
現在沒有任何和尚會阻止,便是不遠處三個老僧也已經閉上了眼睛。
“趙龍,你改變主意了嗎?”
眼前的中年和尚長長呼出一口氣,答非所問地道。
“我不是什么有勇氣的人,該拿的拿不起,該放的也放不下,面名利不知取舍,坐靜禪不悟佛理,自己多年前就定下的生死之局,也累得寺院落到如此境地,這人生未免可笑!”
覺明露出一絲苦笑,也有一份解脫,朝著陸山君行佛禮躬身,以一個和尚的身份說道。
“陸施主,請施我一死。”
話音落下,覺明的佛禮正好彎腰九十度,并且沒有起身。
微風吹過寺院,整個小量山都十分安靜。
陸山君又走近幾步,整理了一下衣袖,雙手抱拳向著覺明和尚伸展作揖。
這一副畫面在整個大明寺僧人眼中,在計緣眼前,定格了短暫的幾息時間,隨后陸山君直起身來,身上彌漫起一股遮蔽光線的黃黑之影,陰影最終化為一張巨口。
覺明和尚抬起頭來,屏住呼吸睜大眼睛,看著這張血盆大口越來越,隨后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許多依然在愣神中的和尚心頭一顫,看著妖怪的所化的巨口一下將覺明吞噬,除了不可避免的驚嚇,心中也有一些特殊的感悟。
三個老僧此時才睜開眼睛,一聲“善哉”之后,又低頭念經。
計緣掃了一眼他們,低聲呢喃一句。
“大明寺甚幸。”
稍遠處,兩名金甲力士已經跨過寺院外墻,走到了廣場中,身形也已經恢復到了正常狀態,雖然類比常人依舊大上好幾輪。
現在計緣手上一共有六尊金甲力士,在最初的三天罡三地煞之數煉成這六個之后,計緣自覺已經夠用,所以并未再增加數量,而是選擇在有空的時候,以更大精力一點點融入更多紙片。
若一味追求數量,怎么會有這兩個力士今天的威勢。
不過再怎么提升質量,金甲力士本質還是那樣,此刻也是不急不緩走到計緣面前,十分公式化的行禮。
“尊上!”
聲線平靜,表情冷漠,毫無起伏變化,是真正的無視任何人。
向著計緣行禮,站卻站在陸山君一左一右,顯然還處于之前的命令當中。
陸山君多多看了這兩個力士幾眼,若非對金甲力士有一定了解,知道金甲力士其實是沒有情感的,他說不準也會認為這兩個力士是目中無人。
“方丈大師,大明寺毀壞了一間禪房,一角院墻,也毀去了一片廣場,這我這兩個力士別的優點沒有,但卻有那么一把力氣,不若幫你們一起重建寺院如何?”
大明寺方丈抬頭看看計緣身旁的兩個金甲力士,后者因為計緣的話,眼神也掃向老和尚。
在老僧眼中,兩個力士儀態幾乎相同,別說轉身了,連頭都不動一下,抬著頭低目斜視,不眨眼也不轉睛,一股蔑視之感極其強烈,同時也在心理上帶來更強的壓迫感。
見力士臉上幾乎就寫著“不愿意”三個字,老僧哪敢不識趣。
“多謝仙長好意,我大明寺并未遭到多嚴重的破壞,些許損毀,僧人當做日常修行來修繕,不出半月即可恢復,不勞煩兩位神將了。”
計緣看了看金甲力士,搖了搖頭也沒多說什么,力士的秘密他還是不便在外人面前多講的。
“既如此,那計某就先告辭了。”
見計緣要走,陸山君也有些緊張。
“先生,您這是要去哪里,此番前來可是算到我有難,特地前來相助?”
這話問的,計緣可不想說他一路都跟著,那陸山君說不準后邊就會有些放不開手腳。
“此前在海外,知你化形,回來看看,我還有事,就先行一步了,把你該做的事做完再來找我吧。”
說話間,兩尊金甲力士已經化為兩道流光,飛入了計緣袖中,旁人甚至無法看清是兩張紙片人。
陸山君拱手施禮,道了聲“是!”,目送著計緣踏云升空,又忍不住叫了一聲。
“先生!”
“嗯?”
計緣頓住身形看向陸山君。
后者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除了一些狗頭金和銀錢,竟然只摸出一個干葉包,無奈之下,只能走近幾步,將這個干葉包向計緣遞過去。
“先生……可以用來泡茶……”
“哈哈哈哈哈……有心了。”
計緣接過這一小包枸杞,笑著踏云而去,陸山君稍顯失落的同時,心中也放松不少,至少恩師沒有對他的行事有什么意見。
再看看周圍,計緣一走,這些和尚很明顯一下子變得極為緊張。
“呵呵,各位大師,之前得罪了,陸某毀了一間禪房和外院一處院墻,至于廣場,乃是出自坐地明王之手。”
說著,陸山君從懷里取出一定至少有十兩的銀錠,伸手遞給大明寺方丈。
“這是賠償,請方丈大師收下。”
“不用不用,我等自會修繕,無需陸施主賠償……”
老和尚立刻開口拒絕,陸山君則又加重語氣說了一遍。
“請,方,丈,大,師,收下!”
“這,善哉大明王佛,多謝陸施主了!”
老和尚額頭見汗,不敢再推遲,接過了銀子回以佛禮。
“嗯,我走了,說不定以后你還能見到覺明和尚,現在就別記掛了。”
言罷,陸山君御風而起,飛出小量山之后回望大明寺一眼,隨后遠遁離去。
直到好一會之后,大明寺上下僧眾才長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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