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身手不俗,那名仙師和幾名武者落地之后并未摔倒,但依然止不住勢頭,向后退了好一陣,直到撞到樹或者有同伴將其推住才停下來。
這幾人其實是被金甲力士揮掌掃落的,當然了,金甲力士并沒有用什么力氣,否則怕是要把人拍死。
力士不光聲震山野,外在體型更是帶來巨大的壓迫感,傻子都知道眼前的金甲巨人絕對不好惹。
這會石有道趕緊過來站在金甲神將和天師處眾人面前,他還真怕金甲神將把這些天師處的人給打死了,這些人死了,最后麻煩的還是他這個小小的精怪。
“神將大人!神將大人啊!您且息怒,息怒啊!這些人都是大秀皇朝官府的人,來此只是查探情況,并非想對封印造成威脅呀!”
金甲力士只是站在那邊,斜視山神,后者面露緊張,小心地轉身面向天師處眾人。
“各,各位仙師,快向神將大人說明一下呀,就是剛剛你們同我說的那些啊,解釋不清怕是離不了山了!”
“你,你方才為何不說有這樣的……這樣的神將在此啊?”
天師處一個仙師帶著怒意,小聲喝問眼前的精怪,石有道只得露出苦笑。
“我哪敢輕易透露此事啊,諸位是天師處的仙師,可神將大人只聽上仙之令,我說得多了,捏死我跟捏死只螞蟻差不多呀!哎呀現在不是追究我責任的時候,快快向神將大人解釋一下啊!”
天師處眾人也反應了過來,還是趙姓仙師上前,帶領眾人拱手行禮。
“我等汴榮府天師處修士,見過神將大人!”
行禮過后,眾人小心地抬頭,見到金甲力士動也未動,垂目俯視著他們。
“退去。”
隆隆隆如滾雷的聲響再次響起,天師處眾人連聲稱“是”,趕緊匆匆向外離開,石有道也不敢怠慢,朝著金甲力士拱了拱手,在后頭跟隨著這些天師處的人一起離開。
仙師一行腳步飛快,根本不敢停歇,哪怕有荊棘阻道,腳步也不敢停下來,不過這次出去,路卻出奇的好走了不少。
直到一刻多鐘之后,覺得足夠遠離那邊封印大山的天師處一行才敢停下來休息,紛紛在一片亂石堆處坐下來。
石有道不知道從哪出現的,手中還拖著一塊石板,上頭擺滿了木杯盛著的山泉水。
“諸位仙師,諸位差郎官,來來來,喝點水吧,這是山中山泉,甘甜著呢,能解解渴。”
若將來成為坡子山山神,石有道這種新神小神,肯定還得在天師處報備,低人一等自然不可能,但現在打好點關系是很有必要的。
“多謝!”“多謝了!”
“謝謝!”
這回這些人的態度好了不少,取過木杯都向石有道說了聲謝,有仙師以自己的手段查探過沒問題,才點頭示意大家放心喝。
這咕嚕咕嚕喝下一杯山泉,大家都好受了不少。
“敢問這位……”
“哦,在下石有道,曾立志成為坡子山山神,當然了,不得大秀許可,不敢設立神廟,但對山勢地脈略有所感。”
“哦,這位石道友,那金甲神將,還有山下鎮壓的妖物,可方便細說?”
石有道笑笑搖了搖頭。
“倒也不是石某不愿細說,實在是知道的也不多,只曉得被鎮壓的妖物了不得,不可讓其逃脫,那金甲神將正是看守之一。”
‘看守之一?’
天師處心中一驚,面面相覷之下,不由想著難道還有什么厲害的看守,顯然沒誰將眼前的精怪也劃入想象的圈子。
“多謝石道友告知,道友可多與我天師處來往,告知我等此山訊息。這坡子山尚無立廟山神,若將來道友有意,我汴榮府天師處愿為道友背書!”
雖然得了計緣和老乞丐的承諾,但此刻石有道依然顯露驚喜,趕緊朝著天師處眾人行禮致謝。
“多謝諸位,多謝諸位仙師,若有情況,在下一定告知!對了,也勞煩諸位以官府身份張貼告示,好告誡進山之客,勿要靠近封印大山。”
“應有之義!”“不錯,自當如此!”
這天師處一行人離開之后,金甲力士卻并未消失,而是緩緩轉身,面向鎮狐大山,那里有些微聲音傳來。
“哎……哎喲……我,好痛苦……”
涂思煙帶顫抖的聲音幽幽傳出,低著頭的面部,眼中目光閃爍。
‘這就是那神將吧!’
這是涂思煙頭一次見到金甲力士,哪怕隔著被鎮壓的山,依然能感受到這神將絕對不凡,想要稍稍同這神將接觸一下。
果然,此刻涂思煙的聲音引起了金甲力士的注意,緩緩走到那道直通山腹的裂縫處。
“嗬……外頭,外頭可是神將大人?”
涂思煙凄婉的聲音傳出,仿佛忍受著莫大痛苦,隨后再緩緩抬頭。
不過迎接涂思煙的,并不是想象中憐憫或者帶著好奇,或者帶著警惕之類的眼神,而是一雙無波乃至無任何神思顯露的輕蔑之眼。
哪怕只是一絲縫隙,狐妖都能想象出外頭一尊高大神將站立,只是毫無情感地看著她。
“敢問神將大人高姓大名?”
涂思煙等了一會,并無任何回音。
“神將大人……妾身自知罪孽深重,受此重罰也是應該,神將大人想必是跟隨計先生的吧……妾身……”
涂思煙說到這,實在有些說不下去了,因為那神將的眼神,從始至終都毫無變化,連一絲一毫波瀾都沒有,像極了……像極了計緣的眼神,仿佛看穿一切。
在這未知神將的帶著輕蔑的眼神注視下,仿若自己的一切算計,一切言語上的技巧都被看穿,好似對方在看一個小丑,沒有笑她,卻比嘲諷更加難受,或者說這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嘲諷。
別傻了,省省力氣吧……我與那蠢山神不一樣……孽障就是孽障,這般花言巧語又有何用……可悲……
腦海中不由閃過此類念頭,涂思煙的咬著牙,仿佛能想到那神將心中所想。
‘這個比較難纏!’
萬事不容情,萬變不得脫,好似說的就是眼前這種情況。
計緣深知涂思煙這狐妖了不得,也很清楚對方不但妖法高強,同樣也很會玩弄人心,既然如此,他就留一個會遵守死命令的看守,任你如何擅長玩弄人心,金甲力士都不會對你有什么反應。
至于計緣和老乞丐,此時此刻已經在大秀皇朝的京都待了兩天了。
他們兩人并沒有直接就去找大秀的國師,而是稍稍了解了一下這天師處的事情,也了解了一下大秀皇朝的現狀。
在老乞丐看來,計緣可能是怕同世俗皇朝打交道會惹一身騷,而計緣則有自己的想法,對大秀這種人道昌盛的大國有些好奇。
前頭主要是觀察一些接觸到的天師處仙師,到了這天傍晚,計緣打算和老乞丐一起去拜訪一個人。
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喬勇從集市角落站起來,拍了拍屁股,將之前坐的凳子拿起來放到邊上一只大籮筐內,隨后取過靠在墻邊的扁擔,架在肩上勾住兩只籮筐,身子準備了一下后,用力挑起扁擔。
這是喬勇的攤位,籮筐中除了一桿秤,就大多是白菜蘿卜等蔬菜,大概還剩余了一點筐底。
喬勇挑起扁擔十分穩當,不急不緩地朝著回家的方向走去。
前方有一個青衫大先生和一個衣著破爛的老乞丐攜手走來,這一對組合夠奇怪了,但周圍來往百姓卻好似對此視若無睹,也讓喬勇皺起眉頭。
喬勇腳下不停,視線的余光始終留意著那兩人,隱約覺得那個青衫先生有些面熟,但為了防止惹人不喜,沒有一直盯著別人看。
正當喬勇以為他們雙方會相互路過的時候,迎面兩人卻直接走到了他面前停下了。
“呃,兩位是要買菜?我這籮筐中還有一些,若是要的話,我便宜些賣給你們?”
老乞丐上上下下看過喬勇,再望向計緣,后者也是微微皺眉。
“喬正使,何以至此呀?”
眼前之人,正是當初率領船隊在海上航行多年,尋找仙俠島的船隊總領監正使喬勇。
想當初喬勇領大小寶船兩百余艘,率部下三萬余人,浩浩蕩蕩出海尋找仙霞島,不是個小人物了,如今卻在市場上賣菜。
聽到對方如此稱呼自己,喬勇略顯驚愕地看著他。
“這位先生是?”
計緣笑笑。
“怎么?喬正使不認得計某了?當年在東海之上,可是計某勸你率眾歸鄉的。”
聽到這句話,喬勇渾身一震,眼睛瞪得滾圓,下巴微抖,隨后面露驚喜
“您,您是仙長?您是東海那位計仙長!”
“總算喬正使還記得計某。”
喬勇激動得又是搖頭又是點頭。
“如何能忘,如何能忘呀!計仙長可算來了,可是要喬某帶二位去見國師?哦對了,今天天色已晚,兩位仙長先去我家,容我好好招待,明日再做打算如何?”
“行吧,就按喬正使說的辦吧。”
“哎哎,仙長折煞我了,如今一介草民,勿要以官職相稱了!走走走,仙長請,別看我在賣菜,家底還是有一些的,定能招待周全!”
喬勇喜不自禁,挑著擔子走路都輕快不少,帶著計緣和老乞丐往自己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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