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計緣和老乞丐就飛到了坡子山,落到了鎮壓狐妖的那座大山之巔,山下金甲力士現身,朝著閃電方向拱手行禮,隨后就再一次隱去身形。
相較于計緣和老乞丐感應,涂思煙并不知道兩人已經回到了這里,此刻她依然在苦思冥想脫困的計策。
涂思煙必須得考慮若玉狐洞天沒有狐貍知道她被仙人鎮壓了,沒有其他外力來援救的情況,她不想真的被鎮壓一百年,一百年對于凡人來講是比一輩子還長的時間,即便對于狐妖來說也不短了。
光是渾身不能動彈,動作大一點就十分痛苦的情況就令任何人都難以忍受,僅僅幾天,涂思煙已經受不了這種壓抑的困境了,但理智又使得她保持了冷靜。
‘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那山神好辦,但那神將太難纏了,從不與我說話,更不從顯露表情,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而那山神又如此怕他,油鹽不進冷酷漠然,這種人最難對付……’
‘或者說向計緣和那老乞丐求饒?他們肯定會再回來,不可能放任我在這里一百年,但什么時候回來也不清楚,可惜老祖宗的頭發被計緣收走了,要是還在,何至于此……’
涂思煙有些懊惱,之前逞強和老乞丐斗法,能忍一手該多好,只怪自己之前低估了這個突然出現的老乞丐。
‘不對!什么叫低估了老乞丐,這根本就是計緣設的局,我低不低估有什么用?’
山頂上,計緣和老乞丐望向腳下,好似能透過山體看到此刻的涂思煙。
“果然醒了,不愧是八尾狐妖,不能以常理斷之,計先生,咱趕緊下去會會她,然后趕緊去九峰山找個清靜地方繼續探討,而且咱們還得找找合適的土靈之物,更是得先一步分煉五行,事情可多著呢!”
計緣看看這老乞丐,有點搞不明白到底是自己要煉法寶還是這老乞丐要煉法寶,怎么搞得比他計某人還興奮。
“我們先下去看看。”
說了這么一句,計緣率先跨出一步,緩緩從山巔飄落,好似一片落葉,最終落到了封鎮涂思煙的山腳,正好在那山體縫隙之前。
山神石有道一直留意著大山的情況,自然也發現了計緣和老乞丐的到來,現身行了一禮之后,又再次退去,因為他看到神將大人也是行了一禮就退去了,也就熄了說話套近乎的打算,恐惹高人不喜。
“涂姑娘可醒了?”
計緣的聲音傳入山中,將涂思煙給嚇了一跳,在慌亂了一瞬間之后就馬上冷靜了下來,帶著特有的嫵媚聲音回應道。
“是啊,這么大一座山壓著,都快被碾成肉泥了,還能不醒嗎,先生也真狠得下心,下得去手,那一劍令思煙痛徹心扉……”
涂思煙的聲音越說越哀傷,不過計緣和老乞丐只是面露微笑地看著山內,沒有任何多余的反應。
之前計緣也早就和老乞丐解釋過涂思煙的情況,以及當初在大貞的碰面和遇上的另一只疑似玉狐洞天的狐妖。
老乞丐也捋得順前因后果,關系就這么點關系,非友肯定是非友的,說是敵嘛,似乎也不太有資格做計緣的敵人,只能說敲打敲打。
“哼,還是有道真仙呢,兩個鐵石心腸的!說吧,想問什么,只要你們答應放我出去,思煙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計緣還沒說話,老乞丐先笑著回答了。
“事呢,是計先生想問,這山嘛,是老叫花子我留的,他問他的,我封我的,回答了也不可能直接放了你,這樣吧,若計先生同意,我可不鎮你百年,減為一甲子如何?”
“什么!?老乞丐你別太過分!”
涂思煙恨聲喝罵出來。
“行了,涂思煙,計某且問你,之前在大貞,為何給蕭家公子如此歹毒的符咒,你可知若任其發展,可能會禍亂朝綱動搖大貞人道?”
涂思煙沒有馬上回答,過了幾息才以慵懶的語氣開口。
“哦,計先生說的是那對小情侶啊,思煙還好好想了想才想起來的,妾身也是見他們用情真摯,備受感動,也就幫了他們一把,至于那符咒,先生言重了吧?哪有那么厲害嘛……即便真有些影響,也只能說妾身好心辦壞事,初心是好的,妾身還主動替那女子在青樓花船伺候那些男人呢,不過……”
涂思煙說到這里,笑了一下。
“不過若非如此,也不會在那花船上邂逅計先生,一夜相處時間雖短,卻記憶猶新。”
老乞丐聞言看了計緣一眼,明知道老乞丐是揣著明白裝糊涂,計緣只能回以一個無奈的搖頭。
“還有那天,也是他們傷我狐族在先,嗯,至少我看到是這樣,心中有怒氣,手段就過激了些,若兩位仙長心中不滿,妾身在這里道個歉。”
計緣笑了笑,聲音平靜道。
“巧舌如簧說的就是涂姑娘這般人,少在這偷換概念,你冒充神靈蠱惑蕭家公子,留下歹毒血咒,尋常凡人意志不強,怎么忍得住不用血咒,你那一道血符是被真正的通天江水澤正神所收去的,換了常人怕是走就被抽干了精血;你又化身青樓女子采人元氣,甚至還想偷我的青藤劍,還有,計某在祖越之地也見著了一只狐貍,那狐貍見面就認得我,定也是你傳的消息,玉狐洞天遠在西域嵐洲,卻在大貞這等角落之地連著遇上兩只洞中狐貍,你們,或者說玉狐洞天可有什么謀劃?”
“冤枉啊計先生,你這一頂帽子扣得太大了,我們不過是遠行游玩罷了,仙劍玄奇,妾身自幼迷劍,就像看看,這不沖撞了您之后都躲到北境恒洲來了;蕭家之事也屬意外,妾身久居世外洞天,不通人事,哪知道凡人這般羸弱……至于花船上的事情……”
涂思煙的聲音變得柔和嬌媚起來。
“計先生,難道你覺得,同妾身溫存,凡人以些許陽元為代價,不值得么?”
老乞丐忍不住冷哼一聲。
“哼,騷狐貍!”
“計先生,我看她是不會說什么的了,也犯不著和她浪費時間,一百年之后再說吧。”
說著,老乞丐也冷眼看向涂思煙。
“騷狐貍,你也不用耍什么花招,老叫花子實話告訴你,就是九尾天狐親至,你也走脫不得!”
本來打算柔和應對虛與委蛇的涂思煙,聽到老乞丐說自家老祖宗,當即大怒。
“臭乞丐!我家老祖宗一根頭發就嚇得你應對不暇,少在這里說大話!”
老乞丐干脆閉目養神,不再和涂思煙爭論。
“計先生,你還是把老祖宗的頭發還給我吧,否則老祖宗肯定不高興,我被責罰事小,被老祖宗誤會先生對我玉狐洞天有敵意事大,之前的事情其實都是誤會,妾身也愿意耐著性子好好捋一捋思緒……”
這涂思煙完全沒一句靠譜話,計緣和老乞丐對視一眼,后者傳音道:“搓搓她銳氣。”
“看你在山下這么精神倒也好,仙道大會結束再說吧。”
計緣這么說了一句,周圍清風吹拂之下,和老乞丐已經緩緩離地升空。
直到此刻,金甲神將才再次顯出身形,朝著計緣升空方向行禮,山神石有道自然也有樣學樣。
涂思煙眉頭微微一皺,知道這是計緣在欲擒故縱,但一小會后突然反應過來,她是在和道心通明心境自然的真仙級數人物說話,這類人逍遙無拘知行合一,說走可能是真的走了。
“計緣?老乞丐?計緣?回來!回來呀!”
涂思煙大叫幾聲得不到回應,氣得狠狠一拳捶在地上。
“哎!氣死我了!”
仙道大會的長短完全沒法預料,有可能正式開始之后幾個月就結束,也可能因為論道興起數年不散。
等計緣一走,還在懊惱中的涂思煙就看到山體縫隙處,出現了一雙淡漠中帶著蔑視的眼睛,更是看得她恨得牙癢癢,恨恨嘀咕一句:“有其主必有其奴。”
正氣憤著呢,涂思煙忽然感覺到心中一動,隱約能聞到一股略顯熟悉的氣息,頓時心中一喜,不是什么妖邪之氣,也不是什么靈氣,純粹就是很淡很淡的氣味。
這是之前那只灰狐貍的氣息,在涂思煙同老乞丐于此處斗法之前,已經提前施法送走了那狐貍,本以為這小畜生自己跑了,沒想到還有膽子回來。
太陽漸漸落山,天色逐漸變暗,坡子山深處的封印大山下,隱約傳出一陣陣歌聲。
“月影水中梳妝對明月手撫水中月,水波似我心,孤單,悲切,心傷……”
山神在地下靜靜地聽著,只覺得歌聲優美又帶著凄涼。
不過沒能唱多久,金甲力士就直接現身,側身朝著山體甩了一拳。
“砰……”“咯啦啦……”
山體封印更是朝下重壓下。
“呃啊……你這狗奴才,你給我等著,啊……”
封印的痛苦是暫時的,看著淺淺的縫隙,在黑暗中露出冷笑,那狐貍的氣息已經消失了。
這下涂思煙不擔心自己被鎮壓的事情無人知曉了,無論如何定能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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