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元子施術的過程極為簡單,也不需要計緣和玄機子回避什么,只是閉目靜坐即可。
在計緣和玄機子看來并無任何靈氣和法力的波動,甚至感覺居元子像是睡著了,但在同時刻的玉懷山,可嚇壞了看守天燈閣天機閣真人。
看守天燈閣的修士本靜坐在閣前修煉,忽然感覺到一絲異常,睜眼抬頭,發現居然是最高處那些天魂燈中,代表著居元子的那一盞燈在劇烈跳動。
“什么!難道居道友他遭遇不測了?”
修士站起身來,卻見這天魂燈只是不斷在跳動,卻并沒有熄滅的意思,他輕輕一躍,凌空虛渡到達天魂燈附近,見到這燈火跳動且不熄滅,但卻有信息傳回來。
這還是頭一回在天燈閣見到這種情況,一般是有玉懷山修士死的那一刻有信息被秘術抓回,這會燈不滅卻抓回了信息。
“這……這也行?”
半刻鐘后,修士傳喚來自己的弟子暫時看顧天燈閣,自己則帶著若有所思的表情離開了閣樓。
計緣回到泥塵寺的時候,正好是離開過的四天后,和寺廟的老方丈在寺院門口照了個面,后者當然知道計緣是高人,但面對計緣卻能做到真正意義上的心平氣和,以佛禮相迎。
“善哉大明王佛,計先生,黎小公子在你那院中待了許久了。”
“計某已經知曉了”
計緣回了一禮,留下話之后就往寺院中走去,行至自己居住的院中,見大冷天的日子,僧舍的門卻有一扇開著,里頭的小桌正對著房門,桌后有一個孩子裹著舊被子捧著手爐在看書,時不時就吸一下鼻涕,正是黎豐。
“嘶嘶……”
黎豐再次吸了一下鼻涕,翻了一張書頁背誦一會,然后習慣性地抬頭看向院門方向,當看到計緣站在那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再看,不是幻覺,計先生正朝著院落中走來呢。
眼睛紅了一下,黎豐趕緊站起來。
“先生,新書第一本我已經會背了,本來昨天就想背給你聽的!”
計緣走到屋前,進了屋內后把門關上。
“你這是埋怨先生我昨天沒有回來吧?”
計緣話語帶著笑意,黎豐也笑了起來,使勁搖頭。
“沒有的沒有的,先生說了快則三日可沒說一定是三日的!”
計緣揉了揉黎豐的腦袋,走到屋角給已經快要熄滅的炭爐里添了幾塊炭,很快屋子內的溫度就暖和了起來,他知道黎豐與其說是怪他回來晚,不如說是很怕他再也不回來了。
“先生,您去干什么了呀?”
“沒什么,托人帶了個信而已,應該已經帶到了。”
計緣說話的時候若有所思,而他思緒飄遠的地方正是故土云洲,如今的新大貞,隨后喃喃一句。
“樹欲參天,必經風雨。”
原本的祖越之地已經是大貞皇朝新的疆土,被編為新的六州,為了彰顯大貞原本的威儀,硬是將本來比大貞小不了多少的祖越只編成六州,當然原本的一些地名稱呼的關鍵字是依然保留的,只是末端級別都換成了大貞一貫的府縣制。
中湖州主要包含中湖道以及以西北部洛慶城為主的曠闊區域,而燕飛如今正好暫住在洛慶城邊,正是他和老牛曾經住所,同在的還有陸乘風與左無極。
今日天氣晴朗陽光明媚,燕飛抓著長劍正從一棟頗為氣派的樓閣出來,只是這樓閣雖然華貴卻始終彌漫著一股粉脂氣,迎著來往路人尤其是男子不由自主瞥過來的眼神往上,能看到一個大大的金字招牌,名曰“春杏樓”。
看燕飛這樣子,在外頭來往男人的眼中,完全就是一夜春宵之后從里頭出來的,只不過樓閣內有些姑娘看著燕飛這個飽含魅力的滄桑劍客,眼神都含情脈脈,卻沒人出聲喊什么大爺下次再來之類的話。
燕飛當然不會理會其他人的看法,更何況這里也沒認識他的熟人,但還沒走多遠,邊上小巷中忽然有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
“沒想到名震江湖的飛劍客也是風流人物呢”
燕飛眉頭一皺,看向一側,那里站著一個面色白皙的年輕人,衣著雖然不華貴但料子顯然不差,身上幾乎一塵不染,關鍵是這年輕人在開口之前,燕飛居然沒有察覺對方有什么異樣,可此刻一看卻覺得對方不簡單,哪怕被自己直視都能面不改色,武學造詣怕是不低。
“你是誰?”
“我姓魏,專門來找你的,幸虧沒有晚上來,否則打擾你好事了,哈哈不說笑了,燕大俠,我知道你昨晚沒在這過夜,是早上才進去沒多久就出來了的。”
燕飛眉頭一跳,以前長期受到老牛耳濡目染,導致這眼前人的話怎么聽著都不太像是好話。
“誰讓你來的,找燕某何事?”
“嗯!你猜誰讓我來的,至于什么事嘛,我想先找燕大俠切磋一下,不知可否?”
魏元生話音才落,袖中就滑出一柄精致的小劍,看著并非是那種短劍,反而像是一把長劍整體縮小了一圈,但其上鋒銳異常,在他提劍的一刻就帶著幽光朝著燕飛刺來。
‘好快!’
燕飛心頭一驚,知道來人不簡單,幾乎在對方攻來的那一剎那就運轉身法拔劍應對,能在一開始就讓他拔劍,武林中沒有多少人的。
“叮”
兩劍交擊的同一剎那,燕飛手腕一轉,劍如臂展動如靈蛇,仿佛活化一般隨著身法變化再度刺向魏姓年輕人,這一變化只在電光火石之間,并且毫無殺氣和念頭,只是在劍尖出現的時刻才有一抹鋒芒帶著攝人心魄的氣勢展現。
那年輕人一看到這一劍仿佛吃了一驚,顯得有些手忙腳亂,在燕飛眼中簡直是“死人的反應”,但就在劍尖距離年輕人不足一掌距離的時候,對方身上卻浮現一陣模糊,形如鬼魅一般后退了足足一丈,躲開了劍鋒的殺傷范圍。
“呼……呼……呼…..好嚇人啊……”
燕飛皺著眉頭持劍站在原地,哪怕對方剛剛這樣躲開,其實他依然能夠追擊,只不過他沒有選擇跟上,而是瞇眼看向一丈外的年輕人。
“你不是凡人?”
魏元生拍拍胸口,剛剛是真的嚇到他了,并且他能感覺到即便自己躲開了,燕飛的劍意卻依然貼著他,就像是一柄劍抵在眉心,送不送出這一劍由不得他魏元生。
‘武功到了這種地步,也好可怕!’
壓下心驚,魏元生再次走近燕飛一步,拱手鄭重行禮。
“小子魏元生,見過燕飛燕大俠,燕大俠的本事小子見過了,果然和計先生說的一樣厲害,人間怕是難有對手了。”
“謬贊了。”
燕飛點點頭,聽到計先生三個字,至少表面上的氣氛就緩和了。
“大俠,找個方便的地方說話吧?”
燕飛順著魏元生的視線回望,因為他們兩人在小巷口過了一兩招,這會街邊也有一些好事者在看著,雖然他們沒繼續打下去,但那些好事者暫時可沒散去的打算。
“嗯,去城外吧。”
左無極身體壯碩結實面部卻依然顯得有些稚嫩,此刻正穿好衣服從自己的房間內出來,在小莊園內四下看了看,那對夫婦正在晾曬衣服,而陸乘風則冬日里只穿著一件短褂在外頭開闊地帶打拳,每一次出拳都好似能震動一大片空氣,打出一陣爆鳴。
片刻后,陸乘風緩緩收斂氣息,隨著身內真氣平息,身外一陣陣白茫茫的蒸汽騰起,讓他顯得有些像云霧纏繞的仙修。
“哎,所謂武煞元罡果然是絕世之功,可惜對我來說有些晚了……”
“四師父,大師父呢?”
左無極的聲音傳來,打斷了陸乘風的思路,他面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燕兄去洛慶城內了,聽說是以前有位兄長囑托過,再來洛慶,要幫忙去幾個相好那瞧一眼。”
幾個相好?有很多個?
左無極撓了撓頭,將這思緒拋到腦后,因為四師父已經提著兩個大石鎖朝他走來。
“好了,準備站樁,我讓你停才能停,至少半個時辰之后才能吃早飯!”
“是!”
左無極不敢怠慢,舒展筋骨再運轉真氣,然后從陸乘風手中接過兩個百斤重的石鎖,抓著石鎖的雙臂一左一右平行大地,身子則呈現馬步樁形態,沒過去多久,他身上就騰起一片片白色蒸汽。
而邊上的陸乘風已經提起地上的一個酒葫蘆抿起酒來,仿佛他只要喝酒就能解渴。
但左無極大約站了快一個時辰的時候,一邊抱著酒葫蘆躺在樹下閉著眼的陸乘風依然沒有叫停的意思。
左無極嗅著遠處廚房的香味,余光看著一邊的陸乘風。
“師父,四師父,絕對遠遠超過半個時辰了……”
陸乘風肚子起伏均勻,不睜眼不吱聲。
“四師父,您不會喝醉了吧……”
陸乘風依然沒動靜,但哪怕雙臂酸痛得快要裂開,左無極也不敢放下石鎖。
忽然間,陸乘風睜開了眼睛,縱身一躍就跳到了樹頂,看到了燕飛和一個生人走來,不過仔細看,這生人又似乎有那么一點眼熟。
顯然魏元生也發現了陸乘風,遠遠已經擺手了。
不認識魏元生但笑面虎魏無畏在江湖上也是有名氣的,加上計緣這層關系,很快幾人就了解了魏元生的來意。
“你是說,遠隔重洋之地,人與妖魔的混亂紛爭,正死斗不休?”
陸乘風抿了口酒,瞇眼這么問一句,燕飛沒說話,左無極則不停往嘴里塞著肉包子。
魏元生點頭道。
“不錯,人道之勢乃是天地大勢,武道本該是屬于人道之力,幾位大俠武功卓絕,但不得突破,或許是少了什么條件,正所謂壓土為磚錘鐵煉鋼,若妖魔亂大地,人間當如何?若正道敵不過邪道,又當如何?”
燕飛笑了笑,將手按住桌上長劍。
“別說是能磨礪武道,縱然不得寸進,燕某也會去的。”
“陸乘風武功低微,但也想去見識見識。”
“我我我,我左無極是要成為天下第一高手的,我也去。”
“你?”
魏元生眉頭一皺,剛想說話,陸乘風和燕飛卻同時開口。
“不錯!”
在兩人看來,他們已然有局限所在了,但左無極是武道的希望,這希望可不適合在暖閣之中,是苗子豈能不經歷風雨,哪怕是可能夭折的狂風暴雨。
然后左無極略顯興奮地又問一句。
“什么時候走?怎么去?還有別人不?”
魏元生看著這個看著魁梧如成人,但年紀絕對不大的少年,他相信燕飛和陸乘風的魄力,但這少年不知道妖魔與凡人是何種恐怖,只是點頭道。
“時間不好拖了,兩日后一處仙港有一艘寶舟會回天禹洲,這寶舟是天禹洲泰云宗的寶物,這次收回去是準備作為法寶應對危局的,相當時間內也不會有界域擺渡去天禹洲了,我們最好今天就出發。”
本來是想要再去看看當初九少俠另外幾個的,但魏元生掐算一下,覺得來不及了,反正在他看來,最重要的是燕飛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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