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寒之氣壯大的泉眼?
計緣聽得皺起眉頭,陰屬性的泉水對于常人來說可能一輩子難見一回,可是對于他們這等修士而言天底下到處都有,更不可能讓衡山山神這等已經修到了一岳正神的大神在意。
果然,衡山山神緊接著就說道。
“此泉水常年為衡山山勢所鎮,其陰寒之力雖然驚人卻極為駁雜,無法用之于正道修行,同時又自有變化,仿佛如同活物一般會則陰地尋找流淌道路,難以阻塞,老夫懷疑其乃地煞源頭孕育……”
說著,衡山身上聲音愈發低沉起來。
“老夫已然隱隱察覺到大劫將至,將來恐難以維持山勢平衡,更是無法壓制那南荒大山之中的妖魔,但縱然老夫隕落,山勢不穩定有后來者,遲早能修成山神之位,南荒妖魔,定有如計先生這般正道中人能降服,只是這幽泉實在棘手,若失去老夫鎮壓,此泉恐怕能徑流天下各處,侵染天下幽冥。”
計緣眉頭一跳,詫異地看著山峰。
“侵染幽冥?”
聽到計緣下意識問出這疑惑,對面的巍峨山峰上兩道豁口就好似是山神臉上的表情,產生輕微的變化。
“計先生,當今修士或許并不知曉,在久遠的時期,其實山神亦能匯聚鬼物,后來在人族初立天地,尚無城隍鬼神陰司之域化出,人死化鬼,往往會被指引向山岳之處,如今的山神或忘此道,然老夫還留存記憶,是以清楚此幽泉徑流的可能。”
計緣思慮過后斟酌著開口道。
“山神大人的意思是,此泉可能會擾亂天下陰司?”
“計先生,此泉可能在陰司鬼神毫無所覺的情況下破陰間壁壘,有可能天下陰司常用的封關隱遁之法無效,那些陰司荒城中蟄伏的老鬼惡靈,那些藏在各地陰間角落想盡辦法拖延陰壽的惡鬼,都可能從中走脫,但對于人間而言此乃小亂,鬼神能抓捕,如今人道也有新變化,老夫最在意的是它會吸收天下陰司的陰氣,壞了陰陽平衡,屆時此泉勃發,則無盡地煞自陰間傾瀉天下,陰間諸神或墮或隕,天下鬼物似獸出籠。”
換個別人如山神這么說,可能是想得太多了,但是衡山山神這等大神嘴里說這種話,哪怕可能性很小,也是不得不思慮的。
“山神大人究竟相對計某說什么?”
計緣自認論鎮壓之力,自己絕不可能比得上衡山山神,若只是說朱厭,他可以直接說包在他身上,但說這個幽泉,實在難領會這山神的意思,說了一堆它可能很危險,但他計某人也暫時沒轍不是,還是聽聽這山神是不是有求了,具體求什么再說。
果然,這山神請計緣過來又說了一堆,早就有腹稿了,聽到計緣這么說,便也直言道。
“計先生法力通玄宅心仁厚,當得上‘仙’之一字,老夫希望先生幫兩個忙!”
“山神請說,能幫計某不會推辭,若力有未遂,在下也會直言不諱。”
計緣還是不把話說滿,但對于這山神的請求,他心中當然是更傾向于幫的。
“先謝過計先生,老夫便說了,其一,希望先生能與老夫合力,設法誅除那無法預測的妖魔,最好是引到衡山附近來!”
計緣點了點頭,沒說什么話,但心中卻在想著,這個第一點暫時應該不用考慮了,朱厭已經涼了有一段時間了。
“其二,聽聞計先生在那通天江螭龍的化龍宴上,曾施展某一驚世駭俗的逆天神通,竟然借書化出天地一界,帶賓客游覽那方天地,更與其中鳳凰和音共鳴,可有此事?”
連衡山山神這都傳過來了?不過計緣想到已經過去快八年了,也算是正常,自己做過的事情當然也是認的。
“不錯,為與若璃切磋斗法,計某確實施過此法,然傳言多有夸張之處,不可盡信。”
“好,計先生認了就好!”
山神聽到計緣承認,聲線都高了好幾層,讓計緣都微微皺眉。
“計先生有此驚世妙術,可應對此泉!若先生能施法,將此泉引入所化出的一界之中,可解此憂!”
聽到山神這話,計緣就覺得不靠譜了。
“山神大人,你所聽聞的妙法,是怎么說的?”
“有山中妖修會友時聽聞,云洲有一名真仙,能展化界之術,將整場化龍宴代入他界,更有鳳凰在宴上起舞鳴歌……”
計緣幽幽嘆了口氣,傳的人一多,果然就不太靠譜了,尤其是妖怪之間傳來傳去的版本,帶賓客游覽書中世界不假,可將整個化龍宴搬過去就夸張得過頭了。
“山神大人,傳言不可盡信,計某只不過將賓客帶入書中一界游覽,甚至嚴格來說,不過是眾修真身在此界假寐,一個夢罷了……”
山神沉默許久,卻看著計緣道。
“一個夢罷了?”
“不錯!”
“可老夫聽聞,此夢中,鳳凰初見不識得你,卻在其后有所交感,認出了先生你,更聽聞,計先生有一本仙妙曲譜,名曰《鳳求凰》,還是聞那真鳳丹夜歌鳴有感而作,是也不是?”
這種事情,計緣自己都解釋不清,一時沒有回答,那山神倒是又開口了。
“所謂夢境,究竟是真是假,做夢之人未必可辨啊,那化龍宴賓客無有所覺之人,那么請問計先生,你我所處之刻,是夢否?你我亦無有所覺,先生敢定言,是夢否?”
這個問題計緣回答不了,因為他自己也曾經怎么問過自己很多次,猜測很多,答案沒有,所以這次他連想都不用想了。
“計某只能說,人力有窮時,衡山山勢才能鎮壓的幽泉,單憑計緣法力難以壓制,更何況,計某游夢化界之法,僅能攜有思緒之生靈,而不能懈一死物……”
“真的不行?沒有其他辦法?”
衡山山神直接追問一句,計緣無奈搖了搖頭。
“真的不行,也無其他辦法可……”
計緣話說到一半忽然頓住了,視線下移看向自己袖子,恐怕,他計某人并非真的無法可想啊!
而衡山山神見計緣這反應,頓時明白,怕是這計先生真的想到了什么辦法。
“計先生可是想到了什么?”
計緣眉頭緊鎖,抬頭看看衡山山神,糾結了一會,又舒展眉頭,苦笑著搖搖頭,這事看來他是必須得管了。
這么想著,計緣從袖中取出了兩張畫卷,并將之緩緩展開。
“或許,計某真不是沒有辦法。”
衡山山神的神念和視線都注意到了計緣身旁懸浮展開的兩幅畫,一幅是靈山秀水之中,有一座山峰上,一個玄妙丹爐正在冒著青煙,爐內火光暗淡似燃非燃,畫是靜止的,卻給人一種丹爐之中在燃燒的感覺。
另一幅畫則是一個城中水池,池上似有寒氣,池中似有白色虛影,見畫就仿佛能感受到一種嘶吼。
“這是?”
“此乃計緣丹青拙作,依之收容兩物,一為仙修內景丹爐,一為瘋癲虬褫。”
隱隱已經意識到什么的山神卻還摸不到那種脈絡,不由發問道。
“先生是否已經想到辦法了?”
計緣不光想到了,甚至覺得如果可能的話,這幽泉不但非是什么麻煩,還可能是一種略顯瘋狂的機會。
“那要計某看過那幽泉之后再說了,不知山神大人是否方便?”
“哈哈哈哈……有何不可!先生隨我來!”
山中一道七彩靈風卷來,為計緣引路,后者踏風而飛,隨著靈風過山入洞,直往衡山深處。
在衡山地下的一個地方,夸張的山岳之勢化為模糊光霧籠罩地底,而計緣也見到了那一汪幽泉,和那不斷冒著泉水的泉眼。
計緣伸手一觸碰,幽泉頓時好似沸騰,也讓計緣感受到了一種刺骨的寒意,只是他混不在意,靜靜感受了許久,感受其中變化,手上更是有對應起卦掐算,連泉水都逐漸安靜下去,良久計緣才站起身來。
“此泉確實麻煩,但也不是不能處理,若是能借天下人,天下鬼,天下修者之念,計某再以丹青和游夢化界之術施法,未必不能將此泉收治,甚至扭轉乾坤化為正途!”
“如何做?”
計緣抬頭看著山勢光霧,山神的神念無處不在,而計緣此刻也露出笑意。
“我等皆為正道,不過為了此事,恐怕要一起撒一個彌天大謊了,嗯,也不盡然,成真了就不算是謊,而是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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