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朝瑣事繁雜。
又開了新政。
文臣殫心竭慮,勵志要為天子分憂,蘇琉玉稍感欣慰,但折子卻還是沒少批。
無他。
這幫子朝臣要證明自己的存在感。
刷新天子眼里自個兒不頂用的形象。
但凡做了些許小事,必須上個折子,表功表功。
刷屏頻率太高,蘇琉玉想不注意都不行。
而且她發現,有意無意的,這幫子人還想討賞。
來御書房看到自個兒御桌上的天青云寶,眼熱的很。
“他們這是嫉妒!”
米大人最近春風得意,因為他又得寵了,雖然皇上想他兜里的銀子,但圣眷不衰那也是他的本事。№Ⅰ№Ⅰ
“皇上獨獨賞賜微臣,他們看不過眼。”
“朕不是還給了沈埕安和尚書令么。”
一提到這兩位,米大人臉色變了變,這皇上不在朝,政三省這幫子老東西給他穿小鞋,上的折子都特么給拒了。
如今受了寵,他趕緊打起小報告來。
“皇上還記得呢,就因為皇上賞賜不多,他們為了證明自己,這才如此。”
他一張老臉一陣幽怨。
“微臣為皇上盡心竭力,皇上賞賜微臣,那是微臣的本事,政三省老臣也自是不必說,三朝元老,皇上欽賜也沒什么,只是以后,皇上可別輕易賞賜給旁人了,當然鄭大人最近勞心勞力,皇上不如也賞賜給他,戶部尚書也沒少為皇上分憂。”№Ⅰ№Ⅰ
他是知道的。
這天青云寶就相當于群聊管理親自邀請,自動拉入受寵群聊組。
朝堂黨派現在分三派。
他們三個一派。
老臣一派。
不受寵一派。
如今這不受寵群聊組沒人拿到群聊邀請,可不要好好奮斗奮斗么。
“工部和戶部最近是有心了。”
提到這兩位,她還是很滿意的。
米大人眼睛一亮。
經歷了圣寵,失寵,穿小鞋,打入冷宮,這一系列慘絕人寰的遭遇后。
他深深知道,在前朝混,沒個基友是不行的。
這兩位在自己落難時不離不棄,如今自己重新獲寵,自然要拉兩兄弟一把。
順便穩固下他們尚書臺三人組圣寵不衰的地位!
“依微臣看,皇上這三足筆洗就不錯,錢大人肯定喜歡。”
米大人又指了指旁邊的茶盞。
“鄭大人好茶,這茶盞微臣也覺得甚好。”
蘇琉玉把御筆放下,不過是兩枚天青云寶,自己開瓷窯廠的,對這小東西也不是很在意。
“你幫朕帶給他們,工部戶部最近辦事好,但你也說了,朕賞賜的少,你們低調點。”
米大人狂點頭。
“微臣辦事,皇上放心。”
蘇琉玉笑笑,看向他。№Ⅰ№Ⅰ
“江州那五畝地,朕看你也出了銀子,有心了,可有想要的。”
她是不知道米大人竟然也掏了銀子。
那五畝地,是新政第一次競標拍賣,價格昂貴。
方錢他們沒銀子,給她開鍛造坊花了不少,根本湊不齊一千萬兩。
沒想到這位,聽到她賣地,到處借銀子,直接掏干家底要把地守住。
江州這五畝地,現在除了大魏財團,米大人也有份。
壓根沒進外人。
“臣不用,臣的銀子還不都是皇上的。”
得了賞賜,米大人高高興興的溜了。
準備開酒席去了。
當然,皇上說低調,他不能張揚,本來準備把全京城的朝臣都通知一遍的。№Ⅰ№Ⅰ
現在想想,決定減減員。
只邀請四品以上好了。
這尚書臺受寵三人組得了天青云寶的消息,一夜之間席卷朝堂。
文臣羨慕!嫉妒!恨!
打雞血似的要干出點實事!
把米大人給拉下去!
蘇琉玉每天在刷屏刷屏刷屏的折子里抬不起頭,完全無暇分心。
這就導致,這一個月里,直接把后宮禁足的某人給忘了。
要不是今日初一,按照祖訓要去太后宮里問安道家常,她都一個月未踏足后宮了。
并且,進后宮她也沒想起來,只是天色晚,湖心宮燈亮著,她才堪堪反應過來。№Ⅰ№Ⅰ
匆匆在自家娘宮里吃了飯,大忽悠走近朝華閣,這才開始慫了。
師父,還在生氣吧。
她偷偷從閣外的窗欞樓花處看了一眼。
或許剛剛沐浴完。
并未冠發。
一頭墨色青絲披散,落在一身云錦白衣之上,讓俊逸之容更加儒雅溫潤。
閣內墨香四溢。
沈懷舟一如既往,執手作畫。
畫如心境。
沈懷舟君子做派,自是隨大儒愛風景之畫。
墨染九天的錦繡山河圖畫了一半。
他眸中漸漸無聊起來。
畫筆一轉,在空白處......№Ⅰ№Ⅰ
畫了一只兔子!
兔子在生氣,爪子上揪著個狼尾巴,把崽子擰起來,作勢要打板子。
燭火晃動了一下。
讓他微微回神,盯著毀掉的一副墨染山河圖,隨意扔作一旁,看都不想再看。
他把筆放下,有點疲色。
四月了。
一晃一月過去。
他溫潤的眸色第一次有點復雜。
往日,回了京,即便在忙,都會隔幾日回家一趟。
要么吃個飯,要么聊幾句。
去年,他也多進宮,兩人在京中,少有隔這么久。
四個月,只見了一面,話都不到十句。№Ⅰ№Ⅰ
更何況,這四月,一封信都沒有。
唯一一封回信,還是狂草雜亂的自動回復。
這讓慣來受依賴的人,很是不習慣。
原先只當是江州多忙。
兩人隔得遠。
如今,在宮里,離承明殿不過一條宮道。
就這樣,連看都不看。
他深吸一口氣。
兩人道破這一層,這般便是最好。
互不叨擾,省的罔顧倫常,添人議論口舌,降了天子禮數威信。
他站起身,回了內寢,熄了燭火,順便把做了的畫丟到床底,然后上床睡了。
他本就淺眠。
住在這后宮,拘在這四方宮墻,便不如家里。
一般要躺上一個時辰才能入眠。
是以,就在他稍稍困頓還未入睡的時候,感到被子被掀了一角。
他身子一僵。
黑暗里,那掀被子的手還沒停下,悄悄鉆了進來。
只是和上次不一樣。
這一次,他雖背對著,卻能感到她謹守于禮,自個兒縮在一角,睡了過去。
沈懷舟君子做派,斷斷不可能和人同睡同寢。
放肆,胡鬧,混賬!
諸多斥責想都沒想的充斥腦海,正準備把人揪起來。
然后拿出師父的威嚴,狠狠苛責。
卻不想,下一刻。
被踹了!
大魏天子忙了一日,沾床就睡,且睡相極差,喜歡獨自翻滾。
好痛啊。
沈懷舟揉了揉被踹的腰。
往床邊移了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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