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于歌都很沉重。

“不過，總歸來說是一件好事。”師祖突然說道“畢竟，還能說說話，還能再一起活一段時間，人這一生，總會離去，對嗎？”

“師祖……”我顫抖著開口。

師祖看著我：“怎么了？”

我撓撓頭說道：“你太正經了，我有點不習慣。”

師祖：“……”

對啊，師祖說的沒錯，人這一生，總有離別的時候，還是在能好好生活的時候，珍惜每一分每一秒，那不就夠了嗎？

對嗎？師傅。

我們從蘭城的面前路過，沒有進城，直接一拐，就踏上了一條無名之路。

直接上了山，山上馬車多有不便，我們就把馬車放在了山腳下，步行上山。

是熟悉的路。

心里莫名地開始激動起來。

“終于要回家了。”我開心地說道。

外面千變萬變，這里還是沒有多少改變，還是保持著原來的樣子，門口的那棵大樹，也還是那樣。

我恢復了記憶后，我才想起來，當初都是因為我總被師祖灌毒藥，所以，每次喝了那些藥后，我就會偷偷跑出來這里吐掉，吐得時間長了，我就發現，這棵樹竟然已經到了春天也不再生長，后來才知道，他原來是死了。

就這么安安靜靜地死在這里。

那時候，我還特別特別的愧疚，想著我要是都喝掉的話，那就不會害死這樹了。

所以從那以后，師祖再給我喝藥，我就不吐了，全部都喝下去，也是從那時候起，師傅每次都會給我準備一些糖或者蜜餞放在旁邊，讓我喝完藥就可以吃到，減少些痛苦。

說起來，那還真是一段令人懷念的時光。

我看到了那個住了十年的小屋，小屋里微微亮起一些燈光，看樣子是有人居住，我和于歌對視了一眼，他上前敲門。

沒過一會兒，就聽見里面傳來人走來的聲音。

“誰啊？”我聽見師祖說話的聲音。

于歌應道：“是我。”

緊接著，就聽見門鎖打開的聲音，門開了起來，師祖一把沖向于歌，抱住他哭唧唧地嚎叫道：“徒弟啊，你可算是回來了，為師想死你了都！”

于歌嫌棄地把師祖從他身上拿下來，師祖自然是看到了我，他盯著我的臉看了一會兒，疑惑道：“你是？”

“雖然可能你會覺得有些神奇，但我確實是該跟你說一聲，師祖，我回來了。”我笑著，跟師祖溫柔地說道。

師祖一臉驚訝，他看著我，一時沒反應過來，過了好久，才說道：“你……你是琴臨？”

我朝他點點頭。

空氣沉默了三秒。

他看向于歌，于歌跟他點了點頭。

“嗚嗚嗚嗚，啊，是我的徒孫琴臨啊！你沒死了太好了！”說著，他就要向我撲過來，于歌一把抓住他，并沒有讓他撲到我。

于歌青筋一抽：“好了師傅，先進去吧。”

“也是也是，外面天寒地凍的，趕緊進屋說吧。”師祖趕緊拉開門，我們一起走了進去。

山里總是比外面冷些。

一進屋就覺得暖和起來，師祖熱情地拉著我坐下來，他說：“你們在這里等我一下，我去拿個藥箱。”

“等等。”我突然警覺。“師祖你要干什么？”

師祖嘿嘿一笑，他說：“當然是幫你看看身體。”

“我沒病！我不需要看！”我趕緊說道。

師祖看著我說：“你脈搏都沒了，我可不覺得你是沒病的樣子，讓我看看，是什么病癥能讓脈搏停止。”

我可想哀嚎，才一回來，就又要做師祖的實驗品。

“她沒病。”于歌在一旁說道。

師祖一臉不相信的樣子，他說道：“怎么可能，我鬼醫在世上行醫治人這么多年，判斷從沒有失誤過，剛剛拉琴臨坐下的時候，我已經幫她診過脈了，我能確定。”

“是，她沒有脈搏是因為……”于歌頓了一下，才說道“她已經死了。”

“什么！？”師祖一臉震驚，似乎是不相信的樣子。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師傅說的沒錯，確實如此。”

師祖這才沉下臉來，他嚴肅地跟我說了句：“冒犯一下。”就伸手來摸我的脖子，他切著我的脈搏，還撩開我的袖子檢查了一下，然后讓我張開嘴。

我乖巧地“啊”了一聲。

師祖看完，才能確認地說道：“對，徒弟說的沒錯，你確實已經死了，可是……”

“為什么我看起來，還跟活著一樣對吧？”我直接說了他想說的話。

師祖點點頭。

“其實，我也不知道，不過之前蘇陵紗給了我一顆珠子，那珠子叫鏡語珠，好像有活死人的作用，我原來也不相信，直到現在我重新醒來，我才知道，她說的是真的。”我緩緩說道。

師祖皺著眉頭，我還是第一次看他這樣嚴肅認真，沒有一絲玩笑。

過了許久，他才說道：“你這個狀態，沒辦法維持很久。”

“師傅，怎么說？”于歌急忙問道。

在醫術上，于歌已經很厲害了，但確實還不如師祖，畢竟，師祖這鬼醫的名號可不是白來的。

師祖找了個凳子坐下，他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就我剛剛做的那些檢查，就能夠看出來，人死后身體會開始腐壞，鏡語珠就算能把你的靈，你的精強行留在你的身體里，但你的身體確實已經死亡，這是無法逆轉的事，而且，你的身體已經開始出現僵硬的情況，我估計，你說的這個鏡語珠，能延緩你身體的腐壞，但不能阻止，最后，你還是會因為身體的消散而再次死亡。”

我們都沒有說話。

“要不然，那就會發生很恐怖的事情，相信你們也能猜到，不用我再多說了。”師祖緩緩說道。

我：“……”

也就是說，就算被鏡語珠復活，也只是維持一段時間，我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確實不用擔心這個，那我把鏡語珠還給蘇陵紗，那她其實……

也不能活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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