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小黑鵝都不開心，不僅把身上的靈壓釋放開來，嘴巴還沒停過，不滿的絮絮叨叨：“那么大的樹頂在那兒，是個人就知道那樹蹊蹺，誰不會過去查看一下的？再說現在那樹被你砍了，四周也被人給徹底翻了一遍，估計有什么秘寶也已經被人得了手，再把消息說出來，還有什么用？”

“我說你就是心太軟了，他不過就是在學院里與朱大師的的點頭之交而已，說不定心里還怎么個瞧不起朱大師和你呢？”

“只是那狀況剛剛實在過不去了，才稍稍放低些態度，你這就高抬貴手了。信不信，嘗到了甜頭，他肯定下回他還要來找麻煩的！”

它沒有單獨的只跟無霜用意識傳音，而是直接大聲說出來的，有心說無霜聽，也有心讓石青以及四周明里暗里盯著他們動靜的人或者某些東西聽的。

石青倒不是頭一回聽小黑鵝開口了，但是見小黑鵝把話說得這么透，還是很吃驚。但她的分寸一直把握得極好，對無霜做的決定從不干涉，根本就沒有接它話茬對無霜進行勸解的意思。

無霜更是清楚小黑鵝的“良苦”用心，取了個烤鵝翅塞進它的嘴里，慢悠悠地道：“你若是把靈力被耗損光了，我可沒辦法助你恢復。”

小黑鵝正津津有味的咬著鵝翅，聽了她這話，差點兒沒被鵝翅給卡進嗓子眼里，它努力伸長了脖子，嘎了好幾聲，才把兩根差點兒要了“鵝”命的長骨咳了出來，極度不滿地道：“嘎！黑爺沒了靈力，也是不好惹的！”

當它的翅膀、羽毛、爪子，還有扁喙只是好看的嗎？

靈力那種東西，對它來說只是錦上添花，攻敵不備的！

不過，無霜特意提起了，它還是老實的把鋪開的靈力收了起來。

嘎，真不爽，就剛剛這點子功夫，它的靈力竟然被吞噬掉了一部分，雖然還不夠十分之一，但明顯到它能清晰地感覺得到缺失！

呃，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小黑鵝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賊溜溜地看向了無霜，甚至在用頭蹭無霜胳膊的時候，扁喙輕輕啄了她一下。

無霜心里打了個激靈，馬上就知道它的意思了。

她剛剛真的只是隨口一說的，想勸勸它不要再……再演得過了頭，省得被那狡猾的東西看出了破綻，沒想到，這其中還真出了什么蹊蹺！

她忍住了去看小黑鵝的沖動，心里慢慢把她到達這里之后的所有事兒咀嚼開來。

是了，她從進入到這里開始，身體里的靈力就在遂漸的變少，只不過靈力流失的速度，一直是保持在同一個頻率上，不管是日常行動，還是她出手攻擊的時候，都是一樣的。

不僅僅是她，小黑鵝的狀況也是一樣的，但其它人似乎并非這樣。

雖然她沒有詢問過旁人的靈力流失狀況，但是她從石青日常的言語里，以及呼大師他們小心謹慎的態度中都查覺得出來，似乎他們使不使用靈力，流失頻率是不一樣的；越用，才越流失得快，不用，速度則要慢許多。

所以他們是能不用，則不用。

之前她以為是自己的實力高過他們一個或者數個檔次，才會有這樣的區別，也就沒多往心里去。

可是，剛剛小黑鵝想要告訴她的，應該是它的靈力流失的速度已經變慢了。

是什么時候起的這樣變化？

是只針對她和小黑鵝的，還是這個險境里所有人都受到了影響？

若是后者，為什么就沒有人發現？

她腦子轉了幾圈，也就想明白了其中的蹊蹺。大家體內原本靈力已經不多，又非常小心不使用的眾人一下子也無法確定這其中量的變化，發現不了這細微的差別。

發現不了，自然也就沒有人會跟她說。

尤其是前兒個，她借著風靈之力，助著石青她們恢復了一些靈力，她們欣喜的時候，更加不會在意這微弱的區別了，更不會有人特意來她面前提起。

而她，現在一心想著風靈火靈以及那藏在暗處黑手的事，自然也沒心思往這方面去想，更是不會發覺這小小的細節又有什么不同。

而小黑鵝卻是個非常敏感的，除非它沒注意力，只要它留了心，就會分辨得出來這其中細微的區別。

它想到了，卻沒有用意識告訴她，只是用這樣委婉的舉動提醒它，那它就是在防備著……

看來，這個變化是在她丟掉風靈和火靈之后。

是了，為了讓人覺著她處在一個極度暴燥的狀態，好幾次動了手，如果按照著之前的流失頻率，這兩天下來，她體內的靈力至少要缺失八分之一才對，可現在，卻不過是十分之一的狀況！

這種狀況改變的原因是什么？

吸食大家靈力的并非是這一處秘境，而是秘境里的某個東西，它可以靈活的把握住吸食的頻率？還是，吸食靈力的一直就是豆莢樹，她把最大的那棵毀掉了，所以速度才慢變了？

不過，好像要弄清楚這一點，僅僅只靠她和小黑鵝的狀況還無法下定論，得找個時候不露痕跡的問問石青才是。

想著這些變化，無霜的心事也越發的沉重了起來，一路無言，讓小黑鵝和石青也不敢再亂說話了。

很快，他們就到達了豆莢樹所在的位置，這里依舊還是之前翻過燒過的模樣。

無霜找到了樹樁所在的地方，蹲了下來，伸手按在地上，閉上了眼睛慢慢的感覺著，石青和小黑鵝一左一右的守在她身旁，不敢打攪她。

她足足呆了一刻鐘，才收回手。

小黑鵝馬上道：“你可感覺到了什么？”

無霜面色沉重，沒有回答它的話，只指了指地下面：“你說下面的玉蛛卵，是不是都毀掉了？”

“這個……”小黑鵝用爪子扒拉了一下焦黑的地面：“就這樣子來看，肯定是留不下來的。”

石青抓了一把黑焦的土，微微一握，細膩的黑灰如沙一般，從她的指縫里滑落，飄飄揚揚的落了一地，她也道：“以屬下之見，應該是燒毀了。不過，若說玉蛛是這處險境出去的唯一指路標，那它應該與這處險境是相輔相成的，也許這里毀掉了，會在另一個地方出現。”

有入，自然有出；除非整個險境出現了不可彌補的巨大變化。

當然，那是最壞的猜測，她即使是想到了，也是不能提的。

無霜笑了笑：“你這話倒是提醒了我了。玉蛛卵也許是和豆莢樹并存的，這里的豆莢樹毀了，玉蛛卵也沒了，是不是在某個地方又會重新長出一棵新的豆莢樹來，下面再孕育一窩新的玉蛛卵？哪怕樹沒有之前的大，至少……它是存在的。”

石青楞了楞，馬上點頭：“很有這個可能。”隨后，她又道：“對了，當時我們進來的時候發現這樣大的豆莢樹很是吃了一驚，后來四周探查的時候，也特意留心過的，四周不僅沒再看到這樣巨大的豆莢樹，而且也再沒有發現過豆莢樹的存在。”

若是這樣，主上的猜測極有可能是對的。

只不過，這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而且越往外走，巖蜂就越多，她們靈力也不多了，并沒有把四周全部查遍，能確定的地方只有這一小片而已。

她緊張不安了起來：“主上想去尋找新的豆莢樹？”

“如果說，豆莢樹與那秘寶真有關系的話，怎么著我也要去探一探的。”無霜并沒有確定，只是含糊的說了一句。

石青沒有直接阻止，只是道：“您不是覺著那秘寶不重要，不想要了嗎？”主上都把到手的風靈和火靈都丟了，那還找木靈做什么，也許找回來，又是一個麻煩，到時候還得丟。

“我總得知道，是什么在算計我吧。”無霜的臉陰沉得能擠出水來，四周的氣氛又變得壓抑了起來，甚至空氣中還有一些靈力爆破的小小聲音。

石青臉色大變，盯著無霜整人驚慌不已，聲音都變了調：“主上息怒，息怒，您說什么就是什么！”只要您不生氣。

無霜似乎也查覺到了自己的狀況不對，她馬上讓自己放松下來，好不容易把燥動的心境平復之后，按著額頭，無力靠向旁邊的石頭。她的身子才靠著，那塊已經裂了數十道口子的石頭，轉眼就化成了一堆黑灰，她直接就倒了下去。

小黑鵝速度極快，一翅膀將她撈住了，然后變大，讓她靠著。

它也緊張得身子在發抖，不停地道：“太亂來了，太亂來了，你現在這樣混亂的心境，別說去找木靈的下落了，只怕你找到它，也不是它的對手。別忘了它極有可能是會控制人意識的，到時候它把你給控制了，那我們怎么辦？”

“不會的。”無霜擺手：“就算我被控制了，我也不會讓它傷害到你們。”

“呸，胡說八道，快吐了重說，什么你被控制不控制的，怎么會有那種事。”小黑鵝沒有被安撫到，反而急得不停的拍著另一只翅膀，要不是怕把無霜給摔了，估計它整個都要跳起來了：“我不用你保護，你保護好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它開始說了，更是一堆的心事都藏不住了，伸長了脖子嘎嘎亂叫了一陣，道：“我知道你心事重，在還沒恢復記憶的時候，光聽鷹翼那家伙提過往事，就一直想著找到阿森和九幽他們，好確定他們的安危。可是你也不想想，你這樣亂來，能繼續走下去嗎？”

“就算你堅持下去了，一個一個險境破開，最后找到了他們，看到你現在這個模樣，他們會不傷心，會不難過嗎？我記得，他們最在意你了，什么都為你著想，甚至在最后都愿意用自己的性命來保你平安，若是他們知道……”

“不要說了！”無霜大喝了一聲，臉色變得非常的難看，阻止它往下說：“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會小心的，但有些事我非做不可。”

小黑鵝看著她，不說話，無聲的對峙著。

無霜伸手抱住了它的脖子，將它拉過來，臉緊緊貼在它脖子上的細絨上，低聲道：“若是有一天你離開了我，我肯定也是會去找你，確定你安危的。我相信，真有那一天，哪怕是刀山火海，你也會跑來找我的，對不對？”

小黑鵝僵硬的身體軟了下來，脖子輕柔的繞住了它，從嗓子眼里極不情愿地擠出了一個：“嗯！”

若真有那一天，別說刀山火海了，天崩地裂，它也是會爬回來的。

別說心境亂了，境界跌了，哪怕一切都會毀了，只要能看到平安的她，只要能保她平安，它都愿意的。

無霜蹭了蹭它的脖子，低聲道：“我相信他們也是一樣的，他們的處境可能比我還要壞，但他們肯定還在努力。所以我會想，也許我再使使勁，他們就會輕松一點兒，會好過一點兒……”

小黑鵝差點吼了出來：不對，它是它，他們是他們，它會跟她一樣，但他們未必！

也許那些個家伙們……

它不敢想下去了，也沒說，它怕說出來傷害到了無霜，更是讓它自己都忍受不了。

無霜抱著小黑鵝脖子的力氣突然大了一些，小黑鵝一下子平靜了下來，它感覺到了，遠處有氣息在微微的變化，雖然很輕，甚至是一閃而過，但是痕跡還沒有完全的消失。

火靈，那是火靈！

它猛的轉過了頭，看向了火靈所在的位置：“那邊，在那邊。”

無霜一個激靈，翻身跳上了小黑鵝的后背，順手還拽上了石青：“快，追！”

小黑鵝用它最快的速度追了出去，可是等他們趕到的時候，火靈已經消失不見了，只有地面上留下來的那個巨大的黑地坑，上頭的溫度還沒有完全的消散。

可見剛剛火靈真的在這個地方。

石青不解，不是主上主動把火靈丟掉的嗎，現在為什么又要來找？

難道，是主上后悔了，想把火靈徹底毀掉？

看著主上一臉恨意的模樣，這個可能性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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