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這不是何老大么?”
“對唉,真的是何老大,不是說送妹子嫁人了么?”
“可不是咋滴,去了小半年了都,這人才回來,莫不是老何家被騙了?”
“興許何初這家伙也是被人家騙去當龜公了也說不準,否則怎么才回來?”
“喂,何老大,你妹婿呢?”
“對啊,何老大,你妹婿呢,你怎么一個人灰溜溜地回來了?”
何初坐在馬車上,馬車,還是當初載著自己妹妹和妹婿去京城的馬車,現在,自己又趕著它回來了。
和半年前相比,馬車破了些,也舊了些,倒是這匹馬,養膘了。
如今正要進城,準備回家,城門口要過排查,前頭又有一支商隊,所以要等一會兒。
聽見有人戲謔自己,
何初卻沒生氣,也沒張揚,
只當是沒聽出來這些人話語里的揶揄諷刺,
笑著點點頭,
“昂,回來了。”
見何老大這般姿態,那些個人也不好意思再說什么,只是拱拱手再次問候了番,就先進城了。
他們也是城內的一些小販之流,小鋪面,倒騰一些東西,以前何初下鄉收豬時,常常也會隨他們一路,畢竟也沒什么深仇大恨。
商隊入城很慢,因為要清點貨物要收稅,稅務官帶著手下一幫稅吏檢查得很細致。
早些時候,其實是沒有這般嚴謹的,甚至,也沒專門的這種稅吏,還是這幾個月才從燕京派遣下來的。
等到前頭商隊交割完畢,何初才趕著馬車過去,馬車里沒貨物,直接就被放行了。
何家豬肉鋪子,依舊在那里。
因為是正午時分,太陽正毒,老何頭干脆收了攤子,坐在屋子里,光著膀子,一只手拿著蒲扇一只手捏著一塊大西瓜啃著。
為什么不坐在外頭吹風吃西瓜?
怕街坊鄰居過路的小孩瞅見,平白地還得分出去,舍不得。
何初趕著馬車回來了,老何頭聽到動靜,忙丟下瓜,推開門,跑了出來。
“兒啊!”
“爹啊!”
何初跑到自己爹面前,
不料自家爹忽然操起殺豬刀,
何初嚇得叫了一聲,趕忙剎住腳,因為沒收的住,爺倆直接撞到了一起。
“砰!”
“哎喲。”
“爹,你沒事吧?”
“你個不孝子啊,不孝子啊!”
老何頭摔了一跤,扭了腰,被何初背著進了屋,想將他安置在床上,卻被老何頭拒絕,他依舊硬挺著坐在長凳上。
這當爹的,面對自己兒子時,最無力的時候其實就是躺在床上看著兒子的時候。
所以,在老何頭看來,只要自己還有一口氣,就絕對不能躺在床上和自己兒子說話!
“王八蛋!”
“爹,您罵我沒事兒,我是您兒子,您罵我天經地義,但您別罵自個兒啊。”
“………”老何頭。
何初伸手,拿過他爹先前啃了一半的西瓜,送到嘴邊,繼續啃起來。
老何頭順了順氣,
問道:
“到底咋了,到底咋了,你知不知道,你爹我好幾次差點就要關掉這間鋪子親自去京城找你們兄妹去了!”
“不是給爹您寫過信了么?”
“王八蛋!”
“爹。”
“你信里都是寫這個好,那個好,你吃得好睡得好,你妹子吃得好,睡得好,真正管用的事兒,屁都沒說一個!”
明明是自己閨女跟著女婿去婆家了,
誰叫兩家距離遠呢,
自己閨女又傻愣愣地先將自己身子給出去了,
只能先低個頭,讓閨女跟著去婆家看看,接下來呢?接下來呢?接下來呢?
小半年了,
除了來了幾封信說什么都好,
但下面的流程呢?
何初猶豫了一下,
看著自家爹。
“你皺什么眉頭。”
“我沒有,爹。”
“我問你,你妹夫家條件如何?”
“好。”
好就一個字。
老何頭指了指自己的臉,
問道:
“比咱家好?”
一間豬肉鋪子,別看不起眼,但進項可不低,再者老何頭這些年還偷偷置辦了一些田產。
何初眨了眨眼。
老何頭見狀,
放下心來,
冷哼一聲道:
“呵,別以為住在京城就都是富貴人家,你爹我雖說沒去過京城,但也知道居大不易的道理,京城里的人,人前顯貴,但吃喝拉撒都他娘的貴,指不定多少是在打腫臉充胖子在那兒窮講究呢!”
“妹夫家,還真不是在窮講究。”
“不是窮講究?呵呵,你還是年紀不夠大,見到的人和事兒不夠多,可不能被表象給糊弄住了。”
“爹,您別說,一開始,兒子我還真是被唬住了。”
可不是咋滴,
第一次看見宮內的大太監,
第一次看見宮內的大太監對著自家妹夫下跪,
第一次看見皇宮,
那一日之后,
何初整整十天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像是在做夢一樣。
“呵,我說的吧,咱吶,終究是小門小戶,講究的,是過日子的章程和規矩,再說了,那個捕頭,不,那個小六子。
小六小六,你曉得吧,他是不是在家里排老六?”
何初聞言,點點頭。
“他上頭是不是有五個哥哥?”
何初繼續點頭。
“下面還有弟弟沒?”
“有的。”
“妹妹多么?”
何初搖搖頭。
“沒妹子?”
“好像,是沒有。”
“那就對了!”
老何頭猛地一拍大腿,牽扯到了老腰,當即倒吸一口涼氣。
“爹,爹,您慢點兒,您慢點兒,您這是,都知道了?”
“廢話,我猜到了!”
“爹,你真的猜到了啊!”
“廢話,我是你爹啊!他家這么多兄弟,家產分下去到他小六子頭上,還能剩多少?還沒妹子,都沒地兒收嫁妝!”
“………”何初。
“所以啊,得沉住氣,記住,你妹子不算高攀,咱老何家,也從不想著靠賣女兒去高攀誰!”
“高攀?”
“高攀個啥?咱爺倆是沒手還是沒腳啊,還能被餓死?現在聽說是不打仗了,這日子,肯定會過得比以前更好。
你再和我細說細說,這婚事,怎么個說法,他們家老人你見著了沒?”
何初搖搖頭。
“沒見著?”
“沒見著,但妹子見著了。”
“你讓思思一個人去見公婆了?”
何初點點頭。
老何頭當即抬起手,卻因為腰疼,沒能站起來。
何初馬上會意,把腦袋湊過去。
“啪!”
老何頭一巴掌抽在自己兒子腦袋上。
“你這慫貨,以后別在外頭跟人說你是殺豬的,我們殺豬的,可丟不起你這個人,你居然就讓自己妹子一個人去見公婆,你爹我讓你陪著去是個什么意思你不曉得?
就是讓你去撐場子的,萬一對家倆公婆要欺負思思,你這個當哥哥的得上去理論,實在不像話的,像你爹那樣照著他腦門抽去!”
“………”何初。
“他家爹娘都還在吧?”
老何頭開始過問女婿家的家事。
“妹夫的娘不在了。”
閔妃已經故去很多年了。
“嘿,沒婆婆?”
老何頭高興了,沒婆婆好啊。
“有。”
“嗯?續弦的?”
“不是。”
“他娘是妾?”
“差……差不多。”
皇后才是嫡母,其余妃子,其實都是妾的身份,除非加封皇貴妃。
“嘶………”
老何頭倒吸一口涼氣。
女婿家里的情況,比自己所想的,還要糟糕好多好多啊。
“直娘賊,居然還是個妾生子!”
“爹………”
“你爹我去衙門托人問過了,說是小六子好像是犯了什么事兒,捕頭的位置也沒了,你說,他是不是正好要打算逃回京城避難,順手將咱們家思思給拐跑了?”
“爹………”
“直娘賊,著了道了啊,著了道了啊!”
老何頭一陣氣急,繼續對自己兒子道:
“罷了,罷了,看他家那情況,日子想過得富貴舒服怕是難了,這樣吧,你再去找你妹夫,讓他回來,衙門的事兒,咱何家花點錢打點一下,能平就平掉。
實在不行,就讓他回來,給我當上門女婿。
咱老何家的這些家產,你這個當哥哥的和他平分,可以立字據。”
“上門…………上門女婿?”
何初的臉色很是精彩。
“話說,你這王八蛋這小半年就都待在京城?要不是隔三差五地來信,你爹我還以為你人沒了呢!你在京城到底干啥?”
“看書,學寫字。”
老何頭愣了一下,眨了眨眼,問道:
“你在干啥?”
“看書,學寫字啊。”
“你個殺豬的,識字兒干嘛,幫豬寫遺書么?”
“妹夫叫我學認字兒,我就學了。”
“他叫你干啥你就干啥?你是當大哥的,你怎么能渾事兒都聽他的,他要是哪天叫你闖皇宮你是不是還聽話地去闖啊?”
“啊,嗯,好。”
“你你你,氣死我了都!”
“爹……”
“到底是個什么章程,這婚事,怎么拖到現在都沒音訊?”
“我這不是回來了么爹,先前是因為打仗,婚期得延遲,所以耽擱了,現在不是看著打不了仗了么,這才讓我回來。”
“就你一個人回來了?”
“妹夫也回來了,但在我后頭一天,明日就到,還帶了聘禮。”
“明天就到,哦,你妹妹呢?”
“妹妹和妹夫一起回來。”
“也是,這才叫守禮數。”
“爹,你把這個鋪子收一收。”
“是得收收了,先忙完婚事再說。”
“爹,我的意思是,這個鋪子,您就關了吧。”
“關了?你沒發熱吧,怎么能說出這種糊話?”
“爹,關了吧。”
“關了我干啥?”
“去京城啊,跟著我們一起去京城。”
“去京城干啥?”
“你,讓他來養我?他養得起么!”
“額………”
“再說了,我就這一手殺豬賣肉的本事。”
“妹夫說,可以去京城開豬肉鋪子。”
“嗯?去京城賣豬肉?”
“對啊。”
“你造得慌是吧,你爹剛跟你說了,居大不易,再加上人生地不熟的,你爹我去那兒就算是干原本的行當,能不能開起來只有天知道了。
再說了,他讓我去京城賣豬肉就去賣豬肉,我就得聽他的話,瞧給他能的,他怎么不讓我進皇宮給陛下送豬腿呢!”
“爹,您要是想送的話,也………”
“莫說了,莫說了,你明日,不,你下午再出個城,收一頭豬上來,婚事上用得上,咱這硬菜,自己備著。
切莫再說什么去京城這種胡話,瞧瞧你被那小六子灌了什么迷魂湯了都,我跟你說,等明日見了那小賊,瞧我怎么拾掇他,真當我老何家的閨女沒人嫁了是怎么著!”
“爹,有件事兒,要與你說一聲。”
“有屁快放。”
“我妹子,有了”
“什么有了?”
何初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老何頭眼睛當即瞪大了,
一瞬間,
似乎腰不疼了腿不酸了,馬上站起身,開始翻箱倒柜。
“爹,你干啥,你干啥呢。”
“收拾收拾東西,去京城賣豬肉去!”
“確認了么?”
“回陛下,確認了,六殿下是從宮中叫的太醫去診脈的。
太醫院先是派的羅太醫,羅太醫回來后,又請了朱太醫去了一趟。
的確是喜脈,且,脈象平穩,那何家女,身子骨好。”
燕皇聞言,將手中的折子放了下來,雙手放在身前。
魏忠河則順勢開口道:
“奴才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成玦人在哪里?”
“回陛下,六殿下今早就攜何家女離京了。”
“既然查出有身孕,竟還敢擅自走動。”
“陛下,六殿下應是去南安縣下聘了。”
先前,因為靖南侯在玉盤城下屠殺楚軍,導致燕楚關系一度非常緊張,大仗隨時可能開啟。
所以,大皇子的婚事是靜悄悄地辦的,而太子和郡主的大婚,則被推遲了。
眼下,楚人那里似乎短時間內沒有大動刀兵的跡象,這該做的事,就可以做了。
同時,人家女方肚子里都有了,到底是身懷皇嗣,總不能讓其母名不正言不順。
“聘禮帶了么?”
“帶了的,六殿下派人去太子府要的,因為當初陛下口諭,聘禮由太子殿下幫忙操辦。”
雙倍豬后腿!
“也難為他還記得。”
還真去找太子要豬腿去了。
“太子給了么?”
“太子親自領下人幫忙采購妥當的。”
燕皇聞言,點了點頭。
“著密諜司出人,沿途護衛,再著太醫院出兩名太醫,隨行護持。”
“是,陛下。”
隨即,
燕皇又拿起一份折子,翻閱了一下,
“著姬無疆領五千鎮北軍離京,就照成玦所說的,肅清商路。”
“是,陛下。”
“魏忠河。”
“奴才在。”
“朕要當爺爺了。”
“殿下,這是近三個月的入城稅賦明細。”
稅務官將一本冊子遞送到了姬成玦手中。
姬成玦沒去翻閱,而是又送還給了這名稅務官。
“怨聲載道吧?”
稅務官苦笑道:“都說這是在與民爭利。”
“不和他們爭,就得從老百姓頭上征。”
稅務官顯然也是姬成玦的自己人,聞言回答道:“可是,殿下,南安縣城還好,商隊其實不是很多,但其余地方通行的大商隊,很多背后都是王公貴族。”
“沒事兒,有父皇在,他們不敢埋怨什么的,不過這陣子,他們倒是都挺守規矩,弄得孤就算是想找只雞殺來給猴兒看都找不著。”
“殿下,心中有怨氣的話,才更難辦啊。”
“這些,你自是不用擔心,孤心里自有章程,可惜了,孤當初手里的那批掌柜的人才都給那姓鄭的搜刮走了,雪海關那邊也不知怎么回事,動作那么慢,到現在那些作坊的稀罕物件兒還沒造出來。”
“殿下是在等雪海關那里救急?”
“是,也不是,大燕這么大,只盯著一塊地方吃飯,產出再大也不夠吃的,孤的設想是,西自荒漠起,東再至雪海關止,順次連接乾、楚,凡入我燕境之商賈,都得給孤扒下一層皮來。”
“殿下,屬下覺得還是過于激進了一些。”
“嘿,只聽說過流民吃不上飯造反的,可從未聽說過商賈因為稅重揭竿而起的,撿軟柿子捏,不捏他們捏誰?
乾楚商賈若是嫌稅重,成啊,讓乾楚歸附我大燕,變成自家人了,稅也就輕了。
等孤離開后,你也調離南安縣城,專心幫孤打理票號的事。”
“多謝殿下提攜。”
“成了,你去吧,孤也得上門給我那老丈人送禮去了。”
“屬下在這里祝殿下新婚大吉,小姐和老主人泉下有知,也會欣慰的。”
“嗯。”
離開茶樓的姬成玦身著一件長衫,強作文人裝扮,不過因為他皮囊較好,手里又拿著一把扇子,腰間也系著一根吊墜,還真有一種翩翩公子的范兒。
一輛馬車停在前頭,后面則有一個小車隊候著。
馬車外頭,站著一名身著黑衫的男子。
“哎喲,我說大哥,您這是剛領兵出京就往我這里跑啊,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我站到一起了?”
姬無疆無所謂地笑笑,道:
“為兄能復出,都是靠你的折子,不是站在一起也是站在一起了,還怕什么?再說了,說是要來幫你清理商路,你不給為兄指點去處,為兄總不能率兵去地方隨便亂殺一通吧?”
“呵呵。”姬成玦點點頭,道:“大哥言重了,你我兄弟手足相持,自是理所應當。”
“還有,今兒個你下聘,按規矩,應是由家里長輩領頭,父皇自是不可能來,我這個當大兄的,出面幫你張羅一下,也是我的職責。”
“小弟多謝大兄,來,這里請。”
馬車內坐著何家女,且有身孕,姬無疆這個做兄長的,自是不可能進馬車的,所以兄弟倆走在前面,馬車和運送聘禮的車隊跟在后頭。
因為聘禮里的那些豬后腿數目過于龐大“耀眼”,一路上倒是吸引了不少南安縣城百姓的目光。
尋常人家婚嫁,金銀珠寶翡翠珠簾什么的,自是不可能見到,豬肉則是硬通貨,而這一個貼著喜字的隊伍,在老百姓視角里,可謂是相當豪橫了。
姬成玦一直可惜,可惜自家老子國事繁忙,不能親自過來,否則讓他站在這里,看看四周百姓艷羨的目光,應該也會極為滿足吧。
“你倒是下手快,居然就這么的有了,你我兄弟之中還暫無所出,你這一個,是父皇的第一個孫子輩。
都說隔輩親,隔輩親,瞧瞧父皇這次為你安排的,我都有些吃味。”
大皇子因為早年一直在軍營,后來又定下了聯姻蠻部的任務,所以成婚晚,且現在那位蠻族公主身子還未有消息。
太子和郡主的婚事,也一直被耽擱到現在。
老三現在廢了。
老四老五年紀和姬成玦差不多,但老四老五還未成婚。
至于老七,毛還沒長齊。
“喲,說到這里,大哥您這次可真得謝謝我這還在他娘肚子里的孩兒,沒他,您這次外放可能還真沒那么順利。”
“是是是,等孩子出生,我自備上厚禮予他,不過說來,也是巧了。”
“可不是巧合,半個月前我就知道思思有了,只不過拖延了一陣子在我折子送上去時,才去請的太醫,通知的父皇。”
“你這是連你未出世的孩子都利用上了?”
大皇子說話很直。
姬成玦點點頭,道:“他應當的,若是女孩兒,就當是我的小棉襖幫她爹一把,要是男孩兒,他現在就該為去爭那皇太孫的位置去做些什么了。”
“成玦………”
“我知道大哥想說什么,放心吧大哥,我不會和咱父皇那般的,那樣子,忒無趣。
對了,大哥,前陣子雪海關那里發來捷報,您送去的嫁妝,可是立功了。”
“我也知道了,那個鄭凡也是有魄力的,算算日子,柯巖部應該是剛到,就被他拉去雪原打仗了。”
“嗯,對了,大哥,你可知我現在在想著些什么?”
“想什么?”
“我在想那姓鄭的到底什么時候要孩子,希望他生個閨女,我家是個男孩兒,這樣,我就能占他便宜了。”
大皇子忽然問道:
“若是男孩兒呢?”
“那我也不會學父皇舊事。”
“成玦,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喏,哥,前面就是我丈人家,站他邊上的是我大舅子,何初,您來了也是巧了,我本就想著這次下聘之后讓我這大舅哥投奔你去的,現在正好,您明日大可帶他一起離開,就放在身邊用著,也不用怎么栽培,見見血長長見識就是了。”
“可以。”
“行,我這要去給我老丈人見禮了,大哥您也學著點兒。”
“你丈人還不曉得你身份?”
“我是叫我那大舅哥提前回去說的,但看來他應該還沒說。”
說著,
姬成玦伸手向前指了指老何頭,繼續道:
“否則我那丈人不敢手里攥著菜刀在這兒等我這個毛腳女婿的。”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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