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振羽頭疼欲裂。
臭老頭!
啥好處都不給就把她給送了回來不說,還說她沒保護好自己,看在也算搭救了許多士兵和百姓的份上,才給了她再生的機會。不過,活罪難逃,這次疏忽大意,她會有個后遺癥。
太坑了!
講真,來宣府不怪她好嗎?她已經很小心了,方夫人也點頭的,她一小菜鳥,知道個什么啊!
頭好暈,好難受,想吐。偏這時,還有人在她耳畔嘀咕,好煩。
同樣的話,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了,倉子堅依舊不放棄,誘哄著炕上的小姑娘:“小羽,醒過來,只要你醒過來,從今而后,我對你言聽計從。”
老御醫摸著傅振羽的脈搏,忽然別有深意地看著倉子堅,笑道:“年輕人,你下半生要難過了哦!”
“嗯?”
倉子堅沒明白呢,傅振羽終于睜開了眼睛,啞聲道:“大師兄,雖然我很難受,但我聽見了你的話。”
久違的呼喚,久違的得意,倉子堅眼圈一紅,破涕為笑,道:“是,我說了,言聽計從。這話的意思,你是懂的。”
啊?什么意思?她以前說過言聽計從就怎樣嘛?傅振羽努力回想,卻發現自己腦海里,總有些想抓住卻又想不起來的東西。這不會就是后遺癥吧?太糟糕了!她引以為傲的記憶力啊!傅振羽慌亂道:“我腦袋疼,為何想不起來好多事?記憶模模糊糊的……”
御醫連忙下令:“穩住她的頭。”
倉子堅極其配合地扶住傅振羽的頭顱,不讓她動彈。
傅振羽乖巧地不動了,不動,那暈眩的感覺就輕一些。
御醫道:“傅姑娘,你身上沒什么傷口,只是腦袋磕到了馬車上,會有不少毛病。我來問你,你現在只是記不起一些事對嗎?嗯,好,這個無礙。下面,轉頭的時候出現頭暈、惡心,對嗎?還有別的么?嗯,那就不是什么大事。臥床一兩個月,再慢慢走動,便能恢復從前。”
在床上躺一兩個月,腦袋還不能動,要命啊!
傅振羽沒說話,眼睛里全是這樣的委屈,是那樣的靈動。倉子堅看得一清二楚,胡子下的嘴角,擴得極大。可惜,無人發現。
傅振羽想起要事,問御醫:“崇明呢?就是給我趕車的護衛,他人呢?”
是個好孩子,御醫欣慰點頭,笑道:“他比你醒來的早多了。”
才說完,御醫就發現倉子堅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自己。旋即,他聽見傅振羽道:“我只是記性有些不好,又不是腦子不好!我穿的多又有被子斗篷,腦袋都傷了,他毫發無傷?”
她之前通過影像,明明看見崇明腿折了的說!
倉子堅看完御醫,自己同傅振羽解釋:“顧崇明渾身都是傷,別處倒還好,右腿被馬壓在雪底許久,傷的有些重,又凍傷,便是他不肯截下來,也沒什么用了。”
傅振羽一著急,腦袋又動了一下,反胃許久才穩下情緒,問:“那他的情緒呢?”
倉子堅言簡意賅道:“木然。”
傅振羽腦海里想著自己在上頭看見倉子堅的樣子,靈機一動,道:“大師兄!哦,不,大夫。你讓人去侯府找顧世子的婢女,那個叫,叫什么來著,就是崇明的未婚妻,讓她來鼓勵崇明,看看能不能再站起來。還有,告訴他,我好了,我還要他帶我串門。”
才醒來,又說了許多話,說到最后,傅振羽的聲音已經沙啞得不像樣子。
倉子堅忙安撫:“好,都按你說的做,你別著急,我給你倒些水。”
御醫便起身道:“既如此,我去看看那小子。傅姑娘,注意頭少動;吃飯的話,先吃些流食——算了,我讓人煮了送來吧。”
送走御醫,倉子堅倒來溫水。
傅振羽立即想起身,卻發現除了頭暈,自己還起不來。倉子堅放下水,同時道:“不要著急,你的背也傷到了,需要靜臥。”
說完,他毫不避諱地把傅振羽抱在懷里,一勺一勺地喂她喝水。
傅振羽口渴,又知道邢娘子還把她和崇明堆在一起大半天,便沒講究這些,小口吞咽著溫水。
喂過水,倉子堅慢慢放平傅振羽。
這和抱起來不一樣,這一次,他要和傅振羽面對面直視。見倉子堅還和自己在上頭看到的一樣邋遢,傅振羽撅著嘴不滿道:“大師兄,你這樣太丑了……”
倉子堅攬著她的手一頓,道:“等你吃過飯,我就去收拾自己。”
傅振羽不放過他,挑事:“大師兄你變了呢。從前我這樣說你,你一定會板著臉提醒我,看人不能只看外表,應該……”
等她啰嗦夠了,倉子堅才道:“不是記不清好些事了嗎?怎么把我說的話都記得那么清?”
傅振羽:……
倉子堅沒逼她,反手給自己貼了個標簽:“況且,我說了,言聽計從。”
又是言聽計從!
傅振羽再次想了想,著實想不起來這話有什么問題,便問倉子堅:“大師兄,言聽計從,到底怎么了?”
聞言,倉子堅眼神似海如潮,把他眼底的傅振羽包裹得嚴嚴實實。
傅振羽忽然驚奇道:“大師兄,你耳朵紅了!”
倉子堅眸中閃過羞意以及不滿,獨羞不如一起羞,他說:“我對你言聽計從,你就嫁我。”
出乎倉子堅意料,傅振羽不僅沒有害羞,還納悶道:“我幾時做過這樣的承諾?大師兄,我這記性早晚要恢復的,你可不要騙我——我對夫婿的要求,怎么可能這么低?”
“低?這要求哪里低了?”
說這話的倉子堅,眼中除了不滿就是不耐。
見他恢復正常,傅振羽輕吁了口氣。
對嘛,這才是大師兄。
至于安撫,傅振羽信手拈來:“大師兄,我現在頭昏腦漲的,你又是這般模樣,說這個事,感覺是不是,有點怪?”
倉子堅眼中不耐盡去,認真地點了點頭。開始說別的事,說了傅振羽已經知道的宣府的事。傅振羽耐心地聽著,只當第一次聽見。
不知道是哪頓飯,有村婦送來菜粥,兩個人喝了,倉子堅才去收拾自己。
農家屋子矮小,構造也小,傅振羽住的這小屋子除了炕,地上只有一張長桌,炕梢有個衣柜。而倉子堅,住在一墻之隔、和她同一張炕的另一間小屋。
傅振羽躺在熱炕上,把隔壁的動靜,聽的一清二楚——腦補大師兄洗澡的畫面,傅振羽的耳朵,終于也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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