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六,李卓然小朋友生辰,李家沒有大辦,顧、梁、范三家卻都來了人。顧家庶子媳婦自然不帶來,世子夫人即將生產也不得來,只有方夫人得空。又想著李家沒多大地方,索性只帶了兩個孫女,并兩個奶娘和兩個婢女,輕車從簡過來。
兒孫眾多的范夫人還不如她。
第三個到的是梁家。
梁家三代兩房人和睦,她家人一出,正房立即多了好幾倍子的人。
范夫人是文官家眷,與梁家來往不少,便打趣梁夫人道:“夫人比我的排場大是應當的,怎比超一品的夫人排場還大呢?”
梁夫人不必別人相幫,自己道:“我家家貧,來親戚家蹭吃蹭喝的事,自然要多多益善了。”
三家女孩子里頭,最大的是十歲梁家大姑娘,最小的便是壽星李星卓,一行人在各自奶娘婢女的陪同下,去了東廂,立即大開眼界。
東廂三間房不曾隔斷,及膝的地面上,鋪著毛茸茸的毯子。毯子上,四處散落著各種各樣的小動物,白色的小狗、黑黑的小貓,還有五顏六色特別長的東西,也不知道是個什么;除了這些,還有一個比李星卓稍微高一點的帳篷,接著帳篷的,是一段長長的彎桶長道,長道盡頭,是一座彎彎像小橋一樣的物件,一頭是臺階,一頭是像放大的鼻煙壺樣子的東西。
只見李星卓小朋友,飛快地蹬了鞋,身子一矮,鉆進帳篷,爬過長長的木甬道,走上臺階,然后沿著鼻煙壺飄落。
“咯咯咯……”
開心效果后,李星卓邀請其他人:“姐姐們玩。”
就連顧家大姑娘,也目驚口呆。
這也太好玩了吧!
方夫人等人過來瞧的時候,便見了一群了“野孩子”。但不的不說,這東西的確是小孩子的天堂。方夫人直接開口,問傅振羽:“這東西哪來的?我也弄一套回家給我孫子玩。”
傅振羽便道:“我自己折騰出來的,廷機周歲時,我必送一份過去的。”
方夫人卻有些不滿,因問:“不能早一些嗎?”
早一些啊……
傅振羽腦筋轉了起來。
這些東西,是她根據所見不多的兒童樂園畫的圖紙。李子堅同她朝夕相處十幾年了,早習慣了她各種折騰,也沒少替她做過這些。拿了圖紙,把汝寧當時慣用的工匠叫了過來,做了這么一套。
五月里,擇木園上了章程,還簽下了固定的商家,草橋那便照著樣子進行,齊陽就閑了下來。來給傅振羽送錢的時候,見了這么一屋子東西,犯了職業病,立即問傅振羽:“這東西我能做了去賣嗎?”
自然是能的。
且就傅振羽對齊陽的了解,這玩意頂多三個月,就能出一批出來,然后賣上天價!
然后,她就又能收好多錢了。
這事才定下,傅振羽收到了齊老爺子從汝寧親自派人送來的信。
齊家老爺子費了牛鼻子勁,四十歲上才得了這么一個兒子。偏已經快三十歲的齊陽,至今連個媳婦都不娶。老爺子還沒有別的辦法,因為兒子三十歲不到,給齊家賺取了從前十倍的家業不說,所涉獵的行業,無所不有。他就是再傻,也知道兒子將把齊家帶上很高的一個位置——
他做夢都沒想過的位置。
兒子比老子出息,老爺子開心之余,只剩一個愿望,要個孫子,少不得勸齊陽娶媳生子。齊陽便說:“沒有心儀之人,便是生了兒子,我也不喜歡。一想到自己親手打下的江山,要送給不喜歡的人,我就想這家底敗光!”
在家業和孫子之間,齊老爺子當年選了家業,以至于而今再改口,齊陽也不聽他的了。無奈之下,齊老爺子想起傅振羽,一封信,求到了傅振羽跟前,讓她勸齊陽成親。
那信,傅振羽是當著李子堅的面看的。看完之后,齊陽已經一個月沒上李家的門了。
不必想,必是李子堅把人拒之門外了。
但商人天性,傅振羽賭齊陽今日必定登門,且帶著豐厚的禮。一聽方夫人這么問,她腦筋就轉了起來,然后招來蘇媽媽,問她:“齊陽可曾來了?不管來沒來,都使人跟他說一聲,兒童樂園那套東西做好了后,先給鎮遠侯府送去。”
方夫人對齊陽也是略知一二的,聽見這話,便問:“我記得他從前和侯爺做過兩年買賣,怎又不做了?”
自然是軍需生意擔著巨大風險還沒有什么收益!
傅振羽不能說實話,便道:“他和侯爺的買賣,是我做的中人。彼時我沒想過入京,就給他引薦了侯爺。后來我嫁給大師兄,進了京,他可不就又和我聯手做買賣了?”
方夫人不過順口一問,哪曾想問出齊、李兩家合作的真正原因,忽然想到一種可能,咽著口水問:“最近非常熱鬧的擇木園,也是你們兩個弄的了?”
傅振羽點了點頭。
方、范、梁三位,紛紛倒吸一口冷氣。
邊疆四處打仗,但是京城依舊熱鬧非凡,完全不在意。最近兩個月,擇木園在京城,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齊陽這個東家,自然也就浮出水面。但京城能站穩腳跟的,身后必定有人。她們真沒想到,齊陽的背后,竟然是傅振羽!
傅振羽見到三人一樣的表情,方后知后覺地認識到不對,忙道:“就像這兒童樂園的玩具,我只是出主意,做事的是齊陽。他和誰一起做的,我就不知了。”
那也很嚇人啊!
梁夫人那里到底更站在李子堅這邊,問了句:“你的家底,比子堅的厚實?”
“那倒沒有,我只是比他多點銀子。”傅振羽沒有隱瞞,如是說道。
對比之下,范夫人從容得多。
范茗在汝寧時,和傅振羽折騰的那提花機,不僅給范茗賺了銀子,還讓自家兒子政績三年都是優,今年年底考核,她所出的第三子、范家行五的范節,必能高升。
各有各的心思之際,又一人來道。
“我來遲了。”
趕著飯點來的,可不來遲了嗎?
眾人齊齊望去,都認得來人,倒不是這婦人的品階有多高,而是來人歲數大——陸祭酒的夫人是也。
陸老夫人過來,自然不是一個人來的。
梁夫人看著陸家那一串人,笑道:“我以為我是過分的,更過分的在這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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