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振羽迎上李子堅火熱的眸子,目不轉睛地望了進去,從他那雙黑亮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看見了毫不掩飾的企圖。
索愛。
付出了愛,所以傲然地索愛。
理所當然,且霸道的讓人討厭,這便是李子堅所展現的最直接的態度。若是沒有發現他的語速放慢了那么微弱的三分之一,傅振羽大抵會被他騙到。
嘆息著,傅振羽踮起腳尖,圈住李子堅的脖頸。
李子堅非常配合地俯下身子,同時用雙臂勾著傅振羽的腰身,將人托起,方便妻子圈著自己。
傅振羽用目光鐫刻著已進中年卻依舊俊挺的男人。
時光沒怎么在他臉上留下了痕跡,可經過時光錘煉,李子堅已經從穩重,變成了強悍到沒有情緒表露的智者。就像眼下,傅振羽不開口,他就不動,無比耐心地等著傅振羽的答案,哪怕等到天荒地老,他也不懼。
許久后,傅振羽忽然說:“大師兄,我剛才說錯了呢。倒退十年,便是大師兄告訴我所有的事,我也不會示愛。”
李子堅呼吸停了一息后,壓下疑惑,問出了自己更在意的事:“現在呢?”
簡單的三個字,卻用了兩息。
而兩息,足夠李子堅說十個字的了。傅振羽綻開笑容,有些調皮地說:“大師兄,有個事,恐怕你自己也不知道的。咳咳,你呢,在緊張的時候,語速會慢下來。且越緊張,語速則越慢。”
不等李子堅反駁,傅振羽非常肯定地說:“大師兄現在非常緊張呢。”
李子堅沒有否認,相反,他很高興傅振羽發現了他這一點。以后他會努力改正,至于眼下,他傲然地說:“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
當然有怎樣啊!緊張就代表你很在乎我的答案唄,傅振羽嘀咕著。心里卻在盤算著,是順他心意,還是再勾勾他……
“好吧,現在呢,我不喜歡大師兄。”
傅振羽才說完,便察覺到腰間那兩只鐵臂一緊。她壓根不怕,堅定地望著面沉如鐵的李子堅,道:“我不喜歡大師兄,但是,我愛你,愛到愿意再為你生——”
“孩子”的尾音,被李子堅吞入腹中。
聽到“我愛你”三個字,李子堅的腦海,像是被雷擊,又像是烈日破云而出,那是一種言辭不能表達、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體驗。
他只想好好去愛傅振羽。
用實際行動。
所有的理智都拋到九霄云外,李子堅只一個愿望,和妻子合二為一,不要分開。一次又一次,便是入睡,都不肯分開,也沒有要水清洗身體……
對中年來說,縱欲終究是要付出代價的。自入仕一來,李子堅第一次沒有按時去國子監。起晚了的男人,去外頭吩咐了一圈,又回到正房,陪著三個孩子玩了半個時辰,便到了午膳時分。
李子堅將孩子丟給奶娘,自己去了內室。
眼底烏青的傅振羽,還在沉睡。李子堅叫了她數聲都不好使,一個時辰前便是這樣,可眼下錯過了早飯再錯過午飯,會餓的。思及此,李子堅將手塞進錦被下,粗糲的大手在里頭摸索著。
這一次,不必他開口,傅振羽自己緩緩睜開眼睛,沙啞求饒:“大師兄,我真的不行了,來日方長,不要了好不好……!”
“好,不要了。”說完,李子堅愛憐地親吻了傅振羽一下,低聲催促,“快起床,孩子們等著你一起吃中飯呢。”
“中飯?”
“嗯。”
傅振羽確定了悲慘的信息后,終于清醒過來。確定天色后,再看一眼手依舊不老實、人更是精神奕奕地李子堅,不禁悲從心來,可憐兮兮地說:“明明是你更出力,我干嘛這么累啊!”
李子堅再沒想到她會在事后說出這樣的話,莞爾一笑,道:“我不累,今日怎會晚起?天氣已轉涼,快些穿衣裳。”
半個時辰后,傅振羽才收拾妥當,有氣無力地上了桌子。
婢女和奶娘都知道傅振羽為何精神不好,大家心照不宣,早熟到底年幼著的李卓然卻不懂。她只知道見母親精神不對,便歪著腦袋,問:“娘不舒服嗎?”
那語氣要多關心有多關心,將貼心的小棉襖,展現得淋漓盡致。只可惜,她娘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口內說著“沒睡好”,悄無聲息地掐著身邊的罪魁禍首。
一頓飯沒吃完,范茗拎著兒子上門了。范茗登門是不需要通傳的,且這時候李子堅應該在國子監,是以,她進門就開始爆發。
“方家的那些人真是——”話未說完,傅振羽的疲態,李子堅一旁的呵護,落眼范茗眼中,她立即改口,“我走了。”
盡管只有一眼,傅振羽沒錯過范茗充血的眸子。這樣的范茗是傅振羽沒見過的,她也不想的起身去拉人,結果因為腿軟險些摔倒,還是李子堅眼疾手快地扶著她,才讓她沒出丑。
站穩后,傅振羽放慢了起身的速度,同時出聲只好叫住人,又問:“吃了嗎?”
“吃了。”
跟在范茗身后的婢女,卻是搖了搖頭。
傅振羽表示明白后,推了李子堅一把。
雖然不滿,李子堅依舊放下筷子,順著傅振羽的心意,說:“我吃飽了,下午有事,這就出門。”
李子堅人都走了,范茗就沒再嚷著走。
傅振羽又打發了下人和孩子,只剩二人時,方拉著范茗坐下,問她:“什么事?”
李子堅換了衣裳,邁著悠閑的步伐,向國子監行去。人還沒到國子監,就遇到了策馬而來的顧詠言。
“先生,我……”見禮后,顧詠言支支吾吾的,沒說出個啥來。
李子堅想著媳婦還在家里伺候顧詠言的媳婦,心里就不得勁,便道:“有話就說,這像什么樣子?范茗哭著去我們家了,你知道么?”
“她真的哭了?”顧詠言立即緊張了。
李子堅想了想,改口:“準確地說,是紅著眼睛,哭過,是我判斷出來的。”
顧詠言懊惱得像霜打的茄子。
李子堅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便問:“你怎么她了?”
顧詠言不抬頭,悶聲說:“我沒怎么著她,怎么著別人了。”
李子堅秒懂,問他:“你是心甘情愿的?”
“不……算。”
“愚蠢。”
下了定論后,李子堅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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