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林勝男開車過來接人，不過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她開車技術十分嫻熟，路上聊天已經毫無障礙，“你們放假還挺早，年后什么時候返校？”

“正月十六，可以在家過元宵節了。”

“真不錯，有一個月的假呢。”林勝男的語氣很是羨慕，什么時候她要是也能有個長假就好了。

林蘇聽了她的話，笑著說：“我們班導說這是我們專業在大學四年里最長的一次寒假，以后平均只有20來天。”

林勝男表示理解，“估計是因為你們大一的專業課不多，課程還不緊。”

“對，學姐們也說從大二開始課程排的就比較滿了。”

姐妹兩一路聊著回了家。

晚上，林勝男本來是在這邊陪妹妹的，結果臨睡前忽然接到局里的急電，連夜就趕回了單位。

林蘇再見到姐姐已經是一周以后了。

林勝男從單位回來直接就來了林蘇家，往沙發上一趟，“累死姐了。”

看她一臉疲憊，林蘇給倒了一杯開水，還體貼地加了幾個紅棗和枸杞，“你手上的案子結束啦？”

“嗯，兇手找到了。”林勝男閉著眼，似乎是嘆了一口氣，回應的聲音也輕飄飄的。

林蘇意外地看了姐姐一眼，敏感地發現她有些不對勁，以往說到案子破了抓到兇手，她都特別高興，怎么今天的語氣聽著有點惋惜的意思。

“姐，你在同情兇手嗎？”

林勝男聽了她的話，猛地睜眼，卻沒應答，盯著天花板看了好久才幽幽道：“我只是覺得，事情都有因果關系，有的人也做錯了選擇……”

“你的意思是說這次兇手行兇是有原因的？”

林勝男淡淡接道：“這很正常，一般除了激情殺人，像謀財、復仇等案件都存在明顯的因果關系。”她在有意避開林蘇的特指。

林蘇也發現了，干脆直接問：“姐，這次的兇手是誰，為什么殺人？”

林勝男沒有應聲。

林蘇也不放棄，繼續追問：“兇手讓人同情嗎？被判了多久？”

此刻的她就像是念咒的唐僧，而林勝男這個至尊寶終于受不住耳邊的輕聲細語，坐直了身體，認真說：“這是機密。”

林蘇瞬間癟嘴，不想說就拿這個借口來堵自己？要真是機密，她回來后根本連一個字都不會提，更別說感慨了。

看著妹妹明亮清澈的眼睛里都是控訴，林勝男無奈嘆一聲，“兇手是一個女人，這是一起復仇型案件，她一共殺了三個人，性質特別惡劣，至于審判結果就要看法院了，不歸我們管。”

林蘇在聽到三個人的剎那間，身體本能地顫抖了一下，心里也充滿了恐懼和震驚。

等到冷靜后，她才不解地詢問：“為什么會殺人？”

一般來說，這樣一個窮兇極惡的人，林勝男是不會同情的，能讓她起了惻隱之心，必定有隱情。

而且林蘇還聯想到了老子最美的小說《罪》里面的一些案件情節，更加懷疑這個兇手背后有故事。

林勝男卻不愿再多說，“我說林蘇，你問個沒完了。”

聽見她叫自己的名字，林蘇就知道她不想說了，但是已經磨到了現在，罷手也不甘心啊，“姐，你已經把我的興趣完全吊起來了，如果不說完，我接下來肯定會茶飯不思的。”

林勝男淡淡瞥了她一眼，不為所動。

“姐”林蘇湊到她跟前摟著她，故意拖長了尾音，“要不你稍微給點提示啊，一丟丟就夠了。”

林勝男在的她搖晃中又一次妥協，“如果有人對你犯了罪卻沒有證據告他，你會怎么做？”

林蘇沒想到她會忽然說話，而且說的還聽不懂，一時就愣住了。

林勝男卻還在繼續說：“父母對孩子應該一視同仁，重男輕女的思想要不得。”

說完看著呆住的妹妹，她又笑著加了一句，“乖乖，你要一點提示，姐給了你兩點，對你好吧。”

林蘇回神，對上她的眼神后明白真的到此為止了，就自己消化著她剛才的話。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林勝男的聲音再次響起，“說起來，我們兩還真幸福啊，從小到大都沒有體會過重男輕女的待遇，一直都是被家里呵護著長大的。”

還真是。

林蘇記得小時候，周邊的鄰居經常說只有林家兩個兄弟生的是女兒，沒再接著要孩子。

即便有計劃生育政策，很多家庭寧愿偷生被罰款，依然想要個男孩。

“這多虧了我們奶奶啊。”林勝男小聲感慨了一句，“小叔思想開明應該沒問題，但是我爸媽估計難，肯定是奶奶讓他們別強求的。”

林為善在計生辦工作，在生育上面肯定要起帶頭作用，所以他不能要二胎，但是可以選擇一胎留不留。

那個時候的農村，生下女孩子丟掉或者抱給別人養都是很普通的事情。

林蘇也想到了這些，頓時就把剛剛的案件拋之腦后，跟著小聲說：“姐，其實我小時候問過我媽，說是因為奶奶的個人經歷，所以我們家不讓有重男輕女的思想。”

“咳，我也問過。”林勝男訕訕一笑，“得到的答案和你差不多，我爸不肯多說，還要我別去打擾奶奶。”

姐妹兩對望一眼，突然對奶奶沈知書有了很強烈的好奇心。

“要不你哪天問問奶奶？”林勝男把問題拋給了林蘇。

可惜林蘇不接，“還是你問吧，你是姐姐啊。”

林勝男翻個白眼，睨著她，“小時候你不是常說奶奶最喜歡的是你嘛，當然你問了，而且我一看就是不適合打感情牌的人。”

林蘇沒有接話，心里在問和不問之間猶豫著。

這份躊躇一直持續到春節這天。

大家都在忙著大飯，林為善家里的固定電話忽然響了，手上沒活的沈知書去接了電話。

看著婆婆走開，胡桂蘭輕輕碰了下身邊的蘇霞，“應該是帝都的舅媽吧？”

“嗯，那邊每年都這個點打電話。”蘇霞小聲應著。

林家每個人現在都有自己的手機，這部固定電話可以說是沈知書專用的，通話的除了以前的老鄰居，也就只有帝都的親戚了。

一旁的林蘇聽了她們的對話，和林勝男對望一眼，終于有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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