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晗同意的當天,所有世子包括莊親王在內的其余兩位沒有子嗣的王爺,一同入宮,等待皇帝的召見。
武安帝將召見的地方定在了永安宮,他們抵達后,一同入宮跪拜:“臣等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咳咳...都是自家人...不必這么多禮,咳咳,平身吧...”上方傳來了虛弱的聲音。
王爺、世子們隨即起身,暗自偷偷打量著上方,以確定對方是不是真的是武安帝本人。
武安帝自然注意到了下方的小動作,但他裝作沒看見,用虛弱的語氣和他們交流。
三位王爺和各位世子紛紛上前表示關心,同時還獻上了各自帶來的各種名貴藥材,祝福的話更是滔滔不絕,似乎都很關系武安帝的身體健康。
武安帝心如明鏡,自然明白他們心里到底抱著怎樣的想法,但他全盤接受,還不斷的夸贊著他們。
最后武安帝臉色蒼白的說道:“你們都有心了,也都是孝順的,朕的身體你們也都看到了。欽天監算過了,說朕若想盡快恢復,需要皇族子弟一同為朕‘祈福’,既然你們都來了,也都如此關心朕,想必也不會反對吧?!”
此言一出,宮殿內一片靜默,所有世子面面相覷,誰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若是開口的話,就說明是‘自愿’留下來,成為‘質子’了。
這些世子們自然是不樂意的,畢竟他們也都有兄弟,若是他們長時間留在京城,誰知道回去之后,世子的位子還能不能坐穩?
還有,說不準自己的父王真的心存反意,那他們很有可能就成了‘棄子’,到時候等待他們的只會是‘死無葬身之地’!
武安帝似笑非笑道:“怎么都不說話了,剛剛一個個不都說的聽好聽的嗎?難不成你們不愿意為了朕的‘身體安康’去祈福?”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伏跪在地,忙不迭的否認,這種事一個不留神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罪,這樣的帽子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被扣上的!
此時,一直安靜無比的莊親王卻突然開口了:“陛下的身體健康,臣一直憂慮在心,也想為陛下祈福。只是陛下應當知道,臣唯一的子嗣剛剛出生不久,此次委實是因為擔憂陛下的身體安康,才特意入京。臣實在是擔憂王妃和世子,若是陛下同意的話,臣肯定將王妃和世子接入京城和臣團聚,這樣也算是兩全其美之策!”
武安帝笑了笑:“太子已經大了,朕也許久未曾見過年幼的孩童,按理說本該同意。但莊親王可曾想清楚了,世子是你唯一的孩子,你的封地距離京城雖然不遠,但一路上舟車勞頓,孩子恐怕是受不住吧?!這事莊親王還是考慮清楚為好,若是你執意如此的話,朕到不介意下道圣旨,將他們請過來。”
莊親王沉默片刻后說道:“是臣思慮不周,世子確實太過年幼,還是留在封地比較合適。”
武安帝這才露出了一絲笑容:“這才對嘛,再者爾等留在京城,也可以隨時寫信回家,以敘思念之情。”
“臣等多謝陛下恩典!”所有人都行禮道。
武安帝又咳嗽了幾聲,露出了疲憊的神色,笑著說道:“朕的身體還沒好,日后還要有勞你們為朕祈福了。時間不早了,你們也早點回去休息吧!哦對了,你們所需的一切都可以告訴平樂,皆有內務府出!”
“臣等多謝陛下恩典!”
目送所有人離開后,武安帝又咳嗽了幾聲,嘴角溢出點點血液,臉色也變得無比蒼白。劉公公一看,立刻拿丹藥讓武安帝沖服。
服完丹藥后,武安帝的臉色有了明顯的好轉,也不在繼續咳嗽了,這讓劉公公松了一口氣。不過他也不敢大意,還是立即吩咐手底下的小太監去將白蘇子請過來。
永安宮的消息自然傳到了蕭晗和蕭亓耳中,她領著蕭亓匆匆去了永安宮,卻被劉公公阻擋在了宮門外,劉公公搖了搖頭,一句話也沒說。
但蕭晗知道,此時里面恐怕是白蘇子正在施針,她也沒再多言,領著蕭亓又回了長春宮。
之后,蕭晗就命令內務府將所有人都安排去了京郊的行宮中,給武安帝祈福。不過,她并沒有限制他們的行動,但是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監視之下。一旦他們有異動,或者傳回去的信中有什么消息,都會第一時間傳到蕭晗哪里。
考慮到莊親王和謝齡之之間的關系,她讓人重點關注了一下他們,看他們二人私下是否在暗中聯絡。
本以為短時間內沒有問題,但事實告訴蕭晗,還是她太過天真了。
很快一場大雪飄洋而落,接連下了三天,導致不少地方的農作物被凍死。在以前的時候,很難想象在四月份的時候,會遭遇了這樣大的雪災。
這時候,百姓中也開始逐漸有流言傳出,說是平樂公主以女子之身行監國之實,這種行為觸犯了神明。若不立即停止這樣的行為,恐怕晉國還會遭受到更大的災害,這是觸犯神明所帶來的天罰!
原本上位者由誰來治理國家,和老百姓沒有什么太大的關系,但遭受到了這么大的雪災,地里的農作物都凍死了,這讓百姓將所有的怨氣都發泄在了這位平樂公主身上。
民間還甚至有人組織起來,寫‘萬民書’,要求取消平了國公的‘監國公主’的身份,改由太子殿下一人監國,這樣才是天地正統,老天爺也不會再怪罪他們。
這件事傳到蕭晗耳中的時候,流言已經在百姓中蔓延開來,想要徹底消除流言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安撫百姓,將這股‘民怨’給徹底的平息下去。不過若是任由其發展下去,恐怕對蕭晗將會造成極大的傷害!
蕭晗因為這件事,臉色陰沉如水,朝野上下對此又開始了新一波的動蕩,之前持反對意見的人開始以‘民意’做幌子,鬧著要讓平樂公主放棄監國,將權利還給太子殿下,并且堅定不移的認為太子才是正統,未來的儲君,國家事務只需交由太子殿下處理即可,根本不需勞煩公主。
若是可以,蕭晗也想著撂挑子不干,不過她答應了皇帝舅舅也答應了蕭亓,因此也并非那么容易就輕易抽身。
而蕭亓態度明確的表明并不介意由平樂公主和他共同監國,更是公然對所謂的流言嗤之以鼻,這讓蕭晗心里好受了很多。
只是,朝中水太深,流言一旦起來,就不是那么簡單就可以平息下去的。更甚者流言越傳越離譜,連平樂公主是‘煞星轉世’的流言都開始傳出來了。
蕭晗一開始命令戶部開倉賑災,并派了自己最為信任的張望和崔光熙二人去監督,然后有下旨在受災嚴重的地方免稅一年。
種種措施布置下去,民間的反應其實已經開始逐漸平息,但不知是誰在幕后操縱,始終不肯讓流言平息下去。、
這個時候,本應該在行宮的王爺和世子們也突然入宮,一致要求取消平樂的‘監國公主’的身份,更甚至由人直言平樂并非陛下骨血,就連公主的尊位怕也是配不上的,應當一并奪了去才是。
而這個說法,還引得不少人贊同,這讓蕭亓氣憤不已,甚至還向和他們理論理論。
但到這個時候,蕭晗反而徹底的冷靜了下來,種種事情碰在一起未免太過巧合。她不相信這件事幕后沒有人在操控,既然對方如此大費周折,她不如順水推舟,看看對方到底在打著什么算盤!
她對于這些王爺和世子的口誅筆伐,全然不理,直接命人‘送客’。將所有人送回行宮后,她立即命令手下的暗衛去徹查流言一事,務必要查出流言到底是從何處傳出來的!幕后主使者到底是誰!
暗衛的速度很快,只是他們沒有查到幕后主使,只查到了消息是從一個叫張儀的說書先生那里傳出來的,后來就越傳越廣,而張儀也逐漸的開始不露面了。
蕭晗拿到消息后,冷笑道:“看來,本宮倒要去會一會這個叫張儀的人了!”
暗衛傳來的消息上,自然也附帶張儀的住址,她換了一身男裝,將蕭亓留下處理剩下的公務,自己領著兩名裝扮成小廝的婢女轉身出了宮,直奔張儀所在的地方。
只是到了地方后,蕭晗發現張儀家的大門緊鎖,門鎖上也都落了不少灰塵,看樣子已經許久未曾住人了,這讓蕭晗心下一沉。
正巧隔壁有一位上了歲數的中年婦人走了出來,看到他們后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們是誰?”
翠微正想回話,卻被蕭晗攔住,她站出來說道:“小生聽聞有個叫張儀的說書先生十分有名氣,家父就好這口,想請這位張儀先生去府上給老爺子說書。只是,在下看著門鎖,似乎這里已經許久未曾有人居住。敢問您可知張先生的下落?若能告知,必有重謝!”說完還從荷包里拿出了銀錠。
中年婦人在看見銀錠的時候,雙眼都要冒光了,這可是十兩紋銀,足夠一家子兩三年的開支,自然是讓她心動不已!
她想了想才小心翼翼的說道:“老婦人也不知道張儀是什么時候搬走的,不過倒是知道張儀的岳父的家在哪里,說不準他是去了他岳父家里!”
這也算是一個線索,蕭晗面帶微笑將紋銀奉上:“多謝,這銀子歸您了,還望您將地址告知在下!”
隨后老婦人將張悅岳父家里的地址一字不漏的說了出來,蕭晗一聽,發現距離京城并不遠。正好天色尚早,若是現在趕過去的話,應當還能來得及在城門關閉前返回!
她領著翠微和紫蘿直接租了三匹馬,直奔張儀岳父家而去。
張儀的岳父家就在距離京郊不遠處的一個小村莊里,哪里靠著山,也有河流,倒也不算是窮鄉僻壤。
蕭晗他們抵達的時候,剛好晌午,他們按照老婦人給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張儀的岳父家。只是她敲了半天都無人應答,她示意紫蘿翻墻進去看看到底什么情況。
很快紫蘿就翻了出來,低聲在她耳邊說道:“主子,出事了,里面的人都死了!屬下看過了,都是一刀斃命,干凈利落,剛死不久,想來應當是被人滅口了!”
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是這個結果,這讓蕭晗有些難以接受,她沒想到她緊趕慢趕還是遲了一步!
這個時候,一個男子醉醺醺的走了過來,看到他們后,低聲呵斥道:“你們是誰啊,為什么要站在我家門口?!都給我讓開!”
一聽這話,蕭晗沉聲問道:“敢問您可是‘張儀’?!”
喝得醉醺醺的仗義先是打了個酒嗝,然后滿是酒氣的開口說道:“對啊,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叫張儀!話說你們到底是誰!”
沒想到居然‘柳暗花明又一村’,這讓蕭晗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氣,然后示意紫蘿將張儀控制起來,然后說道:“張儀啊張儀,你編造了那么多本宮的流言,現在又不認識本宮,這倒是讓本宮吃驚。瞧你之前編的活靈活現的樣子,本宮還以為你是看著本宮長大的呢!”
一聽‘本宮’,張儀一個激靈,酒也醒了大半,哆哆嗦嗦的問道:“您是...”
蕭晗淡淡道:“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另外一件事。你剛剛吵吵的聲音那么大,里面卻沒有任何的動靜,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說著還側開了身子,讓翠微將門打開。
門一開,刺鼻的血腥味從里面飄散出來。里面躺著四人,一男兩女,還有一名幼童,正是張儀的老岳父老岳母,還有他的妻兒,全部都死于非命了!
張儀一看,整個人癱軟在地,看向蕭晗的目光滿是仇恨,大聲吼道:“我要殺了你!”說著就要沖向蕭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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