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山木望向了窗外，窗外燈火通明，可以看到不遠處后未來城的301室，客廳亮著燈，說明胡盼已經回去了，他搖了搖頭：“家是感情的寄托地，不是只要一個女人守候就是一個家那么簡單。就像301室，對我來說就像是一個客棧，只是路過停留，早晚會離開。因為缺少一個可以讓我安心的人。是，我和盛晨達成了共識，約定了三年后一決勝負。唉，能有什么辦法，都是為了孩子。”

“有時覺得身為父母挺悲哀的，有多少人為了孩子而勉強生活在一起。據說每年高考之后會有一波離婚高峰，就是因為高考一過，就不必再假裝恩愛以免影響孩子高考了。算了，不說了，反正我們都算暫時過關了，不管是什么手法，只要是階段性勝利就值得慶賀，來，以咖啡代酒，干一杯。”古浩和方山木碰了碰杯，正要再感慨幾句，眼睛的余光一掃，忽然瞇起眼睛笑了，“你三點鐘方向穿紅衣服的姑娘很不錯，大長腿，細腰，主要是眼睛也特別好看，特別亮。”

“狗改不了吃屎，狼改不了吃肉，狼狗改不了狼心狗肺……”方山木笑罵一句，側身看了一眼，忽然愣住了，沖紅衣女孩喊了一聲，“芃芃，過來一起。”

“不是吧，她是成芃芃？丟死人了，我怎么在外面也會看中她？”古浩近視眼，平常戴隱形，今天出門匆忙忘了戴，他將頭埋在桌子上，“在外面認錯熟悉的姑娘當成陌生美女，是對我審美和品味的嚴重踐踏。老方，你千萬別說出去，要不我和你斷交。”

成芃芃夾著電腦端著咖啡坐在了方山木一側：“呦，古師傅被放生了？厲害啊，用了什么手法讓自己逃過一劫？說來聽聽，也好讓我開心一下。”

“去去去，沒正事，再胡鬧你單身一輩子。”古浩揮了揮手，又下意識多看了成芃芃一眼，一身紅衣的成芃芃在昏黃的燈光的映襯下，更顯肌膚勝雪，頗有綽約之姿，比起白天的形象多了幾分溫婉，怪不得他會認錯，燈下看美女確實會增加朦朧美，沒想到成芃芃也有很女人味的一面。

而且她還戴了一副大大的無鏡片眼鏡，知性而優雅，和平常確實大不一樣。

“不對，叫古大叔，叫什么師傅，多難聽。”古浩才回過味兒來，“我知道你們的標準是有錢又帥的男人才叫大叔，沒錢就老了的才叫師傅。我有錢，又不老，還是叫哥好了。”

“好的古哥。”出乎古浩意料，成芃芃當即應承了，“我叫你哥，叫方叔叔，你和我一輩，以后記得也叫他方叔。”

“還有沒有正事呢？”古浩被氣笑了，一拍桌子，“說，你大晚上不回家，一個人在咖啡館做什么？是不是故意擺出姿態想吊一個帥哥？”

成芃芃打開了電腦，推到了桌子中間：“古師傅，幾天不見不收拾您，您不得勁兒是吧？甭跟我在這里瞎咧咧，我在干正事大事知道不？您這人除了色，還倍兒壞。”

“得嘞，我不說話了成不？不說話不吃掛落。”古浩也學成芃芃的京城話說了一句，自己倒笑了，湊到了電腦上看了一眼，“關于公司下一步發展的設想……”

“這樣吧，我先講講，你們也別看了，文筆不行，怕讓你們笑話。”成芃芃有幾分不好意思地扣上了電腦，還有意無意推了推眼鏡，顯得很有文化一樣。

“行，聽聽你逗悶子也不錯，反正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古浩故意嗆成芃芃。

成芃芃不理他，只回敬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本來當初我并不太看好方叔的設想，什么成長游戲APP，沒新意也絕對沒市場。但后來發現方叔的婚姻問題，還有古師傅的家庭地位和他在外面的表現嚴重不相符后，我就覺得對現代人來說，事業固然重要，婚姻也是至關重要的一關。許多人事業有成，呼風喚雨，但就是處理不好家庭關系，說明什么呢？”

方山木不說話，在認真思索成芃芃的分析。不得不說，成芃芃的話確實大有道理，很少有人可以做到事業和家庭兼顧，但真的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嗎？也未必。

“還有還有，從許問渠的離婚，到我和胡盼的失戀和單身，不管是70屆還是80屆、90屆，在面對感情和婚姻問題上，還是面臨著同樣的不可調和的矛盾。其實說來說去，整個人類的歷史就是一部男女關系史。不管是哪朝哪代，只有男女關系和諧了家庭和睦了，就繁榮強大了。家庭作為社會最小也是最基本的組成單位，是關系到社會穩定和發展的基石。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的成長游戲APP如果可以寓教于樂，讓人在游戲和放松中，發現兩性關系如何和諧相處的竅門，也是一樁了不起的壯舉……”

“嘶……”古浩牙疼一樣吸了一口氣，陰陽怪氣地笑了，“上次公司的第一次會議，我提升了一下成長游戲APP的高度，你非昧著良心說我拍馬屁，現在你自己親自拍，小心別累著。”

成芃芃奉送了古浩一個大大的白眼，又噗哧樂了：“成長游戲APP不管是市場定位還是社會意義，都沒問題，成長是一輩子的事情，不管是少年、青年、中年還是老年，都有成長的空間。所以，我們的成長游戲APP可以做到老少皆宜。請注意，現在問題來了，我們公司全體上下，從方叔到我、胡盼，再到古師傅，以及新加入的杜圖南，涵蓋了70屆、80屆和90屆的男女，無一例外，在感情和婚姻問題上，都有過不去的難關……”

“我沒有，我不是，別瞎說。”古浩一臉得意的笑容，“我的婚姻問題已經解決了，過關了，我現在是勝利者。”

方山木毫不客氣地打了古浩一拳：“別得瑟，你才是萬里長征邁出了第一步，后面的路還長著呢。最可悲的是什么？首戰告捷先慶功，孤芳而自賞，得意而忘形。”

“得，您二位一個鼻孔出氣，我閉嘴成了吧？”古浩喝了一大口咖啡，氣呼呼地一揚手，“服務員，再來一杯。”

成芃芃開心地和方山木鼓掌相慶：“公司上下，沒有一人打完通關，怎么可能做好成長游戲APP呢？不可能！連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還怎么可能去教會別人？所以我有一個想法，成長游戲APP先不急于推向市場，要先不斷完善，等公司每一個人都真正完成了自己人生中的通關后，再將每一個人的經歷當成一條支線加入進去，等最后一個人過關后，成長游戲APP也就成形了。”

夜深了，方山木翻天覆地睡不去，隔壁的古浩雖然喝了幾杯咖啡，卻早已呼呼大睡。也許是離開了江邊的陰影讓他大為放松的緣故，從咖啡館回來后，倒頭便睡。

方山木又和成芃芃、胡盼商量了一會兒事情才睡。

成芃芃沒有回家，咖啡館離301近在咫尺，她就借故回家太遠，過來借宿了。其實方山木也看了出來，她大老遠跑到后未來城門口的咖啡館工作，就是不想再回自己住處，反正回去也是清冷的一個人，還不如留下陪著胡盼。

胡盼一個人看了一會兒電視困得不行就想睡覺，方山木一行三人回來，她又興奮了，想和幾人聊天，卻被方山木強行要求開會。她雖然不滿，卻也沒有辦法。白天在公司開會，晚上在家里開會，她現在就是方山木的24小時員工，卻只拿8個小時的工資，不公平。

方山木才懶得理會胡盼的抱怨，不過在古浩的再三暗示下，他點了一份宵夜，胡盼立刻就一口一個“方叔”叫得嘴甜了。

說是開會，其實也沒有太多實質內容，只是總結了一下白天的工作，以及下周的工作計劃。開完會幾人才意識到，明天是周六，不用上班。

方山木之所以睡不著不是因為咖啡的原因，而是大腦高速運轉之后一時難以停止下來。和盛晨的三年之約、古浩與江邊的暫時達成妥協、成芃芃新提的建議，等等，交織在一起，在大腦中不停地閃現。

若是以前，不管是不是周末還是節假日，他每晚必定在11點前上床睡覺，生活作息一直很健康很規律。但自從和盛晨冷戰后，作息開始變得隨心所欲了。

一開始還覺得打破了規律挺好，現在忽然發現不能按時作息很痛苦，連白頭發都有了。他起身站在了窗前，漆黑的夜色之中，依然是萬點燈光。在偌大的城市中，每晚都有多少不歸客，還有多少未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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