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山木開車,古浩坐副駕駛,正好順路,他就讓古浩搭了便車。
一路上,古浩不斷地發送信息,一臉喜色,像是獲得了階段性勝利一樣。方山木就是不問,他要等古浩主動開口。
果然,還是古浩沒有忍住,他興奮地一拍方山木的肩膀:“老方,你也太能憋了,不好奇我和江邊的較量到第幾階段了?”
小樣兒,跟我耍心眼比耐心,你還嫩了些,方山木得意地暗暗一笑,繼續目不轉睛地盯著路況:“能到第幾階段?你們之間的戰爭原本就是不對等的戰爭,根本沒有懸念可言。實力懸殊太大,你只是在虛張聲勢,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江邊對你的愛的基礎之上,她不愛你了,一個噴嚏你就被掃地出門了。在絕對實力面前,所有的招數都是花招,都是因為對方的心甘情愿和心知肚明!”
“你!”古浩氣得直翻白眼,“你怎么站在敵人的立場上說話?記住了,在對付江邊和盛晨的管控問題上,我們始終是統一戰線!”
方山木心情不錯,盛晨總算發來信息讓他回家吃飯,并且商量回石門過年的時間,他心中的一塊巨石落地。不知道為什么,他特別想和盛晨以及兒子一起回一趟老家,是為了緩和他和她之間的關系,還是為了紀念最后一次以夫妻身份出現在父母面前?他不知道,只是覺得如果過年沒有和家人在一起,會特別孤單特別心酸。
方山木不敢面對自己內心深處另一個軟弱的自己,過年時,所有人都放假了,公司的業務也全部停止,事業陷入了停頓之中,他忽然就覺得沒著沒落,心中出現了巨大的空虛。
男人,呵,男人,只有在失去事業的支撐后,才會想起家庭的溫暖,有時確實比女人更絕情也更殘酷。但好在他還是有柔情的一面,對家庭,對妻子和兒子,始終放在心上,無法放下。
也是他經過一段時間的忙碌,忽然閑了下來,心中有空蕩蕩之感,無比想念家中的一切——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常、院中的花草和平安喜樂的圍繞、兒子小大人的思索和發問、盛晨溫暖的笑容和黃昏的燈光……交織在一起,像過去的夢境,又如未來的憧憬。
真沒出息!方山木恨恨地責罵了自己一句,才堅持多久就想交槍投降了?到底是內心的柔軟讓他想家,還是之前強大的慣性在牽引他的心情?從陌生人到相識,再到相知相戀,他和盛晨在一起走過了近20年的光陰,彼此的習慣已經深深地印在生命中,就像胎記一樣無法抹去。
“說話呀,想什么呢你?”古浩急于向方山木獻寶,見他愣愣的樣子明顯是走神了,就推了他一把,“好好開車,別想美女了,要回家就好好收拾一下心情,醞釀好情緒,回到丈夫和爸爸的工作崗位上去。”
“知道為什么同樣是點菜,胖子肯定會點得多,瘦子總是點得少嗎?”方山木不滿地瞪了古浩一眼。
“不知道。”
“因為能吃的人會覺得全世界的人都能吃,同樣,不能吃的瘦子就認為所有人都和他一樣沒胃口。每個人眼中的世界,就是他自己主觀的世界。”方山木譏笑一聲,語氣輕蔑而充滿諷刺意味,“在你眼里,是不是每個男人都是色狼?”
古浩一愣,臉漲得通紅,過了半晌才說:“孔子說,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告子也說,食色性也……”
“行了行了,別扯古人的話斷章取義了,說吧,你和江邊的戰爭是不是取得了階段性勝利,看你得瑟半天了,趕緊說出來,距離你家還有十五分鐘。”方山木早就看了出來古浩是在和江邊聊天,越聊越興奮,越興奮越喜不自禁,就知道江邊多半又讓步了。
還真被方山木猜中了,江邊確實讓步了,雖然不大,但足夠讓古浩興奮半天了。江邊告訴古浩,過年期間她陪他一起回他的老家過年,年后回到京城,讓他叫上方山木和盛晨,一起好好聚聚。
“聽到沒有,這可是江邊第一次主動提出跟我回家過年,以前每次提起回我家,她都要矯情半天,這不行那不行,吃不慣住不慣。僅有的幾次回家過年,還是住在外面的酒店,非五星級不住,弄得我爸媽很尷尬。而且在我家,也不喝水,不用家里水杯,都是自帶熱水和純凈水,更夸張的是,還帶了洗手液、座墊、水果,總之,家里的東西一樣不用,飯也要在外面吃……”想起傷心的尷尬往事,古浩不免又有了幾分不滿和抱怨,“氣死了,你是沒看到江邊的嘴臉,簡直就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到了鄉村的田間地頭,對著跪在地上的平民百姓多看一眼就是對他們的恩賜。我本來想發作,被爸媽勸住了。后來女兒問我,爸,媽媽說以后不讓我回爺爺奶奶家,說他們飲食不衛生生活習慣不健康,我要不要聽她的話?我喜歡爺爺奶奶,他們是真心喜歡我,我很感覺得到。”
“我當時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了一場,覺得自己太窩囊太沒用了,讓爸媽丟盡了面子……”古浩一臉悲凄,怔了一會兒,忽然一抹眼淚,又開心了,“現在好了,總算熬過來了,不容易啊,我都被自己的堅強和不屈感動了,要是解放前,我肯定可以扛得住美人計……”
“還有十分鐘。”方山木不耐煩地打斷古浩的話,他對古浩憶苦思甜的自我感動沒感覺,“除了江邊在親情上的讓步之外,還有嗎?”
“這還不夠?不能一步登天啊,飯得一口一口吃,底線得一點一點突破。”古浩狡黠地笑了笑,忽然壓低了聲音,“老方,我有一個想法,你說如果我們兩家經常一起聚餐、活動,交流一多,江邊對你的看法就正面了,我也可以乘機從側面多勸勸盛晨,你也多在江邊面前夸夸我,當然,是真心的夸,不是浮夸的吹噓,說不定可以同時促進你和盛晨、我和江邊的關系。”
方山木對江邊的印象太差,想要扭轉一時半會難以做到,他搖頭:“實在受不了你家江邊不可一世唯我獨尊的尊容,你的辦法倒是一個曲線迂回的法子,但現在不行,先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接受了她再說。”
“好……吧。”古浩頗有幾分無奈地翻了翻白眼,“我替我家江邊向你道歉,她鼓動盛晨和你鬧,也是基于她對我的認知,說到底,也有我的原因所在。要是我的演技能和你一樣好,演得既正經又正派,她也不會天天盯著我不放了,好好,你別瞪我行不行,你都對,你是真的正派,真是的,一天天的,演得不累嗎?”
古浩又搖了搖頭,一臉自嘲的笑容:“如果我能管住江邊,她也不至于插手你家的家事,我現在和她較勁兒,想要掌控主動權,何嘗沒有補償你的意思?”
方山木不說話,抿著嘴,直視前方,心思浮沉不定。
收購事件、西山意外以及江邊對盛晨的慫恿,一系列事件的發生,讓他的人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也讓他充分相信了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到來的真理。其中的背后,如果說沒有古浩的影子,沒有江邊的推手,說什么他也不信。
但還是要留古浩在身邊,方山木所想的可不是什么相愛相殺,盡管他也知道,男女之間所有的恨和糾纏,都是來源于愛和依戀,只有相愛的人,才能相殺。無關的人,愛恨都不會有。
古浩對于無限關愛公司的作用,自不用說,他已有布局,在公司之外的事情上,除了想要弄清前公司收購案的內幕之外,還有想要借助古浩收拾江邊之意。畢竟江邊對他帶來的是背后的巨大傷害,沒有她,盛晨也不會想方設法和他計較。
可以說江邊和古浩兩口子,一個是插手他的家庭,一個沖擊他的事業,是造成他現在狀況的最大幫兇和幕后推動者。說心里話,如果法律不管的話,方山木會先暴打江邊一頓,再將古浩扔進通惠河喂王八。
古浩不會游泳不會開車,是他在前公司最大的笑話。
只是江邊對盛晨的慫恿和鼓動,并不犯法,只是道德范疇的事情,而古浩在他收購案失利事件中,也頂多就是推波助瀾的作用,至于西山之事,也確實只是想支開他,相信古浩不會真想害死他。古浩是有貪財好色的毛病,但不至于也不敢去殺人奪寶。
現在無限關愛公司基本上步入正軌,接下來就是開發APP并且進行推廣了,總算有時間騰出手來理清了一下家事和前公司的遺留問題了。
“真想補償我?是為了江邊煽動盛晨的事情,還是西山的事情?”方山木嘿嘿一陣冷笑,笑得既陰冷又狡黠,“你是真覺得心里有愧,還是為了迷惑我,接近感情,讓我對你疏于防范,好進一步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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