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卸任課代表’一事,甄語早就心中有數,而且這個‘擼’她的機會還是因為沈老師沒再找韓明月的麻煩,甄語才故意留給她的。
若是沈老師昨日再糾纏不休,甄語不介意跑去教師辦公室請辭,當面打打她的臉!
換課代表的事情風平浪靜的過去了。
同學們都以為一切已恢復了原狀,但甄語卻從自己之后幾天的歷史作業中發現了異樣的端倪。
她的本子上沒有任何批改過的痕跡,怎么交上去的,就又怎么樣被發回來。
對此,甄語表示,“呵呵。”
本是很平常的一個周五晚上,甄母在晚飯桌上東拉西扯,說著說著,就提到了兄妹倆的姥姥姥爺身上。
“小彥啊明天你帶妹妹去看看你姥姥姥爺!好長時間都沒過去了,你們去看望看望吧”
甄彥并不想去,一聲不吭地低下頭去偷眼瞧妹妹,甄語接收到了哥哥的信號,但她卻并沒有吱聲兒。
說起來,甄語重生至今,還沒有見到過甄母的娘家人。
而甄家在這幾個月里,發生了如此多的大事,就連甄母都離婚了,卻也沒見有一個娘家人上門來關心關心。
并不是甄母不會做人,追根究底,還是程家人習慣了如此待她。
現用現交,不用即拋。
甄語的姥姥生了六兒二女,小女兒夭折后,甄母就成了家中唯一的女孩子。
可姥姥重男輕女,即便只有唯一一個女兒,在娘家的二十余年卻依舊是當牛做馬。
長姐如母一般帶大五個弟弟,掙的工分全部交到家里,最終卻被甄語姥姥打了一個小包袱,裝了兩件舊衣服就給嫁了出去。
甄母嫁給甄海龍時已經二十五歲了,在她那個年代,在普遍十八到二十歲嫁人的東北農村,像她那般晚嫁人的女子寥寥無幾。
只因家中幼弟無人照顧,甄語姥姥便生生將她多留了六七年。
甄語記得,前世甄母與甄父吵架的時候,甄父總是拿這件事情扎甄母的心,一口一個“光桿子”形容甄母,說她是被姥姥‘凈身出戶’的。
可能就是因為娶她的成本太低,甄父才對她毫不珍惜。
甄母是個‘平時特啰嗦,吵架就啞火’的女人,每每吵不贏丈夫時,她就會一個人坐在屋子里偷偷地哭,邊哭邊自言自語。
于是甄彥甄語兄妹倆就從她的自言自語中,知道了她未嫁人前在程家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程家人是如何對待她的。
那真是‘一把辛酸淚,誰解其中味?’
甄彥的眼睛都瞪抽筋了,甄語方才出聲,答的卻是一個“好”字。
“老妹兒!”甄彥不贊同地喊了一聲,甄語卻微微額首示意他稍安勿燥。
甄母聽得女兒應下了,一顆心才放回肚中。
她管不住嘴,心里對娘家有怨便總嘟囔個沒完,說得多了兒女便也記住了,不知何時就對程家人起了嫌隙。
可為人兒女的該盡的孝道總得要盡,她因要照看生意好久沒過去了,此刻正好想起,就想讓兒女替她去看看,卻又擔心兒女不肯去。
兒女也是替她抱的屈,她不好訓斥二人,可養兒方知父母恩吶再不好,那也是生她養她的人。
幾個兄弟對獨居的二老不聞不問,她總不能也撂下不管不是?
甄母的心理活動兄妹倆一無所知,吃過飯幫母親收拾完碗,二人便雙雙進了小臥室。
一進去甄彥就迫不及待地扯住了妹妹的胳膊,一臉不滿地道:“明天咱真要去啊?”
甄語抽出胳膊淡定地坐到書桌前,“去看看。”
“有啥好看滴?!”甄彥也一屁股坐在他的椅子上,一邊掏作業本一邊陰陽怪氣地道:“沒一個好東西!”
“哥”甄語不贊同地看向他,“那畢竟是長輩,明天你別這樣。”
“知道啦。”甄彥不情不愿地答應了一聲,寫字的力道都明顯加重了幾分。
才寫了一行字他就停了筆,握緊著筆桿恨恨地道:“咱媽離婚,連一個姓程的都沒來看看,咱倆為啥要去看他們!”
甄語寫作業的手也是一頓,離婚算啥?前世人都死了,不也照樣等到葬禮才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也握緊了筆桿,“就當去告個別。”
“告什么別?”
甄彥一臉懵懂地轉頭問妹妹,心中的想法如果用后世的流行語翻譯一下,那就是‘WTF’
甄語沒回答他,面無表情地眨了下眼睛,繼續寫作業,很明顯是不想解釋。
甄語之所以說要告別,是因為姥姥姥爺十一月底就要被二舅接到大楊樹去了。
從拉哈鎮到那里,如果坐綠皮火車的話,大約需要四五個小時。
前世甄彥與甄母的葬禮上姥姥姥爺曾露過一面,甄語遠遠看到還未及走近,就被鞠珍給扯走了。
從那以后,甄語就再沒見到過程家人。
她不曾上門去,程家人也不曾來找過她。
直到初一放寒假,甄父才告訴甄語關于她姥姥姥爺的事情。
他說二老本以為可以在二兒子家中安度晚年,結果去了大楊樹不足一月姥爺就心臟病發去世了。
因前世甄母是離世而不是離婚,姥爺過世時甄海龍去奔了喪。
他說喪禮是在大楊樹辦的,二舅借此收回了不少的份子錢。
姥爺剛葬到山上,六人就因二舅以辦喪事為由私吞二老存款而鬧翻了,當天便各回各家。
沒過多久,姥姥就被二舅親自送回到拉哈鎮里的大舅家。
姥姥一來一回兩個月,失了老伴兒沒了積蓄,成了被人嫌棄的病老太太。
甄海龍跟女兒抱怨,他在大楊樹跟著忙前忙后,卻沒一個人感謝他,也沒有一個程家人向他問問甄語。
甄語心底里諷刺地笑,舅舅沒問,五個姑姑就問了嗎?不都是一丘之貉。
她,一直被遺忘著。
第二天一早,甄彥甄語吃過早飯便出發了。
姥姥家在錢多多家那一片住宅區,但離得并不太近。
一間三十多平米的小磚房,院子幽深。
甄語打頭,哥哥在后,直到拉開房門,屋內的二老才知道有人來了。
“誰來了?”姥姥問完便咳嗽起來,“咳咳、咳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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