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多一會兒，甄彥將門開了個縫兒，從門縫兒往里喊話：“小語！吃飯了！”

“來了。”甄語答應一聲，拍了拍韓明月的肩膀，出去了。

韓明月看著她的背影，悄悄地松了一口氣。這樣單獨兩個人呆在一個小空間里，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難了。

呼吸之間都是女孩身上淡淡的洗發露香氣，還要控制著自己，不能一直盯著她的側臉看，怕被她發現。

可是即使只看了兩眼，卻仿佛刻在了腦子里面。垂眸望膝，眼前浮現的卻是她肉嘟嘟的粉紅俏臉。

甄語和甄母吃過飯便走了。

韓明月跟甄彥打了個招呼，便也自行回家去了。

甄語和甄母不是第一個到的，也不是最后一個。

不知道程大舅用什么手段，把身處外地的幾個舅舅都叫了回來。

甄語和甄母到場的時候，幾個外地的舅舅都在了，倒是本地的還一個沒來。

大家沉默地坐著等了大約十分鐘，人總算齊了。

甄語掃視了一圈，姥姥不在這屋，舅媽們也都沒到，除了她以外，就是六個舅舅和甄母。

很好，她現在齊集了七龍珠，是不是可以召喚神龍了？

甄語還在心里皮了一句。

程大舅也不廢話，直奔主題。

“招呼大家來就是商量一下老太太的贍養問題，畢竟這么多孩子呢！不可能我一個人養著！”

“你不養著誰養著！誰讓你是大哥呢！”三舅老實不客氣地道。

程大舅呼吸一窒，剛想開口，程二舅笑瞇瞇地接過了話，“可不能這么說，大家都是兒子，該管還得管嘛！”

甄語心下暗笑，這是程大舅和程二舅聯手了？二人都得了實惠，若是二哥不幫大哥，那就別怪大哥不幫二哥。

“管？怎么管？”五舅聲音平靜地問道。

三舅陰陽怪氣地道：“還能怎么管？接回去養著唄！說吧！怎么個輪法？”

“我離得太遠了，接不了。”老舅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我也遠！照你這么說我也接不了！”這下有人立桿子了，三舅立即順桿兒就爬。

程二舅笑瞇瞇地道：“咱們有人的出人，沒人的出錢唄！總不好什么手都不伸吧！”

五舅盯著大舅問道：“出人怎么出？出錢出多少？”

程大舅緩緩開口，“出人就是接回去伺候，這個看幾家選擇出人，然后才能安排時間。出錢就得看選擇出人的多還是少了。”

“不對！”甄語立即反駁。

她話音剛落，大舅立即斥道：“小孩子閉嘴！大人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兒！”

他可是剛吃過甄語的虧，讓她說的多了，一準兒壞了自己的好事！

“閉嘴可以，你們六個商量吧！我們不出錢也不出人，走了！”甄語當即站起身來，招呼甄母，“媽！”

甄母和閨女在家都合計好了，她要保持一言不發，一切行動聽指揮！

此刻姑娘一叫，抬屁股就站了起來。

“哎！你們別走啊！憑什么你們不出錢也不出人吶！”三舅急了。

“大舅不歡迎我們參與贍養，那一切事情與我們無關。”甄語語氣冰冷地道。

程大舅可不背這個鍋，“誰不歡迎了？”

“歡迎嗎？”甄語先是諷刺地一笑，隨即語速極快地質問道：“出錢按月就是了，姥姥每月生活費多少，大家都有數！”

程大舅臉色鐵青，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三舅卻一下就回過味兒來了，“就是！老太太一個月好吃好喝能花多少！我出錢！”

一直一聲未吭的四舅秒接，“我也出錢！”

甄語居然排了個第三句，“我家也出錢！”

這下子其余五舅老舅可不甘落后了，紛紛也說出錢。

只剩下二舅不方便落井下石，但他肯定也是決定出錢不出人，不然當初他怎么會將人從大楊樹弄回來？

程大舅一看，這如意算盤要泡湯啊！想有人輪班伺候沒有，想趁機多要兩個錢也沒戲，這一切都怪甄語這個臭丫頭片子！

他狠毒地瞪了甄語一眼，咬牙切齒地道：“我也出錢！那老太太誰管？送敬老院嗎？”

甄語才不怕他瞪，又不會掉塊肉。聞方立即接口，“送就費用平攤！”

六個舅舅全不吱聲了，都在心里合計送敬老院的話每家得攤多少錢。這樣劃算，還是接了人還有人給補貼錢劃算？

過了大約五分鐘，程三舅開口了，“你們都出錢的話，我就出人吧！但是這個伺候的錢得加上！就按敬老院的價攤錢給我！”

程大舅和程二舅對視一眼，二舅出頭當了槍，“那不行！要是那樣算的話，我們也出人！”

“嗯！”五舅老舅也附和道：“就是！這個價不行！”

甄語拉著媽媽坐在原處，和四舅一起裝啞巴。

接下來只要等他們扯好了皮，定好了價，母女二人就可以離開了。

一翻討價還價，你推我拒，你來我往，最終，本地的幾個舅舅都變了卦，選擇了出人。

外地的則都是出錢，三比三。

打平！

甄語家也是出錢的。

每家每月一百五十元，四家出錢，就是六百塊。一半做為姥姥的伙食費，一半做為伺候姥姥的辛苦費。

臘月初八之前，一把交齊一年的！姥姥從現在開始就在三個舅舅家輪流養老了，每家四個月，從大舅家開始。

這可真是算得明明白白的一家人吶！親情在他們眼里，只是一件用來衡量得失的物品。

甄語和甄母沉默地從程大舅家走出來，甄母在院子門口回望了一眼，眼含悲愴。

甄語探手握住了母親的手，想給她一點勇氣和力量。

“走吧！”甄母深吸了一口氣，眼眶微紅地道：“這個地方，我們再也不會來了。”

“嗯！”甄語點了點頭，母女二人手拉著手向前行去。

冬夜天黑得早，華燈已初上。

甄語在心里悄悄對母親說了一句話：“即使你眼角有淚，心上有傷，我也要親手斬斷你不切實際的幻想；你才人到中年，路還很長，兒女會給你力量伴你走向詩和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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