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有一個權威的仲裁人。

他們本身已經是ioi在國服的最高負責人了，如果出現意見分歧，那只能讓龍宇集團高層和指頭公司高層來調停。

但高層那群人很少接觸下邊的具體業務，又哪能搞懂這里頭的具體情況，只能是和稀泥、各打五十大板而已。

所以一旦出現分歧，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內耗，在無意義的溝通上面浪費時間。

但在騰達就不一樣了。

如果倆人的方案出現分歧，那很好辦，找裴總啊！

裴總只需要一分鐘就能判斷誰對誰錯，而且錯的一方絕對不會不服氣。

在這種情況下，再用以前的那個合作模式就不合適了。

一個人的能力終究是有限的，讓趙旭明一直打下手，其實很浪費。

裴總點明了倆人的職位，其實就是一種提醒。

艾瑞克負責海外業務，趙旭明負責國內業務，因為不同區服的情況各不相同，所以兩人應該分別深耕各自的領域。

同時，趙旭明也應該主動去負責一些活動，兩個人要配合得更加自然。

至于兩個人的方案沖突了怎么辦？

有裴總在，完全不用擔心內耗。

艾瑞克突然覺得裴總真是名不虛傳。

早就聽說裴總善于在成功中發現問題，在失敗中保持樂觀，現在看起來是真的！

來到這邊三兩句話，就直接點出了癥結所在。

艾瑞克和趙旭明兩個人的想法不一樣，但全都對裴總心悅誠服，也對這樣的安排毫無意義。

艾瑞克并不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戰，反而覺得自己可以稍微松一口氣，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到國際服。

聽艾瑞克這樣解釋一番之后，趙旭明懂了。

“原來如此。”

“哎，那確實沒辦法了……”

趙旭明知道，再想混過去怕是不可能了。

裴總慧眼如炬，不好糊弄。這次的方案如此成功，裴總尚且絲毫不留情面地指出了他的問題，自己必須得做出一些改變了。

好在這是騰達，不是龍宇集團。

聽說在騰達這邊，裴總對犯錯的員工都非常寬容，而且有裴總盯著，員工也極少有犯錯的機會，畢竟一切早都被裴總規劃好了，大部分的方案都可以說是有驚無險。

趙旭明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去構思自己到騰達的第一個方案了。

還好，對手是非常熟悉的ioi，下手稍微狠一點，給裴總留下一個好印象，之后應該就好辦了。

裴謙回到辦公室沒多久，孟暢到了。

“裴總，這是給受苦旅行做好的宣傳片，您看一下。”孟暢把手機遞了過來。

裴謙接過手機，隨口問道：“受苦旅行那邊的情況怎么樣？負責人們適應得還可以嗎？”

孟暢稍微沉默了一會兒：“簡直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我在那邊盯著拍紀錄片，看著他們受苦，都有點感同身受了。”

“難以想象親身經歷會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裴謙微微一笑，心想孟暢你現在倒是還不需要去受苦，而且也我也希望永遠不會有那么一天。

因為真到了那時候也就意味著，這個好兄弟也離自己而去了……

孟暢補充道：“而且，這些負責人們似乎還在鏡頭前刻意表現得很慘，可能是希望喚起同情，早日解脫吧。”

“哦？”裴謙眉頭一挑。

那你們可是想瞎了心了。

你們表現得越慘，受苦旅行才越有意義啊！

如果你們一個個的全都甘之如飴，感受到了受苦的快樂，那我反而要考慮是不是讓你們趕緊回來了。

裴謙問道：“那你是怎么拍的？”

孟暢：“當然是正常拍攝，忠實紀錄。不管他們有沒有演的成分，但受苦的事情是真的。”

“這次的宣傳方案分成了兩個部分。”

“第一部分就是現在的這個宣傳片，只有幾分鐘，如果沒問題的話今天就會放出。”

“第二部分是一個相對比較長的紀錄片，大概三十分鐘到一小時，會更加詳細地記錄旅行的內容，會在宣傳片發布之后的兩三天放出，目前還沒有剪出來。”

裴謙點了點頭：“記得你宣傳方案的最終目的是什么。”

這在提醒孟暢，宣傳方案的最終目的還是為了花大錢、達到負面的宣傳效果，千萬想清楚，別再讓提成不翼而飛了。

孟暢信心十足地保證：“放心吧裴總，這次的方案我考慮得差不多了。”

最終目的？

最終目的當然是在短期內讓所有人看到受苦旅行受苦的一面，勸退大部分想要參加的人，但長期卻能讓所有人認識到受苦旅行的價值！

這一點不需要裴總點透，孟暢早就已經充分理解了。

裴謙點開視頻，查看這次的宣傳片。

視頻本身的內容比較常規，基本可以分為兩種鏡頭：一種是航拍或用其他各種視角拍攝的美景，另一種是眾人在攀巖、速降、野外生存等活動時的畫面。

背景旋律相對比較淡，但又不是那種很文藝的感覺，而是稍微帶著點激昂的旋律。

配著這些畫面，一個男聲在念述著旁白。

“人生中有很多你沒有體驗過的經歷，沒去到過的地方，不論你是否看見，它們就在那里等待。”

“旅行可以有很多次，美麗的遠方可以有很多種，而當它們遇到了你，就變得獨一無二。”

“別讓生活的煙火氣把你變成一個庸庸碌碌的人，旅行不是為了美景與邂逅，而是為了用疲乏驅散生活的瑣碎。”

“別忘了，答應自己要做的事，要去的遠方，要感受的美好。”

“在密林中，在曠野里，在受難一般的苦行中，解放被鋼鐵叢林捆縛的心靈，找尋生命的真諦。”

“在苦旅中，遇見陪伴整個旅途的靈魂。”

“受苦旅行，帶你用靈魂，看見遠方。”

旁白的聲音比較陽剛，讓人有一種慷慨激昂的感覺，聲音中又多少帶著些蠱惑，似乎在誘騙著觀眾立刻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當然，這僅僅是視頻中比較有代表性的幾句話，實際上長達幾分鐘的宣傳片，文案不會只有僅僅幾句話，但整體的風格是一致的，也差不多是同樣的意思。

看完這個宣傳片，裴謙不由得微微皺眉。

這……

他抬頭看了看孟暢：“你確定這個能行？”

從各個方面來看，似乎都是相當正常的宣傳片啊？

視頻內容是航拍的美景，神農架本身就是風景區，想找到一些好看的風景并不難。

眾人在攀巖、速降、野外生存時，身上的裝備齊全，而且這種畫面天然地就會給人一種熱血激昂、奮發向上的感覺。

而且從宣傳片的文案上面來看，也挺正面的，完全是把受苦旅行美化成了一種自我挑戰。

這個片子要是播出去，孟暢你確定自己能拿到提成？

裴謙對此相當懷疑。

孟暢微微一笑：“裴總你有所不知，這個視頻是有一些深意的。”

“首先，我沒有選擇用比較文藝的女聲來做旁白，而是選擇了相對充滿陽剛之氣的男聲，并且在文案中加入了‘受難’、‘苦行’這些詞匯，就是為了盡可能勸退那些一般的游客，尤其是比較文藝的女性游客。”

“這樣一來，會被這個宣傳片吸引的就只剩那些富有挑戰精神、與受苦旅行的特質天然契合的硬核游客。”

“其次，這個宣傳片僅僅是第一步。”

“接下來還有紀錄片，而紀錄片可以向觀眾展示更加真實的情況。”

“再往后，我們的官網上還會公布一次旅行的價格……”

聽孟暢這么一解釋，裴謙瞬間懂了。

原來如此！

這一套顯然是多重篩選。

首先是通過宣傳“受苦”這個元素來篩掉一般的游客。

在宣傳片里面強調受苦，讓大部分人一看片子，就知道受苦旅行是要干嘛的。

當然，也不排除有些人突然犯了抖M，一聽說受苦來非要來一下。

這時候就需要用紀錄片的真實情況，將受苦旅行最真實的一面展現在他們的面前，用殘酷的現實打破他們的美好幻想。

這一套篩選下來，基本上那些因為好奇而觀望的游客，就會知難而退了，只剩那些真正有決心、有毅力、熱衷這種高難度挑戰的游客。

這個時候就有最后的一招殺手锏，那就是價格！

一看這個價格，最后這批人也要被勸退。

倒不是說他們花不起這個錢，關鍵是，如果一個人有決心、有毅力、有行動力，那么他干嘛要跟團呢？

完全可以組織幾個同道好友，自行規劃路線，用很少的錢就能達到挑戰自我的目的。

甚至在價格出來之后，原本這個宣傳片的內容，也會激起眾人的反感，畢竟很多人天然地就討厭文藝的這套說辭，認為這是忽悠。

有一些商品的定位叫做“富人用不上、窮人買不起”。

而受苦旅行的定位差不多也是這么一種高不成低不就的狀態，篩來篩去，最后剩下的就只有那么一小撮人。

而這些人顯然不足以支撐受苦旅行巨大的開銷的。

裴謙很高興。

這個孟暢可以啊，進步飛快！

這思考問題的方式，越來越向我靠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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