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精彩無非就是些歡歌熱舞,姜晚莞把一晚上的目光都放在了韓非然身上,忽然手機振動了起來。
“喂,小姨,我在學校里,離不開...”姜晚莞對她小姨撒了謊,她一點也不想回去。
“嗯,好!”
姜晚莞掛了電話,往周圍看了一眼,活動會上并沒有看見姜曉棉。
“她比我命好太多,這種時節,她應該開開心心地在冼家吃月餅呢吧!”姜晚莞心中想了想。
冼家內,“叮鈴鈴”。
“顧媽,開門。”
白勝雪說時門鈴又響了一遍,不見顧媽人,才想起今天放了顧媽的假。
“哎,瞧這記性!”白勝雪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就要去開門。
“我去,我去!”小泉爭著到了門口。
“噢耶,是姐姐回來了!”
姜曉棉進了屋子,就聽到他弟弟的歡呼聲。
白勝雪笑道:“曉棉,怎么走自家門還要按個門鈴?”
“鑰匙忘記在宿舍了。”
回這一趟,姜曉棉其實是走在學校路上臨時作的決定,壓根沒想起回宿舍拿鑰匙。
邁進幾步到家里,沒有看到冼新辰。
“來,吃飯了!”白勝雪喚了大家一聲。
冼修遠放下了手中的報紙,“曉棉,就等你了。”
“好。”姜曉棉走到了廚房,看到一桌子的團圓菜,仍然還是沒有看見冼新辰。
“新辰哥呢?”
白姨道:“他呀,在家里吃過午飯,就回他自個那里忙孩子的事了。”
“什么孩子?”姜曉棉有些一頭霧水。
冼叔回答了姜曉棉的話:“還不是二西拾遺所的孩子,前段時間建成地產的人縱火,幸虧沒傷著。我決定以盛星地產的名義出資為他們蓋一所慈善孤兒院。”
姜曉棉心下一驚,聽說沒有人傷著,也就沒有再吭聲。她終于知道那天在警察局為什么會遇見冼新辰了。只是這樣的事,他沒有必要瞞起來。
“媽媽,我要吃大閘蟹!”小泉揮著小勺夾不起來。
“好,媽媽給小泉夾一只大閘蟹!”白勝雪夾了一只到兒子碗里,幫他掰了蟹黃。
“曉棉,多吃點,學校里可沒有那么好吃的菜喲”
冼叔的話提醒了正在發呆的姜曉棉。
白勝雪開始嘮叨了:“本來是一家人團圓的日子,新辰這孩子,偏要不在。”
姜曉棉聽著媽媽的話,沒有作聲。她心想:“一家人?如果這一家人不包括我,那該多好。”
“冼叔,媽,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姜曉棉面無表情離開了飯桌。
白勝雪見她離去,嘀咕著:“才吃了一碗飯,就飽了?”
“爸爸,姐姐好像不太開心。”小泉開口說了一句。
不用小泉說,冼修遠也注意到了,朝兒子努笑了一嘴:“小泉快點吃,吃好了看看你姐姐去。”
“嗯。”小泉點點頭,大口地吃飯。
雖然說長南是小地方城市,但是夜晚時分,也總有燈紅酒綠,鬧市喧囂。
姜曉棉走到了天臺,架起微弱的燈光,坐在椅子上,一頁頁翻著看家人畫本,風也一遍遍搗亂著輕輕翻亂。
長南的風不像北京的風。
倘若在北京,這季節的風,簌簌吹來時帶著風刀霜劍一樣的寒刺相逼,還會捎帶著不起眼的塵粒,灰蒙蒙地撲在臉面上,使人迷了眼,總是遭到大家的三番五次帶起口罩的排斥。
姜曉棉閉上眼睛,感受這長南的晚風。順著風向來去,這是涼意柔凈的風,它會不聲不響地帶著凄涼佛過耳畔,去時不聞不問襲卷走些許煩惱。
姜曉棉一直待在這里,也不知道陪伴了晚風多久,只知道她一腦子的壞心情,想一去不回地讓風帶走。
“曉棉...”
姜曉棉睜開眼睛,她聽到冼修遠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望著面前人,她思忖了幾秒,才脫口叫喚:“冼叔...”
冼修遠搬了個凳子,在姜曉棉對面坐下。
“你今天怎么了,大過節的,難不成還沒有接受我這個叔叔?”
姜曉棉搖搖頭,很顯然不是這樣。
“想你的父親了?”冼修遠猜想了一下。
也許是這樣吧,姜曉棉以不說話的方式默認。
冼修遠很聰明,她知道姜曉棉在想什么,方才所問,只不過是故意搭訕他心中的猜測。
一個是兒子,一個算來是半個女兒,他們走過的路,才只是冼修遠的三分之一。
“曉棉,你抬頭看今晚的夜空,你發現了什么?”
姜曉棉順勢抬頭,不消說,分明只見一個白圓圓的月亮,難不成還是兩個!
皓月當空,都說“月到中秋分外明”。今晚的月亮,它帶著一圈銀環的明月悄然無聲地升在空中。它的圓,帶有一種迷人的可愛,圓得美滿。而在姜曉棉眼里,卻圓得凄涼。因為上面住著孤獨的嫦娥,也有吳剛伐不完的桂花樹。
姜曉棉回答道:“我看到了圓月,它的圓,或美麗,或凄涼。”
“那你還發現了什么?”
姜曉棉再望去,不明白冼修遠究竟要問什么。
無知也是一種稚嫩,冼修遠的瞧她稚嫩的模樣,問她:“夜空中除了月亮,還會有什么?”
冼修選的話一點就破。
“還有星辰...”姜曉棉望去,天空中的星辰并沒有出現,“可是今晚,沒有星辰...”她的話語明顯低落,“過了那么多中秋,今晚才發現滿月的時候,真的沒有繁星。”
姜曉棉最后一句話是在喃喃自語,可是冼修遠還是聽了個明白。
冼修遠輕輕訴來:“因為你們習以為常地認為星星總歸是掛在空中以月為伴。如今有圓月的存在,你們就會忽略了星星,以為它一直存在。等到你想起來去尋它的時候,才恍然大悟,它其實并沒有存在。”
姜曉棉很明白,冼叔的話好像都在有意無意地提醒她:冼新辰雖一直在身旁,但是終究不屬于她。
姜曉棉不甘心,目光搜索著空中的星星。
“冼叔,你看,那有一顆星星!”姜曉棉的發現,好比在被人墾荒開發過的大地,偏偏還要去挖掘一塊幾乎挖掘不出的新大陸。
姜曉棉指的星光微弱渺小,那是要用細眼去找才能找得到。
可能是星光過于暗淡,也可能是冼修遠人老了,實在看不明姜曉棉所指的那顆星星。
“曉棉,你是個聰慧的孩子,可你知道嗎?如果沒有圓月的存在,它才能更加明亮,閃爍在黑空之中。”
冼修遠的話像警告,又不像。
“只能是這樣嗎?”姜曉棉忍不住的問,顯得很多余。
冼修遠的話仍聽得出幾分語重心長:“孩子,其實真正的星辰不在天上,而是在你心中,你要敞開心扉去接納你身邊的人。那時,你才發現,他們的存在,會點亮起你心中的星光。”
姜曉棉聽后,看見冼叔起身而去。長輩的話,縱然道理十足,可道理誰不會講?接受卻很難。
等姜曉棉再往空中望去,這會子,那顆星星再也找不著。它應該閃爍著累了吧,悄悄隱藏了起來。
冼新辰去了醫院,發現吳愿好不在醫院里,他開車回去,停在了自己名下的房子前。
冼新辰才開了門,那些孩子便涌到他的身邊。
孩子們就是這么單純,你對他們好,給了一顆糖,他們就對你沒有一點猜疑的念頭。
“大哥哥,這回你給我們帶了什么回來呀?”大英第一個先上前來問。
冼新辰笑著將大袋的月餅,倒在桌子上:“吃月餅嘍!”
“哇,我從沒見過這么好吃的月餅!”
“姐姐,你看,是火腿味的!”
他們都歡呼著,因為他們真的沒有吃過這么高檔的月餅,很新鮮,又很驚喜,也很滿足。
吳愿好在孩子們背后,一切瞧著著實欣慰。
冼新辰一個轉身,發現了在門角邊的吳愿好。
“吳小姐,中秋快樂!”冼新辰祝福了一聲。
吳愿好的氣色最近還不錯,許是生活安頓了下來,不像之前一樣提心吊膽一樣地呆在拾遺所里。
吳愿好聽到冼新辰的稱呼,他一直喊的吳小姐,實在讓人發笑。
“你不用這樣稱呼我,你就像曉棉一樣叫我愿好就可以了。我想,我也可以像曉棉一樣稱呼你為新辰哥嗎?”
對于冼新辰來說,吳愿好跟姜曉棉不一樣。全世界的人都可以不用稱呼自己為哥,唯獨姜曉棉不行。
冼新辰笑道:“不用,直接喚我新辰就好,你不用那么客氣!”
看著這些孩子,他們吃月餅吃得糊沾了一臉,冼新辰幫大英刮掉了餅屑:“大英,等會你帶著弟弟妹妹們洗洗先睡,我和你吳姐姐說會話。”
“好!”大英往桌子上抓了兩塊月餅后往屋里去。
吳愿好在一旁聽見,不知道冼新辰要跟她說些什么。
冼新辰輕輕朝她喚了一聲,“來,你跟我過來。”
兩人上了樓頂,垂腿坐在露天臺階上。
“你要跟我說些什么?”吳愿好有些好奇。
冼新辰脫下自己的衣服披在吳愿好的肩上:“現在我在張羅以盛星地產的名義在二西建一所孤兒院,以后,你們就是盛星的一部分!沒有人會再來欺負你們!”
吳愿好點點頭,她眼中含著些微淚望向冼新辰。
冼新辰,冼新辰?眼前的這個冼新辰是吳愿好生命中的救星嗎?兩次危險,他每次都能出現得那么及時。
“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謝謝你,這群孩子遇上你是他們最大的福氣!”
冼新辰笑了笑:“不是我,準確地說應該是遇上曉棉是他們的福氣,要不然我也不知道會有這樣的你們存在。”
吳愿好聽見冼新辰提起姜曉棉,他照顧她這么多天了,這是他第一次閑聊的時候主動提起姜曉棉。
吳愿好問道:“曉棉她知道這件事了嗎?”
“我還沒有告訴她,她應該還不知道。”冼新辰搖搖頭。
吳愿好的眼睛洞察地很明了,“你和曉棉的關系很微妙,提起她,你的話語模樣就會變得小心翼翼,她是你喜歡的女孩子?”
冼新辰有些瞪目結舌地望著吳愿好。
一看到冼新辰這個表情,吳愿好才意識到說錯了話,畢竟他們是一家人。
可是吳愿好也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來解釋。
“曉棉,她在我心里,是我的妹妹。即使我和她沒有血緣關系,我把她當做親妹妹一樣愛護,我也不想讓她因為我受到什么傷害。”
吳愿好看著說出這番話的冼新辰,她看得出,他的眼神沒有撒謊。
“可是曉棉喜歡你,她根本就不想做你妹妹,對嗎?”
面對吳愿好的猜測,冼新辰點點頭。
夜色逐漸入深,天上的明月依然不疲憊地掛著,仿佛時間都還很早。
吳愿好輕微地嘆了一口氣:“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她,也許這就是對她最大的傷害。”
冼新辰不想討論這些問題,看著旁邊的吳愿好,他似乎更想了解眼前這個堅強的女子。
“你可以跟我說說你嗎?”
吳愿好驚訝得差點說不出話:“我?”
“對,你!比如,你的家人呢?”冼新辰知道他的問題有些唐突。
吳愿好沒有向誰提過她的家人,因為她從小就是被父母遺棄的孩子。
“我是在拾遺所長大的,打從一有記憶開始,就是在拾遺所里。我和別的孩子不一樣,他們都是死了父母或者是被父母養不起遺棄的。我是被父母送到拾遺所的,只因為我身患有絕癥。”
冼新辰早有心理準備,但是他沒有想到吳愿好被遺棄,只是因為她從小患病,他心下想來又問:“吳愿好這個名字是當時的所長給你起的名字嗎?”
“沒有,是我父母起的名字,當時夾了張出生年月和姓名在襁褓里。”
冼新辰望著這個身世悲涼的女子,話題由自己牽扯而出,少不得要安慰:“上天總是公平的,奪走你的一樣,它就會以別的方式還給你。就比如給了你柔弱的身子,但是給了你一顆堅強的心!”
不正是因為柔弱,心又怎會被生活逼得堅強。
吳愿好笑了笑,冼新辰接下來的話依然很溫柔。
“當時拾遺所著火的時候,你救孩子們的決心,我以為,只有在電視劇里才看得到。最后你自己倒在火里的時候,我的念頭,就是不顧一切地想去救你。后來,知道你身有重病,我心想著要幫你些什么。”
冼新辰的這一番話,如向暮雪之中的吳愿好,遞了一杯暖水,溫熱了心房。
“謝謝你,你幫了我很多。對于我們而言,你的出現,如同你的名字,讓我們看到了新的希望。”
吳愿好的話,讓冼新辰感覺很熟悉。當年第一次與姜曉棉見面,她也曾經對他說過一番相像的話。
只是從吳愿好口中聽來,冼新辰更覺舒心順耳。
“我可以靠在你的肩膀嗎?”
冼新辰點點頭,吳愿好輕輕靠了過去。
寬厚的肩膀,吳愿好如釋重負,無比的舒服輕松充實了內心。她望著天空中,只見月亮,不見繁星。
“圓圓的月亮掛在空中,不應該有星星嗎?”吳愿好在拾遺所里,沒有太多的文化,所以她不知道。
冼新辰向她解惑:“因為滿月的月亮光太強,它遮擋了星星的光,所以我們都看不見。”
吳愿好有些困了,她聽著冼新辰的解釋慢慢地睡了過去,她今晚,一定會做一個美妙的夢境。
“愿好,愿好?”冼新辰看她安靜沉睡,依稀聽見她微喘的呼吸聲。
冼新辰將吳愿好抱回了房間,輕腳走出了房間,看到大英在門口,囑咐道:“大英,你照顧好吳姐姐,有什么事情你打電話給我。”
“好,大哥哥,你要走了嗎?”大英有些不舍。
“大哥哥出去一會,后天再來看看你們,大英乖!”冼新辰刮弄了一下大英的鼻子。
大英嘟囔了一小嘴巴,想起來道:“大哥哥,你記得叫曉棉姐姐來看我們,我們很想她。”
“好,回房去吧。”
看著大英進了房間,冼新辰才出來走到車前,手機上很早就有姜曉棉的短信。
“新辰,中秋快樂!”
冼新辰關了手機,開著車,駛向家中的方向。
半晌,冼家房燈一亮,家人們都已經睡著了,冼新辰回過自己的房間時,半路看見姜曉棉的房間半掩著。
冼新辰去敲了敲門沒有回應,推開時不見里面有人,只見姜曉棉的手機擺在書桌上。
“她回來了,可是這會子人又去哪了呢?”
冼新辰推門走到里面,敲敲畫室的門,安靜地只聽見自己的敲門聲。
姜曉棉此時還在天臺上,她沒有回房過,一個人安靜了很久,她就不信今晚等不到星星的萌出。
冼新辰看了看鞋柜,姜曉棉沒有出門,再走來天臺瞧時,她果然在這里。
“曉棉,你在干什么?怎么不回去休息?”
姜曉棉聽是冼新辰的聲音,也沒有轉頭去望冼新辰一眼。
“噓,你別說話,你把我的星辰嚇跑了,它就不再出現了。”姜曉棉輕悄悄說道。
冼新辰看著姜曉棉怔魔一樣,有些不似以往,上前拉著她:“曉棉,夜深了,風涼。”
姜曉棉一把甩開他,站在面前的冼新辰,那是她打小就喜歡的男人。
“你為什么是冼叔的兒子,為什么上天要安排我來到冼家,為什么我們兩的名字要出現在同一本戶口本上!”
冼新辰看著姜曉棉,她終于連怨帶恨地吐露心扉。
“曉棉,你不要這樣,你就像我的親妹妹一樣,我們都會很喜歡你,都會很愛你。”
冼新辰以為自己的安慰是蜜糖,其實是砒霜,還不如閉口別說話。
姜曉棉反駁的聲音響到強令要讓世界平靜,“我要你對我的愛,是跟我一樣的愛!”
好多年了,姜曉棉第一次開口表明心跡,以為冼新辰會很吃驚,可是冼新辰在思索著沉默。
“你為什么不感到意外,你早就發覺我喜歡你了,對不對?”
這一刻,冼新辰第一次看見流淚的姜曉棉,其實姜曉棉在冼新辰面前,是很少流淚的。幾乎沒有。
姜曉棉的話很認真:“有沒有那么一刻,你也希望我不是你妹妹?
冼新辰回答不出問題的模樣,被姜曉棉誤解。
姜曉棉沒有意識到,只唱著自己的獨角戲,拉著冼新辰:“走,我們去找冼叔,讓他想辦法!”
冼新辰縮回了手,他的聲音認真而又清晰:“我回答你上一個問題,沒有。”
這兩個字,讓姜曉棉胡鬧的情緒變作安靜。
她多么希望剛才冼新辰縮回去的手是他不小心滑落。
可惜,真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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