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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袍子君休換-第六十章 你對我只字未提
更新時間:2019-11-28  作者: 許辭涼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浪漫青春 | 青春疼痛 | 木棉袍子君休換 | 許辭涼 | 許辭涼 | 木棉袍子君休換 
正文如下:
這幾天,天翻地覆的吵鬧把向家折騰得夠嗆。

向冬漾待在房間里,對著那一張簽了名的勸退書發呆,這是他這輩子簽過最違心,代價最重的簽名。開門聲吱響,向浠焰拉著一張苦臉進來。

不用等到向浠焰開口,向冬漾就從她的表情得知了答案。他黯淡地問:“怎么,爸還是極力讓我去美國嗎?”

“對,他已經跟美國的關系戶打過招呼了,以我的保薦信加上你的成績,杜克大學那里沒有問題。不過,你到那以后,要從頭學起。那里可不比中國,你要適應的東…”

向冬漾的眸低勉強閃過一絲光亮,打斷了說客的話冷笑:“爸媽真會調教人才,你成學回來了又把我送走,我是不會去的。”

“冬漾,你要明白,就算你不去,留在長南也于事無補。鬧這么大的動靜,你的學業怎么辦?再說,葉家人每次來鬧,你不在長南,才能太平一些。”向浠焰的“太平”兩個字只說了一半,就被向冬漾一個枕頭打了回去。

向浠焰很識得清局面,讓他出國是最好的選擇。但她也明白向冬漾不肯去國外的原因,無非就是長南有他牽掛割舍不下的人。可是這次,向冬漾惹的爛攤子實在太大了,并不是小時候那樣打個架賠幾筆醫藥費,道句歉就能了結的事。

“爸還讓我通知你一聲,機票已經定好了,下周六,中午十二點。整整還有一個星期,你好好準備吧。”向浠焰說完就出了門。

“我不會去的!”向冬漾決絕地重復了一遍,姐姐沒有再說什么,只聽見她的嘆息聲跟著關門聲微微漾在空氣里。

向冬漾撥通了林深的電話:“喂,林深?”

聽到對方的應答,他慢了兩拍才問出想要問的話:“曉棉,她,她在學校嗎?”

“沒呢,她中午就回去了,現在應該在家吧。”

向冬漾掛掉電話后來到了冼家。他按了半天的門鈴也沒有應答,視線穿過大門鐵欄望去,里面平靜靜的。他想家里應該沒有人吧,正要轉身離開時,姜曉棉牽著背書包的小泉回來,小泉的談笑聲咯咯歡喜。

“姐姐,老師布置的周末作業是畫一幅向日葵。我知道你的房間里有一幅大大的向日葵!”小泉雙手筆畫了一個大大的圈,噗嗤笑起來,剛掉過乳牙的缺口清晰可見。

小泉提到的向日葵是姜曉棉畫室里,掛著的梵高畫。姜曉棉心想不曾放誰進過畫室,便生疑:“喔?你怎么知道?”

“因為很久以前我親眼看見大哥哥掛上去的。”

小泉的回答讓姜曉棉松了一口氣,還以為什么他時候溜進了自己的房間。

小泉又拉著姜曉棉的手纏著她:“姐姐,你就給我看一下嘛,就帶我去看一下嘛!”

姜曉棉拿著鑰匙開門時,看到旁邊站著的向冬漾,開門的動作不經意間停了下來。

小泉看到向冬漾就禮貌地問候了一聲:“向哥哥好!”

“小泉好!”向冬漾也朝他笑。

姜曉棉沒有想到向冬漾會在這里出現,很多天沒有看見他了。如果不多看向冬漾幾眼,那張憔悴的面容差點沒認出他來。姜曉棉一時愣住,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話才好。小泉見姐姐呆著不開門,便拿過鑰匙自己墊腳抬高手來開門。

向冬漾先開口抿嘴笑:“怎么,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姜曉棉忙反應:“請進。”

他們進屋后,小泉就卸扔下書包拋在沙發上,沒等姜曉棉倒水招待客人,小泉嘟嘴過去纏著她:“姐姐,姐姐,我要看向日葵,快帶我去看看嘛!”

纏得姜曉棉不好推辭,就說:“那你陪向哥哥在這里等我,我去房間拿下來給你看吧。”

“噢耶,我可以看向日葵嘍!”小泉興奮拉著向冬漾的手跳轉:“向哥哥,我可以看向日葵嘍!”

姜曉棉朝向冬漾示意:“你先坐一下,我上樓給這孩子找件東西。”

向冬漾點點頭。姜曉棉上樓后,他的衣袖被小泉輕扯,向冬漾俯身聽他偷偷說道:“我姐姐房間里有個畫室,家里面誰都沒有進去過哩!”

向冬漾敲他小腦袋笑說:“誰都沒有進去過那你怎么知道那是畫室?”

“當初住進來的時候,是大哥哥親手為我姐姐準備的畫室哩!”小泉無意說笑,然后從書包里拿出畫本和筆盒,摞了一桌子的水彩筆,低著頭涂鴉。

向冬漾帶著一種小情緒驀然低下頭,覺得心里空空的,有意無意地瞄著小泉看畫畫,直到姜曉棉下樓來。

“哇,向日葵!”小泉跑去搶拿過姜曉棉手里的畫框。

姜曉棉遞一杯水給向冬漾,招呼:“你從哪里來?口渴了吧。”

“我從家里來,難不成還是從學校來。”向冬漾話里有些別的意思。

姜曉棉知道他的話意,在他面前稍稍低了頭,“葉窈她,她走了。”

“所以,你都知道了?”

姜曉棉點點頭。

兩個人這樣站著有些尷尬,姜曉棉就到廚房里做了一盤水果沙拉出來,“冼叔跟我媽出遠門,顧媽也請假了,要不你先吃點這個東西吧。新辰哥到市場買菜去了,等會你就在我家吃一頓飯再走吧。”

向冬漾勉強笑,答應道:“也好,我也很久沒有安生地吃過一頓飯了。”

“大哥哥回來了!”小泉聽到冼新辰進門聲,忙上前叫喚,舉著自己畫的向日葵笑問:“你們看,我畫得好不好看!”

冼新辰應后看見向冬漾,就吃驚問:“冬漾來了!”把手里的東西放下又問:“你最近還好吧?”

冼新辰的問候話很明顯,長南大學的事情已經盡人皆知了。

姜曉棉轉身進了廚房洗菜葉,她豎耳聽見向冬漾回答:“好與不好,都是我應該承受的。”

冼新辰聽到廚房里傳出的鍋灶聲,過去說道:“曉棉,我來,你去陪冬漾聊吧。”

向冬漾在客廳翻看小泉的畫本來解悶,翻到一篇木棉圖,紅花與綠葉相互襯托,茂盛至極,整株枝干幾乎沒有縫隙。向冬漾蹙了一下眼眉,指著畫說:“小泉畫得真好看,你能告訴我這畫的是什么樹嗎?”

“木棉樹!”小泉的回答很響亮。

姜曉棉走過來,聽見向冬漾說:“你這就畫錯了,畫木棉樹是不興畫葉子的。”

小泉聽到向冬漾指出畫的錯誤,便不開心地噘嘴:“哪錯了?”

向冬漾教他:“不是所有的花朵都有綠葉襯的,木棉樹是先開花后長葉子,等葉子長出來的時候花兒就謝了。你畫了那么多樹葉,木棉花怎么會開得茂盛呢?”

“喔!那我要重新畫一幅沒有樹葉的木棉樹,這樣花就不會謝啦!”小泉說著往后翻出新的一頁畫紙,嘀咕著重新畫:“姐姐最喜歡木棉花了,我也不希望花謝去…”

向冬漾看見姜曉棉過來,就對她笑:“這點常識都不教他,你這個姐姐不稱職喔!”

姜曉棉望著向冬漾的笑容,居然感覺到生疏,畢竟也對,都好久沒有這樣說過話,更別談說笑了。

冼新辰出來道:“曉棉,沒鹽了,我出去一趟。”

“喔,好。”姜曉棉應后就進了廚房切著砧板上的菜。

向冬漾便跟著小泉聊天畫畫,小泉趁姐姐在廚房,小聲神秘地問向冬漾:“向哥哥,你是不是喜歡我姐姐喔?”

“喜歡啊,更喜歡小泉吶!”向冬漾哄笑著。

小泉把畫好的木棉收起來,眨著亮眼說:“我要把這個畫送給姐姐。”然后又拉了向冬漾,“哥哥,你陪我去一下房間好不好。”

向冬漾被小泉拉進了房間,藍白色調的兒童書桌,上面散了一堆積木拼圖,桌下又擺放著遙控玩具車和遙控飛機,童年的樂趣一望而知。

“向哥哥,你能幫我把墻上的那個畫框拿下來嗎?”

向冬漾應了小泉的請求,把那個奧特曼小畫框取了下來,“給你。”

小泉把畫框里的畫換成剛才畫的木棉畫。

向冬漾笑說:“既然畫是送給姐姐的,是不是應該把姐姐畫上去呢。”

“哥哥說得對。”

小泉說完又跑回樓下拿了水彩筆添畫人物,可惜紅顏色的畫筆涂了太多的木棉花,現在沒墨了,畫姐姐紅裙的時候已經不夠涂,顏色從越來越淺到再也涂不出。

“啊噢!”向冬漾小遺憾地叫出聲。

小泉笑著吐舌頭,“我知道姐姐的房間有畫筆。”

向冬漾跟著小泉來到姜曉棉的房間,兩個人像翻著贓物的賊躡手躡腳,小泉拉出抽屜,拿出紅顏色的畫筆,悄聲說:“哥哥,你完了!姐姐是不喜歡別人進她房間的喔!”

小泉笑完立馬溜了出去,向冬漾怔在原地隨便環視著姜曉棉房間的布局。

普通的畫陳列在墻壁上,高雅的品味在主人的熏陶下顯得幾分樸實,最扎眼的還是姜曉棉的照片海報,它占據了床頭墻上一大片面積。

向冬漾還將小泉的話擱在心里,“這是冼新辰為姜曉棉布置的嗎?”他忽然看到畫室的那扇門,便開始挪動腳步。

此時他的思想像一條軌道,好奇心是一列循環的小火車,來回跑,沒有停歇,也沒有脫軌。

向冬漾猛得吸了一口氣,試圖用手轉著畫室門把,里面輕輕發出鎖扣的聲音。

他準備轉身走時,書桌上孤零零的鑰匙很顯眼。

他還是戰勝不了好奇心,拿鑰匙伸進了鎖孔。推開門的那一刻,冼新辰的畫像,各種各樣的星空畫,蹦進他的視線里。

畫板上,夾著一幅已完成的畫像,還是冼新辰的畫像。

桌上的相框是游樂場的背景,照片上,冼新辰與姜曉棉中間擁著做鬼臉的小泉。他越看也莫名覺得像一家三口。

他的目光轉移到相框旁邊的畫本,是向冬漾曾經要把它還給姜曉棉,后來卻又在醫院丟失的畫本。這個時候,向冬漾的腦袋像被這一切抽空了思想,已經無力去計較畫本的來龍去脈,為什么又回到了姜曉棉手里。

然后旁邊一本厚厚的筆記本,封面的“日記”兩個字驅使著人翻開來瞧。

第一篇日記是四年前。

2010年11月10日,天氣雪

來到北京剛好一個月,第一次親眼看到雪,雪的寒冷,透過皮膚刺入骨髓里,心也就逃不了冷。

新辰送給我的畫本仍然杳無音信,落在了長南,應該找不回來了吧。

今天第一次去新辰的大學給他送了棉衣,可他總喜歡在別人面前提起我是他妹妹這回事。像一個噩耗要我去承受,使我一輩子無法成為他的新娘。

向冬漾看完這篇后,翻到后面去看,“新辰”兩個字永遠占據了最多的筆墨。他心中縱有百般滋味,即使這個早是已早知道的事實。

2013年9月19日,天氣陰

今天是中秋節,跟冼叔在樓頂的一番談話,生平第一次注意到“月明星稀”這個天文現象。冼叔很睿智,他看出了我對新辰的情愫,沒有拆穿,也沒有指責,只是話中有意無意地提醒我,讓我有種無地自容的沖動。

后來我沖動拉住了新辰,他的拒絕,我的倔強,讓我們的關系僵持著微妙。我自己也討厭這樣的關系。

世人皆知“月明星稀”,就肉眼地以為星星不會存在。我不信,我畫一幅星辰,取名為《仰頭不見的星辰》,這樣就可以自欺欺人。

向冬漾看了這一篇,記憶猛然翻新。他才意識到,原來,當初在紅坊畫廊里,《仰頭不見的星辰》,是出自姜曉棉之筆。

一頁頁地翻看這些令他嫉妒發狂的愛意,心房里灌的醋意不停地溢滿泛濫。他干脆直接翻到最后一頁,想看看,姜曉棉對冼新辰的愛,究竟是以什么樣的句號結束。

“會是因為我的出現嗎?”向冬漾沒有看之前是這樣想的。

2014年2月28號,天氣晴

從童心孤兒院回來,這是最后一篇日記寫有關于新辰。

不論向浠焰的出現,也不論新辰究竟愛我與否,這些都不足以成為我去愛他的阻力。但是我忘記了一個人的出現,愿好。

不知道他們兩個人是什么時候互定的情意,但那枚星辰的鉆戒的確牢牢地戴在了愿好的手上。

愿好是快樂的,而我是憂傷的;愿好她什么都沒有,而我至少比她擁有健康。如果對愿好坦白我也喜歡新辰,那么我就剝奪了她生命中唯一快樂的源頭,這樣的我,跟劊子手有什么區別呢?

我不忍心做劊子手,那就必須要救贖刀下的亡魂。這是老天用別的方法提醒我,無謂的掙扎到此為止。

心再隱隱做痛,別把它當成是自己的心。那樣,我就感受不到痛了。

向冬漾嫉妒的失望,恨意的失望,他使勁地翻過每頁日記,眼神像被定住了,眨也不眨,拼命要從日記本里找點什么不存在的東西。

他在找自己的名字啊!

可姜曉棉似乎很吝嗇,不肯把筆墨浪費在他的名字上。

整整一本日記,不見任何有關“向冬漾”這三個字。

“原來,我在她心里,一筆都不值得提。把她的名字念了三年,高高地捧在心尖上。而她對于“向冬漾”這三個字,二十五個筆畫,她卻不曾有過一筆一劃。”有這么大的差距,向冬漾真覺得自己的想法腦殘到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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