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一桌子的菜，顧小妮坐下來，將圖片發給老應。

老應正碼著字呢，就聽見手機叮咚叮咚的響。

打開一看，全是美食。

“師父，我在外面吃飯呢，哈哈，饞饞你。”

放大圖片，食物的盤子上寫著：湯姆牛排自助餐廳。

這小妮子在市中心吃自助餐呢，不碼字那么瀟灑的嗎？看來假期很愉快呀。

“我在工作。你先吃吧。”

依然是冷淡的回復。

“好嘞，師父好好休息。今天也是元氣滿滿的一天哦！”

面對滿桌子的菜肴，師父冷冰冰的語氣并沒有讓她感到失落，反而她習慣了老應這樣說話的態度。如果他變的熱情起來，她反而會受不了。

陶慧和她點了一份魚排一份牛排，經過發朋友圈的神圣儀式之后，開吃。

陶慧是她的同事，也是公司里的老員工，她負責管理貨品。

“妮妮，最近你的精神狀態好像不是很好啊，總是上班打哈欠。”

“嗯……最近有點失眠。”

老應的要求太高，每天寫一萬字太累人了，盡管她寫完一萬只要三個小時，但構思和修改需要一到兩個小時，如果卡文，需要的時間便更長。

思考和寫作需要精力，而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她專注于寫書的時，不可能在工作上花百分百的心思，體力也一樣。

最近的顧小妮非常的疲憊，天天帶著黑眼圈，上班總是精神渙散，忘東忘西。

但她不想和陶慧說實情，因為老板不想員工有副業分散精力。所以這件事情只能瞞著同事。

“你好好休息。小小年紀，別把身體累壞了。”

陶慧好心提醒，顧小妮的皮膚以前很水靈，最近變得暗黃粗糙，額頭還長了好幾顆痘痘。一看就是沒休息好。頭發也好幾天沒洗了，油膩的很。

“嗯嗯。”

顧小妮真是有苦說不出，如果老應能把任務放低一點就好了，她也不想每天爆肝啊。

“我建議你好好休息，你最近的工作狀態，老板不是很滿意。”

“哦……”

嘴里的菜頓時沒了味道，顧小妮知道到陶慧的話是什么意思。

他們公司的老板是一個小老板，人挺好的，卻也精明。不然也不可能在電商之中混的還算不錯。

顧小妮最近的工作確實出了很多問題，有時候忘記催快遞，有的時候和顧客聊天有錯別字，最重要的是，她的工作效率急速下降。

沒有及時回復客人的問題，導致店鋪投訴變多。這讓老板很不滿意。

顧小妮知道自己在工作上的錯誤，所以她總是強撐著打起精神，讓反應和手速盡量的快一點。

可奈人不是機器，總有失誤的時候。

“嗯……繼續下去，老板就要放你長假了。”

陶慧好心的提醒，卻在小妮心頭插了一把刀子。

現實總是無奈的，你沒有辦法給老板帶來效益，只能被動選擇淘汰。

弱肉強食的社會法則，從古至今都沒變過。

晚上回到家，她給老應發消息，說了這件事情。

老應看到之后，讓她不要有太多的壓力，他后期會給她減到七千字一天。

七千字相對于一萬字來說，少了整整兩千字。

可顧小妮滿腦子想的，不是七千字，也不是兩千字，而是夢想和前途之間的抉擇。

她坐在床上，給老應發去了一個問題。

“師父，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勁。”

上一本的數據比第一本好的不是一點半點，她卻依然不能用稿費養活自己。

在群里有一張流傳久遠的諷刺圖片。

圖片之中是一個小人拿著乞丐碗躲在墻角里，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

圖片里還有這么一句話：我是寫的，行行好吧，賞點錢吧

這張圖反應了廣大作者的無奈，百分之九十九的作者都屬于作家圈底層，能夠出圈的，靠著寫書養活自己的，只有很少很少的人。

別人知道的，成名了的作家，只占了作家圈一小部分。

大部分的人，靠著寫書，都得喝西北風度日。

顧小妮算運氣好，被編輯看中，簽約了，一個月還有幾百塊錢可以花。

可現代社會，一個月幾百塊錢，能夠干嘛呢？

前途未卜，夢想太遙遠，現實咄咄逼近，她要做出抉擇。

“如果你真的那么差，我為什么要收你做徒弟。”

這是老應的真心話，一個人寫書，不是看他有多少天賦，而是看他對待這件事情，有多么認真。

一個有天賦的雕刻家，如果不好好把握手中的雕刻刀，只能荒廢天賦。

一個普通人，如果每一天，每一日，都用心做一件事情，經年累月，一定能夠有所成就。

從她寫的文字以及更新來看，她不是一個有天賦的人，但絕對是一個努力的人。

老應的話讓她的淚水陡然落了下來，晶瑩的淚水沾濕了她纖長的睫毛，無聲的眼淚打濕了衣襟，所有的壓力被釋放出來。

她見過白天的絢爛，也看過凌晨的天空。

聽見過深夜的嘆息，直視過命運的漩渦。

“謝謝你。”

如果不是老應，她想，她應該會渾渾噩噩的走在這條路上吧。

本來，她早已放棄夢想，只是渾渾噩噩寫完今天的任務，糊過去更新就好了。

反正只要不寫違禁，隨便寫寫，夠了任務標準，就能拿到錢了。

是老應，讓她重新煥發了生機。

是老應，讓她有了繼續前行的勇氣。

也是老應，教她應該怎么做，應該怎么寫。

如果沒有他，她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現在，她有答案了。

不過……

“師父，你說的減負是真的嗎？一天真的只要七千字？師父你不能反悔！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是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和我這種小女子計較。”

擦擦淚水，她紅著鼻子，賤嗖嗖的發了這段話過去。

既然師父開了口，她干嘛要給自己找不痛快，趕緊順著臺階下來。以免師父反悔。

“嗯。”

哎……傳說，世間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這話難道是真的

老應不禁產生了懷疑。

“老應，那宗交易，你難道真的不愿意？”

主編紅茶發來了消息。

老應看見，皺緊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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