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時玥回去就叫人采買了黃米,準備做灶糖,就是鄉下人過年吃的那一種。
就是先把黃米泡透,遮光,讓它發芽,在這個天氣,一般很快就能發出芽來,等到芽兒長到半寸左右,就把發芽的谷子連水磨碎了,這些連汁帶水的碎谷子,就是制作灶糖的“酶”了。
然后煮一鍋黃米飯,晾上一會兒,等到不太燙手之后,放入之前做的的“酶”,攪拌均勻,讓它“發酵”,黃米飯里的淀粉便會轉化為灶糖。
然后把稀稀的糖取出,在熱鍋里煎熬成半干的漿糊狀,取出來之后,晾上一會兒,等不燙手了,就可以搓成條狀,或者壓成方形,然后把半干的灶糖放到陰涼的地方風干,等灶糖凝固,切塊,就可以吃了。
而且每一塊糖上,晏時玥都點進去一朵小紅花,看著就喜氣盈盈的。
等再見了,她就叫霍祈旌帶回去,請他的人吃。
這些人本來以為晏時玥是在開玩笑,等真的吃到糖,瞬間就激動了,這都多長時間嘴里沒嘗到甜味兒了!再說這是兄弟的媳婦兒請吃糖,四舍五入,約等于媳婦兒給糖吃了!
要知道,霍祈旌這一鎮,就是近五百人,這么一鬧,所有人都知道了。
羨慕肯定是羨慕的,然而這里是軍營啊,一伙天不怕地不怕的大頭兵……這些人難道是羨慕羨慕就完了的?第二天就有人打馬找上門來討糖吃。
從將軍到鎮將到普通兵士應有盡有。
晏時玥頭都大了,只能自掏腰包,再去采買了黃米,叫白氏幾個人幫忙,做了糖請大家吃。
這些人還不滿意,有的說:“為什么我們的糖沒有花?”
還有人說:“為什么我們的不是福娘娘親手做的?”
霍祈旌這一鎮的人都非常得瑟:“我們可是駙馬爺的自家人,你們呢?”
晏時玥:“……”
但是這么一鬧,倒是無形之中,把戰敗的氣氛沖散了許多。
眼看著又是十幾天過去了,氣氛漸漸的緊崩起來,誰也不知道對方什么時候會再出兵,也不知道上頭準備什么時候再進攻。
晏時玥一大早起來就覺得全身不舒服。
她撐了半天,心想要是下午還不好,就叫濟世堂的人過來看看。
誰知道睡了個午覺起來,就發現,癸水來了。
她這個身體很瘦弱,幼年時又虧了身體,居然一直到現在,才頭一回來了癸水。
微帛趕緊給她做了一條陳媽媽……話說她直到現在,才知道月事帶還叫陳媽媽。然后她就在床上躺了一天,說疼也不疼,就是渾身不舒服。
晚上喝了一碗紅糖姜茶,又睡下,翻來覆去睡不著,她也沒叫微帛,就起來去床后頭方便,卻總覺得空氣中微微有股嗆辣氣。
晏時玥吸了吸鼻子,然后猛然回神,一聲斷喝:“甲和!”
她一邊叫著一邊沖了出來,連披風也來不及系,就道:“甲和!微帛!”
甲和嗖的一下沖過來,“主子?”
晏時玥道:“趕緊去后頭!去倉庫看辣椒!”
甲和來不及多問,急奔了出去,然后就聽他一聲長嘯,劃破了夜空。
與此同時,前方的軍營之中。
因為有了千里眼,晏時葳派出去幾個探子,他們趁夜悄悄潛近,然后在盡量近的地方,躲在樹上或者其它能掩飾的地方,等到白天再用千里眼觀察大襲軍營,晚上再悄悄潛回來。
這個活兒是極其危險的,因為外頭大部分地方是一馬平川的,逃都沒處逃,所以一旦被發現,就是一個死。
好在有千里眼這個神器在,所以最近幾日進展頗佳,對方的兵力情況,營帳分布圖都畫了出來。
但就在今天夜里,探子帶回來一個消息,大襲那邊,在做酒精!
換句話說,酒精的制作方法,泄露出去了!
畢竟是戰時,晏時玥是反復強調過保密的,他這邊也下過死命令,是誰泄露了消息?
晏時葳的臉,當時就黑了:“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探子道:“標下親眼看到他們運進了酒和生石灰,以及跟這邊一樣的器皿。”
晏時葳沉默不語。
就在這時,有人急匆匆進來:“將軍!”
晏時葳道,“說!”
親兵跪地道:“有人在存放辣椒的地方放火!”
“什么!”晏時葳臉色都變了,“玥兒沒事吧?”
“殿下沒事,辣椒也只燒了一小點兒。”
晏時葳迅速起身,大步出來上了馬,一路快馬趕了回來。
晏時玥裹著披風,疼的微微彎著腰,一邊還舉著火把,察看周圍。
晏時葳一下馬,就沖過來抓住她:“玥兒,你沒事吧?”
“我沒事。”晏時玥道:“只可惜沒抓著人。”
晏時葳進去看時,只看到了投進來的火把,幸好辣椒是陸續運到的,還要準備往軍營運,所以都還在車上,要不然鐵定要燒去不少。
晏時葳怒道:“到底怎么回事?”
晏時玥簡短的道:“我起夜,聞到一點味道,就叫甲和去看,那時候火頭剛起,但甲和沒有看到人,急著救火,也沒來的及到處找。”
因為晏時玥的人都去了前頭幫忙,她身邊只留了微帛和甲和甲平兩個人,白天兩人都在,晚上她睡了,就只留一個人守夜。
但外頭還有一圈兒親兵,守衛也算森嚴,誰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
晏時葳冷笑道:“看來,是細作混進來了。”
他想著方才探子說的“酒精”,直接吩咐:“最近村里來的外人,都有誰,全帶過來。”然后又吩咐旁人:“幫著制酒精的人,也全帶過來。”
親兵領命而去。
這里是晏時葳的地盤,沒用一刻鐘,這些人就聚到了前頭的空地上。四周都點著火把,亮如白晝。
晏時葳在眾人前頭走了一圈兒,眼神掃過,面色黑沉沉的。
最近過來的外人,除了玥工坊的工匠,還有衛慎,以及另外兩個人,都是兵士的家人,一個個戰戰兢兢。
晏時葳先不忙問他們,從親兵手里拿了一個火把,走到了營.伎前頭,冷冷的,一字一句的道:“酒精的制法,是誰泄露出去的?”
他一邊問,火把就在這些人面上緩緩掃過。
站在前頭的林如屏睫毛顫抖。
火把從她臉上緩緩走過,幾乎每一個人都照到了,然后又猛然移了回來。
晏時葳把火把一推,轟的一聲,頓時就燒著了林如屏的頭發。
林如屏驚呼一聲,猛然后退,一下子跌倒在地,手忙腳亂的撲滅了被燒的頭發。
晏時葳慢慢的走過來,腳步聲重的,像踩在人心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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