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好!旁邊的幾個御史用目光為他點贊。
晏時玥做勢思忖:“要照你這么說,也有道理。”
那御史精神一振。
晏時玥道:“行吧,那來來,咱們商量商量,有沒有兩全其美之策……”她就把人都帶到旁邊偏殿,叫人上了茶。
一邊問:“要依你所言,本相這么做不妥?”
“自然不妥!”
“那應該怎么辦才好?”
那御史道:“依律、依理、依遁舊例便可!既有事情發生,便該由刑部上下同心協力,查清此案!怎能將人隔離開來?”
晏時玥嚴肅的道:“但此人告的是朝中大臣,咱們的同僚,此人又位高權重,門生故舊無數……”諸人隨著她的話,臉色都微妙的變了,她續道:“若有人通風報信可怎么好?”
大家面面相覷。
然后有人道:“相爺怎可如此懷疑同僚的操守!”
“因為我是小人啊,我先小人后君子。”她微笑著道:“所以,諸位大人呢?你們不懷疑同僚的操守?”
諸人不答,她就一個一個的點過去:“周大人?”
被她點到的人,只得慷慨激昂道:“自然不會懷疑!”
“劉大人?”
“不會懷疑!只消把事情說清楚,此事不可泄密,相信刑部同僚不會明知故犯!”
“趙大人?”
“正是!只需與他們說清楚便可!”
他們并沒意識到,他們已經掉溝里了,此事已經從“派兵圍院的做法是否不妥”,變成了“派兵圍院是否有必要”,極為微妙的變化,卻大大不同。
晏時玥一一問過,然后正色道:“原來諸位都如此信任同僚!當真是君子之風!本相十分慚愧!”
她話峰一轉,道:“所以,諸位的意思是,我只要跟他們說清楚,此事不能泄密,然后就可以撤了羽林軍,由著他們自行走動,而諸位全都相信他們不會明知故犯,通風報信,對不對?”
諸人面面相覷。
晏時玥把茶杯猛然一頓:“對不對?”
諸人只能道:“對。”
“沒有人有異議,是不是?”
“是。”
“真的沒有?”
幾個御史互視一眼,起身拱手,同聲道,“我等沒有異議!”
“好,”晏時玥就叫了一葉進來:“傳話給甲和,叫他們撤回來,然后外頭的羽林軍也撤了。然后你進去,跟他們說一聲,就說本相的話,此事事關重大,事情沒查清楚之前,不可泄密,請諸位都需謹記。”
一葉應聲去了。
眾御史沒想到這么容易,齊齊松了口氣,還有些自豪,畢竟,是他們同心協力的說服了相爺呢!嘻嘻嘻嘻……
甲和不一會兒就進來回稟,說人手已經撤了回來。
眾御史正想告辭,就聽她繼續道:“你去阿耶那邊,把顧九行或者李德全給我借來用用。”
甲和應聲而去,不一會兒顧九行就來了,晏時玥道:“顧總管請坐。”
顧九行哪敢坐,連稱不敢,晏時玥就道:“那就請顧總管外頭坐坐,微欣上茶。”
顧九行就退了出去,眾御史萬分不解,面面相覷。
晏時玥微笑著道:“本相剛才說過了,我是個小人,諸位都是君子,胸懷坦蕩,我遠不及也。”
她頓了一頓:“所以,為了表示本相派人圍院是必要的,我派出去了幾個影衛,一人跟一個,不多跟,只跟半個時辰,若是半個時辰之內,這些人什么都不做,那就是本相枉做小人了,本相置酒向諸位,及刑部諸位賠禮道歉,但如果反之呢……”她微微一笑,眼神在諸人身上一一掠過,含笑不言。
眾御史已經驚的雙眼圓睜,后背都汗濕了。
太可怕了!他們萬萬沒有料到,這位的手段如此老辣。
而且她坐在上頭,氣定神閑,運籌帷幄的樣子,哪里像一個韶齡的小娘子?縱是在朝堂上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臣,也不過如此!
室中一時靜的針落可聞。
有個叫劉敞的御史躊躇了片刻,咬牙站起,道:“相爺,下官想去更衣。”
晏時玥微笑道:“劉大人盡管去,劉大人放心,我是不會派影衛跟著劉大人的,畢竟劉大人可是監察御史,身擔監察百官、糾正刑獄等等之職,我相信劉大人是絕不會明知故犯的,否則,怎么好意思再擔此職呢?你說是不是?”
劉敞汗都下來了,又訕訕的坐了回去:“下官再忍忍。”
顧九行還在外頭呢!
她話都說的這么明白了,回頭再跟明延帝一說……不管他干了什么或者沒干什么,他的官位肯定沒了。
大家就這么靜坐著喝茶。
事實上,除了晏時玥,也沒人喝的下去。
很多事情,就怕細想。
有的人就在想,她吩咐的時候,根本沒提影衛,也就是說,她在來此之前,就吩咐了影衛……那不就等于,她對于他們會說的話,會有的態度,最終的結果,早已經了然于心??
可笑他們還自覺得獨擅勝場!
也有人在想,她直接叫人去跟明延帝借人,而明延帝不可能猜不到她要干什么,可還是直接派了顧九行,而不是李德全或者隨便哪個小太監過來,這不就是他的態度?
不一會兒,影衛就一個一個進來稟報。
例如尚書李進忠立刻去找了林弗建啊!例如侍郎周成益立刻去找了裕郡王啊……
“諸位大人,”晏時玥語重心長的道:“所以,你們明白了嗎?知人知面不知心……刑部打頭的兩位大人都是如此,所以,你們說本相封院,有沒有必要?是不是無用功?”
眾人的臉被打的彭彭的,各自苦笑不答。
到這會兒,晏時玥也不為已甚,站起來往外走,一邊又道:“對了,順便跟諸位說一聲,那人狀告林閣老殺人滅口,牽扯到四條人命……”她回頭看了一眼,輕描淡寫的道:“諸位可要保密喲!”
之前刑部的公文,只是派人去哪哪兒傳人,并沒寫具體的人名和事情,可是她卻偏偏把這一塊跟他們說了。
這中間,對人心的拿捏把握,實在是太可怕了。
到底是誰說她不會做官的??這還叫不會做官??明明比他們會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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