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漢?晏時玥哧了一聲,一步一步的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不好意思,我不怕鬼,你的銀子我想吞就吞,你的兒子我想殺就殺,你活著都動不了我,死了又能奈我何?”
趙地一瞪眼,就想掙扎,她一腳踩在他臉上,又給踩了回去,發出了嘭的一聲響。
趙地一聲悶哼,連旁邊的人看著都覺得疼,兩個做記錄的文人,更是嚇的直哆嗦。
晏時玥淡淡的道:“大半夜的去殺些書生婦儒,還殺出優越感來了?覺得自己挺牛的?不過是一只陰溝里的臭蟲,大白天敢上街不?做的事兒敢跟兒子說不?這種時候了還耍狠?憑什么?憑你賴皮狗一樣的德性么?”
趙地雙目赤紅,呼哧呼哧的喘著。
他不止一次了結過鮮活的生命,也不止一次看著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在他面前痛哭流涕,他一向覺得自己是個人物。
可是她的話,一句一句像釘子一樣打進他心里,讓他無限膨脹的內心,一下子炸了個粉碎,露出了所有的猥.瑣不堪。
晏時玥收回腳,冷笑道:“你最好弄明白一件事!你招多少,招不招,對我來說,根本就不重要!你算個什么東西,還真以為能威脅到我?”
她坐回去,想了想:“哎,當時鄭氏定的什么罪來著?殺夫是吧?不如把你兒子接來,來個弒父如何?然后你們父子倆,泉下還可以做個伴兒?”
趙地再度掙扎起來。
可是他受了好幾天的刑,還帶著鐐銬,哪里鬧騰的起來。
等再次被摁到地上之后,他終于服軟了:“我……我說,別抓我兒子,他什么也不知道,他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晏時玥淡淡道:“那就要看你說的能不能叫我滿意了。”
趙地的缺口打開了,他招的竹筒倒豆一般。
但他們這些人都是各干各的活,別人的他都不知道。
而且林弗建兩朝元老,做事極為謹慎,所有的事情,表面上看起來,都跟他完全沒有關系,唯一有關系的,就是當初葉梓朋說的那句“林閣老”。
但林閣老這個,本就是旁人轉述,如今連葉梓朋都死了,很難做為證據。
臨走的時候,太子冷冷的威脅室中幾人:“今兒是怎么審出來的,都給孤爛在肚子里,若泄露了一星半點兒,你們四個一個也別想活!”
四個人點頭如搗蒜。
他們絕對不說!不敢說好么!殿下好兇好可怕,嚶嚶嚶嚶……
林弗建那邊。
他之前被那人帶進房,結果一進去,就見到兩個文書,那人便道:“嗯?你們今日用這個房間?”他就轉身道,“林大人,那我們去旁邊吧。”
林弗建并未察覺不對,就被他帶著走了。
等了一刻鐘,才等到大理寺卿,干巴巴的聊了幾句,大理寺卿一直勸他自己請罪,林弗建雖然心想著必定是沒審出來,卻不知為何,覺得十分不安。
大理寺卿拿到趙地的口供之后,倒是在那兩人身上,也磨出來了一些東西,然后終于可以“請被告”了。
晏時玥幫了一下忙,余下的事情又交給了大理寺卿。
隔了一天,就聽說林惟忠,也就是林弗建的長子,招了。
他自認律下不嚴,然后認下了幾樁事情,于是林惟忠貶官、流放、林府大官家斬首、除此之外,數人被判了斬首。
這個結果,并不意外。
林弗建有三個兒子,都已經長成。長子林惟忠,戶部任侍郎、次子林惟仁,外放做刺史,幺子林惟信,御林軍校尉。
就這么一下子,一個兒子就徹底毀了……
林弗建一夜之間,宛似老了十歲,看到裕郡王時,那雙眼宛似要吃人一般:“王爺的大禮,本官收下了,來日定當圖報!”
就連裕郡王都不由得膽戰心驚!
林弗建如此老謀深算的人物,居然被激到放狠話,可想而知,之后的報復會如何瘋狂!
要知道,朝上這些人玩手段,也是有潛規則的。
他們會“謀定而后動”,除非是有足夠的底牌,否則不會出手。要動手就一定會踩死,死到無法翻身的那一種。
而例如眼下這種情形,誰都想往晏時玥手里送案子,可是送的案子,頂多會叫對方折損人手,空出缺兒來,好安插自己人……但是,絕不可能是這種案子,動人家的親兒子!除了拉仇恨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可是他想解釋這不是他做的,林弗建會信么?
不會!
他根本就不會信!
裕郡王背上發涼,也顧不上招人懷疑了,立刻吩咐下頭:“之前的事情,馬上安排!必須趕在他前頭!”
晏時玥這邊。
此案了結,她派人把鄭昭父子悄悄送走,就沒她什么事了。
早上習慣的跑去明延帝那邊溜達了一圈,明延帝卻跟她道:“去找你阿娘。今兒曬秋節,她昨晚跟我說了,今天一天都不許朕叫你。”
曬秋節?六月六?
晏時玥就過去了。正好碰上來找她的瑾瑜。
皇后一見她,就道:“今天給玥兒好生打扮打扮!叫她們也知道知道,本宮的玥兒不是只會上朝做生意的!”
她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催著她沐浴,換了一身華美的襦裙,光梳頭就梳了一個時辰,皇后扶著后腰,親自幫她挑著首飾,一個一個的試。
因為皇后懷孕,所以進了行宮之后,就一直沒辦大宴,今兒終于開宴,女眷們早早的就到了。
淑妃良妃來回的照應,等了許久,才聽到內監一聲通傳:“皇后娘娘到,皇公主殿下到!”
眾女眷一起抬頭,就見晏時玥扶著皇后娘娘,迤邐而來。
皇后娘娘本就是傾城之色,但叫眾人訝異的,是晏時玥!
她梳著驚鴻髻,身著煙霞色牡丹大袖襦裙,淡掃蛾眉,一眼望去,眉目如畫,風姿綽約,且一舉一動,芳蘭竟體,雍容嬌矜,與平日里判若兩人。
反差實在是太大了,出場實在是太驚艷了,連淑妃良妃寧嬪,都有些回不過神兒來。
晏時玥的眼神,緩緩的掃過諸人。
如果她家娘親要的這種效果,那她應該是做到了。
各自入了座,皇后才笑道:“都想見本宮的福晏,念的本宮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偏這孩子忙的很,天天叫皇上指使的團團轉,本宮昨兒特意請了旨,才替她討了這一日的空閑。”
要不說皇后娘娘段數高呢!
這一番話中明明全是炫耀,偏偏口吻親昵,毫不刻意。
眾人自然紛紛恭維。
曬秋節其實是農人的節日,到了這些貴婦人眼中,也不過是吃吃酒應應景。
聊了沒幾句,便有人忍不住開口:“說起來,咱們想見殿下,其實是想叫殿下賜個子……”
旁人立刻紛紛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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