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時玥沒說話。
他悶悶的跟在后頭,無聲的握緊她手。
她走出好一段路回頭,他還垂著眼,雙唇緊緊抿著,一副委屈大發了的表情。
她真的有點兒好笑。
看四周沒人,她柔聲哄他:“別生氣啦,等有機會我再求阿耶呀!”她抓著他一點指尖,輕輕的搖了搖:“誰叫你又惹事,給阿耶送理由。”
他道:“我沒惹事。”
“好了好了,你沒惹事,就是犯了個蠢,回頭我叫阿兄和小五兄跟你多聊聊……”
“不用了,”霍祈旌冷然道:“再有這種蠢貨,我直接當刺客踢出去,死活不論。”
晏時玥一愣。
然后就笑的不行了。
雖然有點那啥,但是,聽著特別爽怎么辦?
她忍著笑道:“好了,說正事兒,你把趙匡胤借我用用。”
兩人一路糾糾纏纏的回去,晏時玥又叫人把那拓本給那趙香凝送了回去。
微欣送回去的時候,道:“事先不知道是誰的東西,只侯爺送過來就收下了,我們主子不收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們自己收著吧!”一邊往地上一扔,就直接走了。
趙香凝哭的抬不起頭來。
她哽咽著道:“我沒有!我沒有!她怎么能這樣!連一個辯解的機會也不給我!我什么都沒做!”
廣成伯冷然道:“你以為你爹是傻子?前幾天纏著我問羽林軍怎么巡查,你老子我還沒忘!你到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膽,居然敢跟相爺搶夫婿?你是想拖著一家子死么!”
他直接抬手:“馬上給我滾,送進家廟!”
“伯爺!”周氏哭道:“香兒還小,她不懂事……”
廣成伯冷然道:“相爺比她還小一歲,人家幾年前就賺下諾大家業!不想去家廟也行,直接三尺白綾吊死,你們娘倆一起做個伴兒,”他眼神緩緩的在兩人臉上掠過:“如果你們真有這個氣節,倒是好了,我處理起來,立時便從容了。”
周氏嚇的當時就不敢哭了。
兩人當天晚上就打包行李,滾回了長安城。
晏時玥沒關注后續。
趙匡胤一會兒就過來了,晏時玥就提著耳朵如此這般一叮囑……
趙匡胤心領神會的去了。
說真的,每次看到他接到一點小活兒,歡脫跑走,晏時玥的心情都有點微妙。
隔了兩天,大理寺又找到了一個污點證人,據說是那晚動手的幾個人中的一個。
他供述,那晚他們先派了一個人,翻墻進去,各屋里拋了熏香,因為沒想到柴房會有人住,所以也沒有拋,后來等了半個時辰,他們都藥倒了,再進去,并沒發現柴房里有人。
總之,與之前趙恩所有的口供都對上了。
那人供說是林弗建的次子林惟仁出面的。
晏時玥覺得,這些人是不是真的在侮辱她的智商?因為林府管家和林惟忠已經栽了,所以這次就拖林惟仁下水?
不過再一查,那會兒林惟仁居然真的在長安城,反倒是林惟忠外放中……
晏時玥細問了幾句,出去略微一交待,然后就道:“傳林惟仁過來。”
那個大漢顯然有些詫異,看了看她,卻沒說話。
不一會兒,就有一個人被帶了過來,施禮道:“臣林惟仁見過相爺。”
“起來吧,”晏時玥寒暄道:“林刺史這是剛從潭州回來?”
“是,”對方道:“昨晚剛剛到。”
“辛苦林刺史了。”
“不敢。”
她就叫人:“你看你認不認識他?”
大漢道:“就是他!”
“你可認清楚了?”
大漢道:“草民認清楚了!就是他!當時就是他和另外一個人,那人還一直向他請示!”
晏時玥點了點頭,讓他退下,淡淡的道:“可他不是林惟仁。”
大漢當時就呆住了。
她又道:“而且他跟林惟仁長的一點也不像。”
大漢更是怔愕。
晏時玥冷冷的道:“所以你在說謊?”
大漢嘴角顫抖,晏時玥道:“你說你們先派人放熏香,然后等了半個時辰進去,加上盜東西,前后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對么?”
大漢下意識的看了趙恩一眼,咬牙道:“對!”
“還敢撒謊!”晏時玥冷然道:“仵作檢驗,尸體顏面潮紅,瞳孔散大,熏香之中,滴的是洋金花毒汁!這個你可知?”
大漢已經有些慌了:“我……草民知道。”
晏時玥冷冷的道:“洋金花毒汁,中毒之后,會失明,狂燥,驚厥,發出無意識的喊叫嘶吼……持續時間至少三個時辰!且浸了洋金花毒汁的熏香,點燃之后味道怪異,室中之人睡的再熟又怎么可能沒有察覺?你說點燃之后,等了半個時辰,是撒謊!”
她轉向趙恩:“你說你沒聽到任何聲音,一直到看到這些人進來,也是撒謊!你們兩人分明是受人指使,意圖誣陷朝廷命官!”她猛然一拍桌子:“還不說!”
兩人嚇的齊齊伏地。
然后趙恩尖聲道:“我沒有!我沒說謊!當時我確實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晏時玥忽然站了起來。
室中幾個人,包括喬越,都嚇的往后一仰,就見她慢悠悠的背著手,繞著趙恩轉了一圈,又轉了一圈。
趙恩全身抖如篩糠。
晏時玥道:“在這一點上,你沒說謊。”她用腳尖挑起他的臉,一字一句的道:“但原因,你沒說。”
她把椅子移到他正對面,坐下,一字一句的道:“我來告訴你為什么,因為你是踩點兒的!你們一伙人盯上了林家人,然后你就以趕大車為名進了他們家,查清楚情況之后,動手之前,你就在他們的飯菜中動了手腳,所以,在點燃熏香之后,他們才掙扎不起,因為他們那時就已經昏死過去了!”
趙恩驚的臉如土色,顫聲道:“你,你……”
晏時玥道:“想問我怎么會知道?因為我是福娘娘啊!”她看著他,一臉儼然:“你們真的以為,可以瞞的過我?”
趙恩的心理防線當時就垮了,“福娘娘饒命,我說,我都說!”
晏時玥功成身退,把舞臺重新讓給了大理正喬越。
她為什么會知道?當然是因為趙匡胤了。
這邊本來就沒幾間房,她就把趙匡胤跟趙恩關一起了。
趙小哥演技過硬,成功的演出了一個即將被殺頭的土匪形象,然后邀請他一起喝斷頭酒,兩人一邊喝一邊聊,套出來不少話。
反正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的事情猜猜就差不多了,果然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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