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寧遠喝道:“阿恒!”
張恒倒是聽他的話,忿忿的退回,一邊道:“他分明是在耍你!”
褚寧遠起初也沒明白她的意思,又覺得必有用意,微皺眉沉吟。
就在這時,幾個人往茶水房走了過去,褚寧遠神色忽然微沉,一擺手制止了張恒說話,等了片刻,就跳了下來,直接跟張恒道:“告訴他們,以后過來喝茶說話千萬要注意!不可亂說話!”
張恒一呆。
旁邊的人也道:“你是說……茶水房的人有問題?”
褚寧遠默認了:“總之,都暗暗的說一聲,莫說犯忌的話!”
兩人趕緊應了。
那邊晏時玥又換了個柱子坐,能感覺到褚寧遠走了過來,頓了一頓,見她不張眼,便轉身走了。
她“吳七”這個馬甲一輩子不準備脫,所以易容都做的格外真實,趴過來看都未必看的出來,而且她剛才的動作,也絲毫沒表現出右手有傷,她覺得,應該是把他的懷疑打消了。
下了值去校場特訓。
正月十七之前,羽林軍都不強制上校場練兵,所以校場空落落的只有零星十來個人。
晏時玥原本就有基礎,如今揀起來再練,不能說一日千里吧,反正比初學者是強許多的。
就這么卯足了勁兒日練夜練的,一直快到元宵節,霍老師終于點了頭,道:“差不多了。”
機會都不用找。她一上校場,張恒就照例的冷嘲熱諷:“小駝子?你又來了?練這么長時間怎么也沒見長個兒呢?”
她給了他一個看螻蟻的眼神兒。成功的拱起了火。
張恒立刻站了起來,沖她揮了揮手臂:“你找揍是不是?老子一拳就能打的你滿地找牙!”
她一臉忍辱負重,找了個地方準備開始,腳卻輕描淡寫的一踢,把沙子踢到了他衣擺上。
張恒大怒,沖過去就把他一把提了起來,面孔猙獰的怒道:“你小子是找死!?別以為你是霍祈旌的親兵老子就不敢揍你!霍祈旌來了老子一樣揍!”
他一甩手把她扔到了地上:“老子允許你用兵刃!”
“不用了,”她站直了,理了理衣裳,平靜的道:“你要打就打,我舍命奉陪,但有個條件……你若是輸了,叫爺爺!!”
張恒大笑:“我會輸?行啊,那你也叫爺爺!”
晏時玥道:“我要是輸了,給你二百兩銀子。”
張恒一愣,然后他想了想:“行!你輸了給我二百兩銀子!這可是你說的!”
“我說的,”她道:“你輸了呢?”
他哏兒也沒打:“我叫爺爺!”
“哎,乖孫子!來吧!”
張恒立刻撲了上來。
霍老師說,此人只有蠻力,毫無技巧,但皮堅肉厚,你的力氣打到他,他根本不痛不癢,所以只能攻其薄弱之處。
晏時玥在他撲過來的同時,一把抓住了旁邊的樹枝,雙腳迅速交互踢出,全都踢在了張恒臉上,張恒慘呼一聲,往后就退,她整個人隨之沖出,借著那個勢頭,把他踢的仰面栽倒。
周圍的人迅速被驚動,聚了過來,張恒萬沒想到會這樣,一愣之下,才翻身站起,眼淚橫流,大怒道:“你敢……”
晏時玥淡淡的道:“你們都敢打青未了的臉,我為什么不敢打你的臉?我贏了,記住,以后叫爺爺。”
她轉身就走,張恒怒極撲了上來。
要是真的被他打到了,那估計要沒半條命。他從來都是這樣,只管自己痛快,不管別人死活。
這種人,該死!
晏時玥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飛也似的閃身讓開,輕輕巧巧的一翻身,站到了兵器架子上,道:“你輸了!”
張恒氣的咬牙切齒,可是當著這么多人,他又不好意思不認,瞪著牛眼道,“再比一場!”
“可以。”晏時玥道:“剛才那一場的賭注是,輸了你以后都叫我爺爺,再比一場,賭注是,你以后想打架,都必須提前過來跟我說一聲,要說‘爺爺,我想打架’,我同意了,你才能打。敢不敢賭?”
張恒氣的面孔猙獰,根本想不到這事兒本來就是他挑釁。
晏時玥冷笑道:“敢不敢呢?不敢趁早滾蛋!”
他道:“誰說我不敢!”
“好,”晏時玥道:“我也不沾你便宜,我要是輸了,給你四百兩銀子。”
第一場出其不意,這一場才是真打……好在不管多皮糙肉厚的人,也是有穴位的。
晏時玥又一次把他打倒,又又一次把他打倒,又又又……
然后她沒勁了,引著他到了一處臺階,一腳過去,把他踹了下去,骨碌碌的直滾下了臺階。
張恒全身痛的直打哆嗦,整個人蜷了起來,大聲呼痛。
晏時玥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冷冷的道:“乖孫子,記住你說過的話,另外,別把別人的忍讓當成懦弱,懶的跟你計較,你還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她輕哧一聲,扭頭就走了。
然后第二天進衛所,他那個驢爹就迎了上來,冷冷的道:“吳七!不聽約束,妄為是非,暴打同袍,不聽約束,依律當斬之!”
很好!
晏時玥大聲道:“我是霍將軍的親兵!你憑什么殺我!”
驢爹一愣。
晏時玥聲音放大,悲憤莫名:“從我第一天來此,張恒就在辱罵我!我從來沒跟他計較過!大家全都看到了!就我待的這兩個月,張恒打的人,至少十幾個吧!他每天都妄為是非,暴打同袍你有沒有管過!”
她哽咽了下一下:“昨日也是他挑釁,我只是被動還手,你就要殺我!這世上還有天理么!羽林軍是你們張家的是不是!所有人都是你兒子的沙包,打折了腿你都能閉眼裝沒看到,一打輸了,你就來嚷嚷十七禁律,現在還要殺我!我的命就這么不值錢么!”
她說話又急又快,情緒異常飽滿,驢爹連個話縫子都插不進去。
而且,說實在的,張恒這對父子,真的沒幾個人不討厭的,就算他們自己那一伙,也不喜歡,其它人更別說了。
她終于一停,驢爹怒道:“我何時說要殺你了!?”
“你是沒說!”晏時玥道:“打我二百軍棍我還有命在么!你這跟殺我有什么區別!先不說是他挑釁,就只說校場比拼,我違了哪條禁律?難道就是因為我贏了么!我們找霍將軍評評理!”
驢爹氣的眼晴都瞪圓了:“你胡說八道什么!這就是你對上峰的態度?”
一句話還沒說話,就聽有人道:“霍將軍!”
霍祈旌大步進來。
驢爹當時就慫了,急施禮道:“大人。”
霍祈旌冷冷道:“怎么回事?”
晏時玥上前施禮:“將軍,標下知曉將軍軍紀嚴明,標下身為將軍的親兵,一向謹言慎行,但那張恒……”她把張恒素日的行為和話說的一清二楚,一邊又把昨天說了:“他一再挑釁,我才不得已與他打了一架,結果今天一來,他便要打我二百軍棍!”
張郎將急道:“我沒有!霍將軍,我未曾這么說過!”
霍祈旌平靜的道:“那你是怎么說的?”
張郎將登時語塞。
他是沒說打軍棍,但是他也確實說了當斬……那些牽強附會的罪名,他拿來震嚇這些人可以,他哪有膽子往上官面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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