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不要臉,想把所有的銀子都昧下來了。
姚氏只想跑一趟,賺個大筆的差價,沒想到許大榮竟然想昧下全部。
呆了呆,她道,“可是,我在娘面前發過毒誓,說至少要拿一百三十兩回去的……”
許大榮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啜了一口,“發過誓算什么?是誓言重要還是銀子重要?一百三十多兩,咱們拿來干嘛不好的?我一年才二十多兩的奉酬,這些頂我教書好幾年了,我們來錢辛苦,她們在家里做枇杷膏枇杷酒扎針治人的,以后多得是來錢的渠道,咱們這不算是虧良心。”
這話說到姚氏的心坎上了,誓言與銀子,她肯定選銀子啊。
既然這樣,她的心思也徹底活泛起來了,“我也是這個意思。娘還指望著我們秋收回家去幫忙收糧食呢,有好處的時候不想著我們,這種粗活雜活臟活累活就想到我們全家了。她也不想想,我們家,你是秀才大官人,是體面人,大郎是讀書人,鳳兒是大小姐,又不像她們是鄉下泥腿子的,回去能做得好什么活計?到時候回去添了亂,她又要講我們回去幾張嘴光吃飯不干活!反正左也是她,右也是她,我看咱娘沒有別的,就是對咱們大房有意見,你看老四是她親生的,老四做個什么不靠譜的事情出來,哪回不是娘幫他擦屁股來著?”
許大榮原本苦苦思索的神色,聽到許老四幾個字,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表情。
他嘴角扯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來。
“娘是有些區別對待了。”
“就是,我在家里頭伺候爹娘,娘就待我跟羅氏不一樣,羅氏做錯事情了,娘不罵她,就專盯著我罵,我做什么她都覺得不順意,這是為了什么?她當真看不順意我嗎?我又不是個什么有臉面的人,我的臉面都是大榮你給的,她不給我臉面,就是不給你臉面。家里現在日子好過了,明明不缺銀子,她還不相信我,非讓我當著大家的面發毒誓,要把賣東西的銀子全部帶回去,生怕我們在其中打了夾帳,不給我們一點好處!還有老妹兒,她對我們也防著掖著,我跟她睡了一個屋,睡了好幾天,問她枇杷膏怎么做的,她就是不回答……”
姚氏是滿肚子的牢騷啊!
在老許家過了幾個月,就不舒坦了幾個月,現在滿肚子的牢騷發泄出來,渾身都覺得輕松了。
等她發完牢騷,她轉頭問許大榮,“銀子咱們留下,那說法呢?娘肯定會追究的,不會放過我們的,她要是豁出去,萬一去告官,你這秀才怕都沒得做了……”
只見許大榮胸有成竹的一笑,“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先把東西都變成銀子來就成了。等過幾日,咱們就回家去。”
姚氏點點頭,“行!”
又說起賣枇杷酒的問題。
許大榮道,“帶來幾斤枇杷酒?口感如何?”
“娘不讓我帶多,就給帶了五斤,還是分瓶裝的,一斤一裝的,口感我也不知道,娘沒讓我們喝過,家里辦宴席的時候,鄉鄰里都說好喝。”
“那些泥腿子說什么都好喝,你且拿出一斤來,晚上我與大郎嘗嘗,大郎懂酒,他有幾個同窗都是品酒的高手。”
姚氏應下,“好呢,當家的。”
夫妻倆人說著,外面許成鳳回來了,母女倆見面自然又是一番親熱訴說。
娘娘廟里。
在許張氏跟小和尚走了之后,剩下許嬌嬌一個人。
她拿著燒燃的香,朝著蒲團跪了下去。
一跪下去,突然間,就覺得渾身莫名的發軟,心神飄忽忽的,腦海里似乎有什么聲音。
奇怪的聲音!
似水聲,又似人聲……
她仿佛回到了她前世落水的那一刻,大海下面,她想游上去,但是突然腿抽筋了,無論怎么游,都游不上去,憋氣的時間越來越長,她開始受不住了……
又突然看到了原主許嬌嬌落水的時刻,許嬌嬌在船上與王小麻子情意綿綿的劃船,突然眼一瞥,看到了橋頭上廖青就那樣冷冷的盯著她,她嚇得尖叫一聲,手里的槳也掉了,她慌忙去撈,結果因身體噸位太重了,剛側身彎腰,就翻下小船去……
咕咚咕咚嗆水的聲音……
許嬌嬌感覺呼吸不上來了,她的意識漸漸的模糊……
廖青那冷冷的眼神,像鷹一樣的盯著她,哪怕她落了水,目光還跟著她……
冷漠絕情,厭惡預謀!
她的身體沉到了河底,冰冷的河水讓她透不過氣,她快窒息而死了!
突然間,一把大力將許嬌嬌從蒲團上拎了起來,“起來,該下一位了!”
許嬌嬌從恍惚當中,猛地清醒過來。
她一抬頭,拎著她衣領的人,是個男的,身形高大修長,如標槍一樣挺直,力氣也很大,拎著她一百多斤的小胖子,跟拎小雞崽似的。
她下意識地就一拳揮過去。
“是我!”
廖青回過頭,俊郎清雋的五官,瞬間亮瞎了許嬌嬌的眼睛。
她的拳風在半空中,生生的收了回來。
他不是去忙了嗎?怎么又過來了。
許嬌嬌恢復了意識,廖青也不拎她了,放開了她,改為了稍微扶一把的樣子。
此時的許嬌嬌渾身都是軟綿綿的,剛才不是廖青來,她不知道能不能從那個幻象當中清醒過來……
是惡夢吧!
一跪下蒲團,莫名就陷入了意識混沌的幻象當中了。
還好廖青拉了她一把。
許嬌嬌長松了一口氣。
精神力還是不太好。
廖青將她半扶著,她大部分的身體重量都在他的身上。
“剛才怎么了?香都燒到手掌心去了?”
他去后院找廚房管事交了山貨過來,就看到許張氏與許嬌嬌兩人進廟,許嬌嬌的臉色不太好,神色怏怏的。
廖青眼皮直跳,感覺不放心,他就跟著進來看了。
沒想到,許張氏剛一走開,許嬌嬌就出了狀況。
許嬌嬌跪在蒲團上,眼睛半睜半開,額前流著汗水,就那樣呆呆的癥狀,手里拿著的香都快要燒到她的虎口處了,她也沒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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