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大殿氣氛如冰,所有人都傻了。
聽錯了吧?
燕安軍正被一分為二,被遼江軍絞殺?
為何?
燕安兵的聲音回蕩殿堂,直叩人心。
幾乎在場所有人,包括宮女內侍和侍衛都張大了口,他們的腦子反應不過來,整殿針落可聞,眾人視線紛紛在皇帝和燕安兵之間轉換……
皇帝倏地起身,酒杯直接滾在了桌面。
“不可能!”
“千真萬確!”那燕安兵理直氣壯,分明抱了必死之心。“燕安軍被圍殺,血流成河,王爺帶著部眾抵抗在了第一線。燕安軍是為韃子而往,從來沒想過,對自己虎視眈眈要動手的,是自己的骨肉同胞!這背后插刀之痛,圣上可能理解?”
“不是朕!不是朝廷!與朕無關!”皇帝咆哮。氣血上涌一著急,再次跌坐回了龍椅。
為何?
他腦子有些糊,努力想要捋清楚。
調虎離山?設計絞殺燕安軍?
這應該是是韃子最想做的!
韃子!
只有他們!
可眼下對燕安出手是遼江!
因為遼江這一刀,所以燕安王才會懷疑,要么是朝廷主謀,要么便是遼江與韃子聯手!
皇帝一驚。
之前大量疑惑似乎一下可解:為何韃子能瞞過燕安和朝廷,在冬日里將十萬大軍偷偷轉移到東線遼江地?為何韃子一打一個準,短短時日就能將陣線輕易推進?為何朝廷和遼江的每一步都似乎在韃子的眼皮底下?為何連奉城那樣的要塞都會被輕易拿下?
因為那些戰事消息,那些急報從來都是假的!都是從遼江地釋放出來的一家之辭!
其實皇帝早先對遼江這古怪戰局不是沒有疑惑,所以當時派了嚴鵬帶了一千精兵做刺探,結果什么都還沒做,就全軍覆沒。只一個嚴鵬被放回來報消息……
難道……也是遼江……
細思極恐!
皇帝面色青一陣白一陣,整個人都顫了起來。
所以太子帶去燕安地的兵,加上燕安剩余兵力,在韃子手中都走不過幾個回合,所以高昂會被打到只能帶著太子到處躲,因為韃子的主力一直都在燕安附近!
韃子從頭到尾,就沒有去到遼江地!
所以,皇帝得出了一個結論:
“是……遼江反了!”
滿殿都只剩下了抽氣聲。
可遼江為何?他們要做什么?他們的目的是什么?勾結外族,背叛大周,原因呢?
燕安與遼江井水不犯河水,滅了燕安軍,是想要吞下燕安?
還是說他們想和韃子平分燕安地?
就為了這個?
所以玩了這么大的一手?
他們當朝廷是死人嗎?
朝廷會任由之不管嗎?
朝廷不允許!
燕安地不可能拱手相讓!
虞將軍已帶大軍到達燕安,正在驅除……
等等!
皇帝冷汗涔涔!
所以,此刻的虞博鴻大軍面對的,不是預判中“最多只有兩萬人”的韃子,而是人數很有可能大于大周軍,在北地更如魚得水,戰斗力更強的韃子!
朝廷軍之所以北上最大的優勢便在人數,此刻這一優勢蕩然無存后……朝廷軍怎么和韃軍打?
是馬速更快?是馬匹更多?是地形更熟?是水土更喜?是適應性更強?還是在那一片的作戰經驗更多?
所以那支大軍,只怕此刻正陷于危機之中!
皇帝這一刻,才驚覺自己犯了一個多大的錯!他的疑心和壞心作祟,調走燕安幾乎所有精兵,這是何等的錯棋?
皇帝打了一個又一個的寒顫。
因為他想到了一個更可怕的后果!
剛好解答剛剛一個疑問:韃子和遼江合作,只為了區區燕安?
答案似乎浮出水面了。
他們的目的,只怕更大。
京畿地距離燕安和遼江都只有幾百里地,此刻若成為目標……
皇帝的顫抖重了起來。
京畿地的大部分兵力,都被調走了!
虞博鴻帶去燕安的,全是京畿地精兵。而早先在對慶南的支援里,京畿地兵力已經銳減。
此刻京畿若出事,若被偷襲……
兵力可足夠抵抗?
遠處衛所可來得及趕來?
一個個的疑問來不及深思,便被下一個疑問塞進了腦中。在場大部分人都遍體生寒,一臉灰黑。
榮安一陣手抖。
她終于知道自己的不安是源自何處了!
此時此刻,沖殺在第一線的,全都是他的親人啊!
從爹,到公公,到朱承熠,還有在燕安岌岌可危的婆婆,朱承熠的家族和靠山……
再一次的,與前世如出一轍嗎?
不對,不對!
榮安一陣冷汗。
朱承熠沒了消息,會不會也與那幫人有關?燕安的軟肋就在朱承熠啊!
不,這比前世還要糟。
榮安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杞人憂天,事實自己何嘗不是朱承熠和爹的軟肋?所以自己也危險。
榮安想要走了。
事實和她一樣想法的,不在少數。
就是皇帝也坐不住了。
皇帝想得更多了些。
他突然想到:虞博鴻帶的大軍被韃子拖在燕安,燕安大軍被拖在遼江,若韃子和遼江合謀對京畿有圖,那么此刻還有誰來對付京畿?
所以那是不是意味著,還有第三方的勢力?而且這勢力還沒浮出水面來!
這一認知,太過可怕!
皇帝如坐針氈,來不及思考這部分勢力會是誰在主導,便開始一陣急吼。
“來人!來人!”
皇帝幾乎是咆哮。
“來人,給朕速傳北營大統領劉明遠!”
只有北營,還有現成的兩萬兵力,必須速速布局,并立馬組織京畿兵力,并通知京畿最近的晉豫魯地迅速準備支援……
可這保和殿的大門卻是突然就吱嘎一聲,合上了!
咚地一聲悶響。
那是……落栓聲,還是落鎖聲?
侍衛疾沖去推門,果然,大門一動不動。
與此同時,大殿的窗戶也皆“吱嘎”合上,從外邊給鎖住了。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便聞外邊一陣窸窸窣窣聲和許多金屬落地聲。
順公公立馬急喊“護駕”。
守在殿中的御前侍衛警惕圍來,卻又一下面色鐵青,面面相覷。
剛遠遠站著不動的時候,他們半點不察異樣,此刻一猛沖,他們卻發現:提不上內勁。所有的內力就像突然消失。他們能拔出刀來,可他們力氣的最大作用似乎也就僅限與此。
哪怕是滿頭大汗用盡全力,他們也連破窗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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