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楚琮都聞到了不祥的味道,東昊高層更是已經因這件事炸開了鍋。當普通官員還只是在為皇帝的身體狀況擔憂時,姜朝陽等人卻已經在暗地里討論著關于永樂帝此次病倒背后的意味。
姜朝陽眉頭緊蹙,捏著拳頭沉聲說:“此次陛下病得蹊蹺。雖說陛下近年來身體確實也不甚好,但是卻沒有病得如此沉重過,而且還拒絕一切人等探視!”
“年初為了給陛下慶賀千秋節,南楚六皇子那邊還進獻了南楚特有的奇珍肉芝作為賀禮。那肉芝長于人跡罕至云霧之巔的懸崖峭壁,吸取天地精華,素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傳奇聲名。前些日子我與負責為陛下請平安脈的張顯臣張太醫談起,張太醫還說此物最是適合陛下調養,陛下服下后,甚是有用,身體好轉不少。”
“陛下的精神好轉,大家也都是看見的。況昨日上朝的時候,還好好的,沒有什么發病的跡象,怎么就忽然病倒了。”
孟岳峙在廳里走來走去,聞言止步,霍然轉身道:“難不成是有人看太子之位即將不保,鋌而走險?”
姜朝陽陰沉著臉道:“不光病得蹊蹺,還不讓人探視。更奇怪的是,陛下的龍體向來是由張太醫負責的,張太醫對陛下的龍體狀況自是最為清楚。張太醫出身杏林世家,他的醫術在東昊是首屈一指的。然而此次陛下病得那么重,負責為陛下診治的人卻換成了廖太醫。張太醫在前些天被調去岐黃院當院長,為新晉的醫官們授課去了。你不覺得奇怪么?”
孟岳峙問:“廖太醫是誰?”
“皇后的人。”姜朝陽簡單地答道。
外面有人輕輕敲了敲門。姜朝陽示意來人入內。來人附在姜朝陽耳邊細聲說了兩句,姜朝陽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等人退出去后,姜朝陽陰沉的眼神看向孟岳峙,冷冽地說:“高公公失蹤了!”
孟岳峙一驚:“哪個高公公?是陛下身邊的高公公么?”
姜朝陽點頭:“就是那個高公公!”
孟岳峙一呆,緩緩地坐了下來:“高公公自陛下潛邸時便在陛下身邊服侍,對陛下忠心耿耿,乃是陛下最信任的人。陛下病重,這個時候高公公怎么會不見的。這絕非偶然!”
姜朝陽沉重地說:“陛下一被隔離之后,我立馬使人去聯系高公公,想問問陛下的情況。可是哪都找不到。如果說之前種種,都只是我們的猜測的話,那高公公的失蹤,就說明這定是婁氏的陰謀無疑!”
“年前經過長時間的朝堂對峙、爭論,陛下已經下決心廢儲,改立二殿下為儲君。本打算等接回二殿下就宣布的。而北武那邊,派去的使臣已經傳回消息,靖安帝同意我們用一千萬兩銀子換回二殿下,反正對他們來說,懦弱的二殿下和跋扈的大殿下沒有區別,放二殿下回來,若能與大殿下爭儲,引發我國內亂,則是更好。形勢對太子一系如此不利,他們終于等不牢動手了!”
孟岳峙恨恨道:“婁氏賤人怎敢如此!齊弘煊怎能如此大逆不道謀害君父!如今看來,陛下危矣!二殿下危矣!易儲和接回二殿下之事都尚未落實,陛下卻病重,此事便再也推進不下去。為今之計,需得盡快混入陛下寢殿,查清陛下的真實情況。二殿下那邊,也得盡快想辦法接回東昊。若是動作慢了,一旦陛下賓天,事情可就沒有挽回的余地了!而你我……”
孟岳峙沒有說下去,姜朝陽也不需要他說那么明白。
姜朝陽沉聲說:“如此,你我二人分頭行動。我去想辦法接近陛下,并繼續尋找高公公。你去想辦法私下將二殿下接回東都。左相那邊我也會去商量一下,讓左相在朝堂上拖住右相,萬不可讓婁后垂簾聽政,也不可讓廢太子的事冷了下去。榮肅長公主那邊,我也得去拜會一下,爭取宗室的支持。雖然易儲的事未下明詔,但畢竟朝堂上陛下是表過態的,此事也并非毫無轉圜余地。實在不行……只能是硬拼了。關鍵是要盡快把二殿下接回東都!”
“左相向來明哲保身,他會愿意擔這個干系么?”孟岳峙有些疑慮。
姜朝陽冷哼道:“他是想明哲保身,以前也一直不表態。但是年前陛下已下了決定要廢儲,逼著他表態時,他還是站到了陛下這邊。如今,他想脫,都脫不了身了。即便他立時轉投太子表忠心,作為一個貳臣,保得住性命,也保不住他的榮華富貴。而支持二殿下,成功的話他就是從龍之功。他會知道該怎么做的!”
孟岳峙叮囑道:“你還得想辦法將蘭妃娘娘保護起來。二殿下事母至孝,若娘娘落入那賤人手中,怕是事情更難辦了。”
姜朝陽點頭:“我即刻叫人去辦。不過,這么說來,蘭妃娘娘也離宮有段時間了。二殿下走后,蘭妃娘娘便以為國祈福為名,常年在昊山后山的皇族家廟清修,很少回宮。年前更是去了東海蓬萊山上的法華寺,說是為了陛下的千秋壽誕祈福,連陛下的千秋節都沒有回來過。”
孟岳峙道:“蘭妃娘娘外柔內剛,頗有決斷。也虧得她遠遠避開后宮,不然指不定也早就遭了那賤人的毒手!”
而此時,皇宮中的婁后正派人赴東海處理蘭妃。
待手下領命離開后,婁后心煩意亂地說:“高更這個下賤胚子,就是死活撬不開口!雖然陛下現在在我們的掌握中,我始終覺得,哪里有點不安心。”
婁后身邊的大宮女鳶尾說:“娘娘不必擔憂,只要陛下還在我們手中,太子就仍是太子,二殿下也永遠不會有回來的那天。”
婁后想了想,吩咐鳶尾說:“你派人去知會相爺一聲,盯緊姜朝陽和孟岳峙兩人!”
東昊朝廷暗流涌動,孟云衣很快也知道了這件事。原本她滿心思念著楚琮,并為著與楚琮的離別憂傷。從父親那聽聞這件事后,云衣立即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頓時憂心起遠在北武的齊青蘅,也憂心起自己家的命運來。
第二日云衣沒有等到楚琮,擔憂被人暗中追殺的楚琮的安危,使人去四方館打探消息。卻聽說楚琮病重,不能見客,頓時憂心如焚。孟云衣既憂心齊青蘅,又憂心楚琮,一顆心分成了兩半,把她折磨得食不知味,寢不安枕,不多久就瘦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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