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匹夫!”裴錦瑤咬牙切齒,“說不定是出城會相好。”
老文捏針的手停了下來,嘴唇囁嚅數次沒有發出聲音。
他實在搞不懂裴神機使究竟在想些什么。據他所知,商在沒成親,無兒無女孤身一個人。他想養相好,養妓子在城里弄個宅子好了。哪用得著山長水遠的出城私會。都土埋大半截的人了,又不是毛頭小子。
“也不對,看面相,商在此生作孽太多,別說子女緣就連女人緣都沒有。”裴錦瑤擰著眉頭,篤定道:“他一定是出城做壞事去了。”
“您說得對。”老文擦擦額頭滲出的汗珠,訕笑道:“屋里有點熱。”
裴錦瑤放下靶兒鏡,思量片刻,低聲喃喃,“城外有什么是商在感興趣的呢?”
老文笑道:“您想不通就別想了,反正有人跟著,很快就知道了。”
待到夜幕四合才傳回消息。
“商在到了鄂國公府在城外的別院,稍作休息就命人支起炭火燒肉。鹿肉,狍子肉都提前腌好了。”老文眉頭深鎖,“沒理由為了吃口肉跑那么遠。小的覺得不大對勁。”
裴錦瑤狠狠咽著口水,“欺人太甚!明兒咱們也烤肉吃。誰家里還不存點肉了。”
老文無語望著房梁。
“好好盯著他,看他明兒吃什么。”裴錦瑤還覺得不解氣,“明早咱們繞道去趟仙歌樓,讓俞掌柜腌兩條羊腿,咱們自己烤著吃。”
“您高興就成。”老文耷拉著肩膀,“小的這就卻告訴小耗子留著肚子。”裴錦瑤擺擺手,“快去,快去。”
邱將離為呂瑯設了靈堂,并把呂瑯尸身停在墜凡塔中。他更是親自為其守靈。
“師兄。”陳清風拎著食盒走向邱將離,“灶上熬了米粥,我給您裝了一碗,還有醬瓜油卷兒。”
雖是同門師兄弟,但他拜師晚,對這位大師兄十分尊敬。
“您晚飯用的太少。”陳清風把粥水從食盒里取出,“這樣可不行,天天熬夜吃的又少,身子捱不住。”
跪坐在蒲團上的邱將離紋絲不動,“我不餓。”
陳清風溫聲勸道:“師兄。死者已矣,就算您心里難受,也不能苦著自己不是?咱們青城觀上上下下可都指望著你呢。”
邱將離自嘲的撇撇嘴角,“指望我做什么?不是有裴神機使嗎?云師叔不也投奔她去了?”
“師兄,瞧你這話說的。”陳清風沒心沒肺的笑起來,“云師叔是給裴神機使幫忙去的,哪里是投奔。”邱將離垂下眼簾,悶悶的哼了哼,低聲咕噥,“若不是裴神機使,師父就不會死。”
聲音太小,陳清風沒有聽清,“師兄,您說什么?”
“無事。”邱將離沉聲道:“天黑路不好走,你快回去吧。”
“那您快把粥喝了。這么冷的天兒,一會兒就冰冰涼了。”陳清風夾了條醬瓜放在粥面上,端到邱將離跟前,“師兄,您是不是想讓我喂?”
邱將離撩起眼簾瞅瞅他,“當著師父的面,不許玩笑。”說著,接過碗大口呑下米粥,擦擦嘴角,又將碗推給陳清風,“吃完了,你快回去吧。”
陳清風唇角彎彎應了聲是,轉回身拾掇好食盒提著燈籠走了。
塔中只剩邱將離以及平躺在棺木中呂瑯。
夜半,邱將離歪倒在蒲團上昏昏欲睡,燭光搖曳,緊跟著吹進一縷冷風。
輕柔的風好似微涼的手指掠過邱將離后頸。
“誰?”邱將離睡眼朦朧順著風吹來的方向望過去……
誒?真的有人?!
那是個臉上有道猙獰疤痕的老者,看他氣度不似尋常人。難道是來吊唁?
可現在已經很晚了……誰會在夜里上山?邱將離覷起眼睛,問道:“您是……”
“小友,你不認得我?”老者倏地飄至邱將離眼前,他指著臉上的疤痕,“你師父沒跟你你提到過我嗎?”
真的是師父認識的人?!
若是想不起來,可就太失禮了。
邱將離擰著眉冥思苦想,聽這位話中意思,似乎與師父是舊識。既是舊識,興許在朝為官。但他的臉被毀了容,怎能做官……
“您是商公?”邱將離猶疑著說道。
商公是鄂國公的幕僚。鄂國公跟師父向來沒什么交情。他來做什么?
“正是老夫。”商在笑著答話的功夫,身形一晃,飄至桌邊,笑吟吟地說道:“你是個孝順孩子。”
邱將離雙手撐地站了起來,緩步走向商在,“商公,你的命魂可以出竅?”
“是啊。”商在沒有掩飾,“小術而已,不足掛齒。”
邱將離目中滿是敬佩,“有些道人窮盡一生都不能達到的境界,沒想到商公居然可以做到。”
商在哈哈地笑了,“與裴神機使相比較,我還差得遠呢。”
“您何須與她相比。”邱將離怨氣滿腹,“她根本不把吾等放在眼里。”
商在哦了聲,“怎會呢?我聽說青城觀是裴神機使掌管,她……對你們不好?”
“好!好的很!”邱將離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戲謔的笑容。
“將離啊……”商在指了指錦杌,“坐,咱們坐下說。”
邱將離點點頭,依言坐下。
“你莫怪我多管閑事。”商在搖頭輕嘆,“我與呂道人相識多年,雖無深交,但我對他是服氣的。”
聞言,邱將離眼眶濕潤。
呂瑯身故,有人甚至連奠儀都沒送,唯恐與他扯上關系,惹得陛下厭煩。他將呂瑯尸身帶回青城觀,裴神機使別說相送,就連問都沒問一句。
當真叫人寒心。
反觀與呂瑯交情不深的商在,與裴神機使簡直天差地別。
“師父胸懷大志,奈何……”邱將離練練嗟嘆。
其實呂瑯做的最錯的就是錯認了妖星。招致裴神機使記恨。
“你不要這樣。”商在安慰道:“你師父在天有靈,定然不想你為他難過。”
“身為徒兒,尚未來得及報答師父恩情……”邱將離用指腹抿去眼角淚珠,“實在是愧對他老人家。”
“你不要這樣想。”商在語調輕柔的好似一片羽毛,“換做我是呂道人,定然不愿愛徒傷心難過。將離啊,就算你不為自己,也得為青城觀這么多師兄弟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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