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紀時笙將照片揉成一團，打算扔進垃圾桶。

只是，他的手剛抬起來，又放下了。

坐在輪椅上，紀時笙眼神晦暗不明，也不知到底在想什么東西。

但很快，他好似不想思考這些多余的事，轉而捏著已經成了一個小球的照片回臥室休息了。

躺在床上，紀時笙拉開床頭柜的抽屜，將那個小球扔了進去，接著一副萬事不管的樣子，躺下睡覺。

凌晨兩點。

“啪。”

黑暗寂靜的房間里，一只手摁開了床前燈。

紀時笙“唰”地從床上坐起，看了眼電子鐘上2:13的數字后，長長吐出一口氣，喃喃自語：“我大概是瘋了……”

說完，他再次“啪”地關上了燈，躺回床上，繼續睡覺。

半小時后。

“啪。”

紀時笙又一次打開了燈，接著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也不知是在對自己說話還是對誰說，他有些抓狂的自言自語：“瘋了就瘋了吧……”

說話間，他翻開通訊錄，點開了那個剛才一直在他腦海中跳出來，讓他無法正常入睡的名字——

墨念。

紀時笙點開短信欄，迅速敲擊著鍵盤，熟練地速度，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早就想好了這些話。

“葉北光騷擾你了？”

不過三秒，紀時笙打下這行字，手指朝發送鍵摁下。

只是，離屏幕還差半厘米的時候，紀時笙猛地停住手指，又將指尖移到了刪除鍵，刪掉了這句話。

“這么說不是顯得很關心她嗎……”

紀時笙語氣煩躁，接著又重新打字：你沒事吧？

“比起關心怎么感覺更像罵人……哪個都不太好。”

紀時笙“嘖”了一聲，再次刪除這句話，重新打字：我聽白助理說，你淋雨后沒休息，守了時盛一夜？

“……我是墨念的男朋友嗎！什么奇怪的問候！”

刪除！

重來。

紀時笙編輯短信：睡醒了嗎？

“這么看好像我很體貼她一樣……”

不行。

駁回。

再來。

糾結了不知多久后，紀時笙終于編輯出一條挑不出毛病的短信——

“想你這個點也該睡夠了，有點事要問你。”

反復檢查幾遍后，紀時笙滿意地點點頭，按下發送鍵。

只是，短信剛發出去，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紀時笙視線轉向右上角，時間，3：28。

就算墨念醒了，可她不是在發燒嗎？說不定會昏昏沉沉再次睡過去。

等她白天醒來的時候，看到自己的短信，會不會覺得自己自我意識過剩，居然傲慢地說出這種話？

紀時笙下意識點擊短信，想要撤回。

然而，短信哪有撤回功能？

紀時笙“啪”地將手機扔到一邊，有些懊惱的抓了抓頭發。

早知道就加墨念微信了！

是啊，墨念是他下屬，他加個微信也不過分吧？

還能撤回消息。

不過撤回消息的通知要是被墨念看到了，會不會讓墨念想更多？

就算補一句“發錯人了”，也會被懷疑吧？

啊啊……為什么和墨念那女人交流這么費腦筋啊！

因為一條短信，紀時笙的頭腦陷入混亂了。

“嗡嗡。”

就在這時，紀時笙聽到手機震動聲，他立刻抬頭，看向扔到床上角落的手機。

這個時間有新消息，莫非是……

他立刻伸手拿起手機，點開短信——

發信人，葉北光。

紀時笙臉一黑，眼神不善掃了眼短信內容，大意是關心他的身體，過兩天就會親自上門賠罪之類的場面話。

關掉短信，紀時笙冷笑一聲：“凌晨三點多發這種短信，是想側面告訴我，因為這件事自己擔心的睡不著嗎？”

虛偽。

紀時笙又把手機扔到了角落。

更煩的是墨念，總讓他在不必要的事情上費心。

“嗡嗡。”

就在這時，手機再次震動。

紀時笙皺了皺眉，又是葉北光嗎？

不能一次把話寫在同一條短信上發來嗎？

也不想想這個點發短信，要是把病人吵醒了怎么辦？

除了惹人煩，根本沒有什么意義。

想著，紀時笙也懶得去看手機。

可是……

如果這條短信不是葉北光呢？

不是葉北光的話……

紀時笙不由自主再次伸出手，將手機拿起。

他沒有急著點開屏幕，而是停頓了兩秒，平時淡漠的臉龐上，多了一絲緊張。

接著，他解鎖手機，點進短信欄。

最上方的未讀短信發現人顯示：墨念。

紀時笙看到這個名字，唇角一勾。

但很快，他壓下唇角，干咳一聲，板起了臉。

四周并沒有其他人，他卻欲蓋彌彰的裝著高冷，點開了墨念的短信。

“什么事？”

墨念的回復很簡單。

自己想了那么久的短信，她居然只回復一句“什么事？”。

真敷衍。

紀時笙有些不悅，他不由得點開了墨念的名字，撥通墨念的電話。

但很快，他意識到哪里不對。

自己怎么忽然給墨念打電話了？

一點小事，發短信不就能解決了嗎？

不知怎么，紀時笙心里一慌，可現在掛掉電話已經來不及了，這樣更顯得他心里有鬼。

“喂？”

這時，手機里響起墨念疑惑的聲音。

紀時笙有些懊悔，就知道，自己忽然打電話過去，肯定會被懷疑舉止奇怪。

“發短信太麻煩了，電話里說更方便。”

但很快，紀時笙編出了一個像樣的借口。

墨念那邊似乎停頓了一秒，才接口：“好的。”

話茬又拋到了紀時笙身上，這次輪到他停頓了。

該……

怎么跟墨念開口呢？

其實，他也不是想問什么重要的事。

正是因為這件事無關緊要，他才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

他其實只想問一句：“要我幫你處理葉北光嗎？”

可是，不能說。

真要說了，才會將他跟墨念的關系推向難以掌控的地步。

他不能再關心墨念了。

正如墨念不會對他產生感情一樣，他也要避免自己對墨念產生感情。

過去的錯誤，絕不能重復。

他和墨念已經錯過了。

僅此而已。

他們的關聯在過去的某一時刻，就斷開了。

如今建立的新關系，是不容許過去那些遺留問題再來打擾的。

紀時笙沉默的數秒間，腦海中不知浮起了多少思緒。

復雜，帶著幾分微澀。

他在心中嘆息一聲，在墨念懷疑他前，終于開口：“大概情況我已經從白助理那兒了解了……我出現了新的人格……不對，應該說早就出現了，只是一直沒被發現——叫時盛，認識你之后，火場事件發生之前的小時候的我，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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