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念的話語，將紀青墨的記憶一瞬間拉回他醒來的那天，他坐在黑暗的房間中，頭痛欲裂，混亂的記憶讓他分不清他到底是身處現實，還是沉溺夢中。

如果是現實，那這現實未免也太可笑太殘忍。

如果是夢中，他真希望他能早點從這場快要吞噬他靈魂的噩夢中醒來。

“我……”

紀青墨張了張口，他看著墨念，眼神復雜。

像是猶豫，像是畏縮。

墨念還是第一次在紀青墨的臉上，看到這樣的情緒。

“念念，不要再問了，好嗎？”紀青墨沒法對墨念撒謊，面對這種他并不想回答的問題，除了回避，也別無他法。

墨念見紀青墨的表情有些痛苦，她并不知道那些紀時笙忘記，甚至弄錯，而紀青墨記得的回憶中，到底有什么內容。

可看紀青墨的樣子，那似乎并非什么愉快的記憶。

“我知道了。”

墨念知道這一次的交涉失敗了，她本想問清楚紀青墨恨紀時笙的原因，可結果和前幾次一樣，紀青墨并不想說。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

紀青墨的態度也有些動搖。

或許在某一天，他能坦白說出過去發生的事。

墨念沒有把握，她只能等。

“剛才光顧著說我的事，好像偏題了。”

紀青墨勉強扯出一個笑，他有些生硬的轉移話題，道：“念念，你還沒告訴我，你打算怎么解決這次的謠言。”

“實話實說就好，至于其他人是什么反應，心里又是怎么想的，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事。”

墨念將她與其他秘書的計劃告訴了紀青墨。

其實也算不上什么計劃，畢竟那只是大家自發簡易行動。

“需要我幫忙嗎？”紀青墨問道，盡管墨念已經拒絕了他，可他還是放心不下。

墨念搖搖頭：“你的身份并不適合做這件事，平級的同事聊聊這些八卦無所謂，可一旦有頂頭上司的加入，大家心里都會有壓力，難保那些壓力不會產生什么負面影響。”

“這么說……我還真是一點都幫不上念念你啊。”紀青墨有些遺憾，也有些自責，他明明打算好好保護墨念，可卻連這種事都做不到。

“你把工作做好，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墨念道：“這段時間出了不少意外，老實說，即便紀時笙與白助理做了很多調整，可工作情況還是比計劃里要混亂一點，進度也……”

“念念還真是注重工作啊。”

紀青墨啞然失笑，這句話他已經說過很多遍了，“因為責任心很強的緣故嗎？念念你……一直都放心不下你認為要做好的事啊，無論是失去感情前，還是失去感情后。”

墨念聞言一頓，她道：“小時候的事，大部分我都記不清了。”

她失去感情的時候，還不到十二歲，其實一般大人也不能完全記住十二歲之前的大部分事，而她又經歷了手術的艱難，父母死亡的刺激，除了那完全不記得的一整年以外，剩下十年記憶也十分模糊。

對于“我小時候是什么樣的人”這個問題，墨念也沒法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只記得她小時候大概被父母哥哥保護的很好，是個不太堅強的孩子，很怕痛，容易哭，一個人的時候，不能做好一件事……

比起一般的孩子，她貌似更麻煩。

“你覺得我小時候是個什么樣的人？”墨念問道，她很好奇。

“不是說了嗎？”

紀青墨的笑容下面，藏著墨念讀不懂的情感，“我想和你重新認識，我與你重逢的那天，我更愿意將那視作我們的初相識，我和你之間，我不想拘泥于過去，比起過去，我更想要我們的現在，還有未來。”

“所以才想把我送走，找機會創造那個未來嗎？”墨念對于紀青墨的目的一清二楚。

紀青墨笑了笑，沒有否認墨念的話。

“念念愿意嗎？”

紀青墨道：“現在的狀態讓你很困擾吧？早點治療的話，對你也好，我不是把錢給你，只是借給你，等你痊愈了，回國再來我的公司工作，用工資來還欠款就好了，所以你不用在錢款上有任何負擔。”

“很抱歉，這件事我只能拒絕你。”墨念道。

“為什么？”紀青墨知道墨念沒有感情，這樣無關感情且合理的事，他不認為墨念有拒絕的理由。

“手術費的事，我有我的計劃。”墨念并沒有將她和紀時笙的合約告訴紀青墨，盡管她冒險嘗試與紀青墨做深入對話，可有些話題對紀青墨來說只有負面刺激，沒有任何正面意義。

“所以，我不需要其它的計劃。”墨念補充道。

“將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并不好吧？”紀青墨這話有誘惑的意味，他其實也能猜出來，墨念手術費的事，或許跟紀時笙有關，但他并不會怪墨念什么。

墨念早在和他重逢的那天就說過，如果他想要取代紀時笙，就一定會阻止他。

紀青墨一直清楚墨念的立場，墨念所做的事也沒有隱瞞過這個立場，就像今天一直讓他注意工作，也是為了讓紀時笙的公司正常運行。

“這句話不適用于所有場合。”墨念的態度很堅決。

“念念你還真是……”

紀青墨見自己沒法動搖墨念，無奈的嘆了口氣。

如果墨念有感情就好了，那樣她就會知道，自己跟紀時笙，誰更適合她。

“好吧，這種會吵起來的話題暫時放到一邊。”

紀青墨也沒有堅持，他又道：“有關這次謠言的事，我沒法幫到你，但是……念念，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如果遇到問題，不要去過度思考什么公私分明，請第一時間告訴我，好嗎？”

“如果不是合適的時間與場合，就算我說了，也沒有任何作用吧？”墨念不理解紀青墨的想法。

“怎么會沒有任何作用？”

紀青墨看著墨念，表情認真，“起碼……我能安心一點。”

“知道我遇到問題的你，還能安心嗎？”墨念反問。

紀青墨一噎，他莫名感覺臉上發熱，“念念，你說話就不能……委婉一點嗎？”

總是打直球，就算是他，每次都被墨念這么戳破小心思……

也會不好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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