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江城后，紀青墨與她忙著正事，即便是在私人時間見面，紀青墨也不得不保持著紀時笙的身份，坐在輪椅上。

想到這里，墨念不是不能理解紀青墨丟掉輪椅的想法，他能行走，卻因為身份受限，在外不得不借用輪椅，的確很麻煩。

“我的時間雖然很短，但對你來說，也是比較久以前的事了吧？”紀青墨說道。

他只是說了句很平常的話，墨念卻聽出了其中的無奈。

紀青墨并非這具身體的主人，作為副人格，出現的次數、時間有限，不能像普通人那樣，普通的享用全部的時間。

某些平常的事情，對紀青墨來說也變得奢侈了起來。

“還好。”墨念想著，也沒有忽略紀青墨，“每天都在忙著工作，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其實中途發生了不少事，但又感覺時間過得很快。

墨念看了眼身旁的紀青墨，說道：“你還沒告訴我，你要帶我去哪里。”

“小心。”

就在這時，紀青墨忽然握住了墨念的手，將她往旁邊拉了拉。

下一秒，有一群學生騎著自行車，說說笑笑路過。

墨念看了眼那群學生，面容稚嫩，似乎是初中生。

“這里……”

墨念環視四周，感覺景物有些熟悉。

“你說你手術后，一直在各種地方輾轉吧？”

這時，紀青墨的聲音從她耳邊響起，“后來，你和你哥被一個遠親收養，搬到了郊外，在那里的初中上學。”

“嗯……怎么了？”墨念點頭，她以前住的地方雖然不算市中心，但也不是特別遠。

墨書領養了她和墨宸，為了能讓她得到最好的治療，將原本的房子賣掉了，搬到了他們并不熟悉的郊外，也就是她現在住的地方。

換了新環境后，墨念也沒什么認識的人，又因為失去了感情，變得木訥冷漠，不招人喜歡。

那時候，她遇到了因為單親，還有其它緣故被排擠的夏臨夕。

按照夏臨夕說的，比起她，更害怕孤獨。

于是，在某個只剩下她和夏臨夕的教室的下午，夏臨夕主動找她打了招呼。

從那以后，兩人變成了好朋友。

夏臨夕認識她一段時間后，還頗為遺憾又慶幸的說道：“你明明一點也不可怕啊。”

因為她的話，墨念有段時間出門前，都忍不住站在鏡子前面多看自己一會。

想看看她長得到底有多可怕。

“看樣子，你確實不太記得小時候的事了，哪怕不是那一年的事。”

紀青墨的聲音將墨念拉回現實，“也跟這一帶翻修過有關吧，和十幾年前比起來，確實是大變樣。”

墨念聞言回過神，她不禁打量四周，看了一會后，皺起眉，不確定地開口：“這里是……我家以前附近的地方吧？”

不過，說是附近，實際上也不算很近，步行大概要二十多分鐘，騎自行車的話倒是會快不少。

“嗯。”

紀青墨道：“如果你不搬家，你大概會讀那所初中。”

說著，紀青墨停下腳步。

墨念跟著聽了下來。

她倒不是學著紀青墨的動作，而是……

紀青墨拉著她的手，她不得不跟著停下。

“那個，手。”墨念提醒道。

剛才，紀青墨怕她被路過的初中生撞上，所以一直拉著她的手，但現在周圍只有一些零星的學生，道路也比較寬敞，不會有那樣的意外發生。

“嗯？”

紀青墨聞言，卻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在裝傻。

“你還記得那所初中嗎？”

不等墨念戳穿他，紀青墨就轉移了話題。

墨念思考了兩秒，決定還是依著紀青墨。

能怎么辦呢？

都已經牽了這么久，看紀青墨也沒有圖謀不軌進一步的樣子，只是牽手的話……

還算能接受。

她可是跟時盛單獨共處一室一整夜過啊。

墨念感覺自己的底線在被紀時笙的兩個副人格不斷拉低。

放棄讓紀青墨松開自己的手后，墨念順著紀青墨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到了馬路對面那所看起來不算很大的初中。

操場、大樓都經過翻修，就是大門有些老舊，但又帶著一股歲月沉淀的穩重。

里面的建筑物雖然因為翻修過顯得有些陌生，不過在看到初中的大門時，墨念記憶中被塵封在角落的一些畫面浮起。

“啊。”

她想起來了，“我哥就是讀的這所初中。”

理所當然的，她那時候要是沒出事，沒搬家，小學畢業后，就會升到這所初中讀書。

“我哥還帶我來過這里，沒想到現在已經變成這樣了……真看不出來，我記得我哥讀書的時候，操場跑道還是黑乎乎的煤渣，現在已經換成塑膠跑道了啊。”

墨念道：“還有教學樓，以前也是灰撲撲的，墻壁是那種水泥跟小石頭混合在一起……現在翻修之后，貼了瓷磚嗎？顏色也比以前鮮艷了。”

紀青墨站在一旁，眼里含笑，看著墨念指出這所初中與十幾年前的各種不同。

大概是因為缺少感情，沒什么事的時候，墨念都是少言寡語，或是直接沉默。

像這樣滔滔不絕的樣子，紀青墨也是第一次見。

或許，即便是沒有自覺，但在墨念心里，這所初中對她也有不同的含義吧。

畢竟，墨念曾經可是拉著他的手，帶著他來過這附近，指著初中大門，一臉興奮的對他說：“我以后要在這里讀書！像哥哥那樣！”

然而，物是人非。

墨念最終沒能去她想去的初中。

“這就是你想來的地方嗎？”

墨念說了一通后，反應過來他們今天的目的，她看向紀青墨，“只是為了看我以前要讀的初中？”

“當然……”

紀青墨開口，話鋒一轉，笑道：“不是。”

如果約會只是為了看學校的話，就有些煞風景了。

“看來你還沒完全想起來啊。”

紀青墨道：“這附近不是有你最喜歡的東西嗎？”

墨念一愣。

附近？她喜歡的東西？

墨念努力搜刮著那些久遠的記憶。

很快，她模糊想起一件事。

“我小時候……”

墨念環顧四周，“好像經常來這里找我哥哥，但也不是完全為了找他，而是……找一個小攤。”

然而，無論墨念怎么看，都沒有看到小時候那個推著車叫賣零嘴小吃的老人。

也是，都過去十多年了。

“跟我來。”

就在這時，紀青墨忽然拉著墨念的手，帶她朝街道對面走去。

墨念被動跟著紀青墨，她抬頭朝紀青墨看去，就見帽檐縫隙下，男人因為笑而微微瞇起的眼睛，好似一只吃飽喝足，趴在沙發上輕舔著爪子的貓。

慵懶的動作下，帶著對生活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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