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回到屋子里休息,沈黎貪眠,到了時辰還在沉睡。顧韞也不喊她,只是去書房前叮囑青杏備一盞楓露,待她起來用。
其實午憩兩刻鐘就足夠,不然多了容易陷入昏睡,起來反而很不舒服。
沈黎換了衣服,用冰毛巾敷臉反復幾次,才稍微好受了點。
楓露冰冰涼涼的,喝著也很舒服。她撐著頭想了想,慢半拍的吩咐鶯藍:“去給大公子也送一盞。”說著又想起長安幾個估計總有一個兩個是在旁邊服侍的,又補充道:“讓廚房送一壺綠豆湯去前院。現下日頭熱,看看東院以前有沒有給下人備解暑湯的規矩,要是沒有就請長安去問問大公子,以后每天備一缸怎么樣?”
鶯藍福身應了:“是,奴婢這就去辦。”
青杏在一旁替她扇著絹扇,笑道:“奴婢之前倒是問過一嘴,像是沒有的樣子。沒分開過之前,咱們東院這邊雖然賬目一直是由何管家直接打理,但這種小事府里都是一樣的。眼下咱們剛接過手就安排這個,西院那邊瞧了會不會多想?”
沈黎笑看她一眼,擺手讓遲疑頓在那里的鶯藍自去安排。“不是這個事,也會是別的事。想要兩不相擾各自關起門來過日子,那是不可能的。既如此,倒不如索性早點分開了明路過。放心,如果真的不妥,大公子那邊會遣人來說的。”
青杏想想也只能這樣。便沒有繼續再勸。
日頭還在半空,吹進來的風都是溫熱的。要不是屋里擺著冰盆,沈黎覺得自己能一天沐浴五六次。
梧桐跟小貓崽也不在榻上窩著了,都跑到青磚上攤著。屋梁架的高,四周又是地下打上來的活泉水環繞,青磚上確實涼涼的。
沈黎看著它們嘆口氣,她身體不能吃太多冰冷的東西。一日的冷飲,青杏都是盯著量的。
“青杏你去把之前翻的那本地理志拿過來,我再翻翻。”轉來轉去更添熱意,沈黎干脆坐下來打算看會書。
“是。”主子耐不得熱,青杏一邊想著找什么辦法解決,一邊打算進內屋去找那本書。
她剛放下扇子,斐綠一臉汗的跑了進來。“青杏姐姐,公子讓長安送了一個四排扇進來,正在外頭候著。”
青杏怔了怔,又掏出帕子遞過去。“什么四排扇?”
斐綠比了半天,發現自己講不清楚,只得道:“我之前也沒見過,長安大哥說是給夫人納涼用的。”
青杏見了她這副急的汗津津的樣子,笑道:“你先歇一歇,我去接人進來。”
轉過照壁,遠遠的就瞧見了長安垂著手候在那里,后面兩個小廝抬著一個用布罩蓋著的東西。
見青杏帶著兩個小丫鬟過來,忙都垂了頭。
“青杏姑娘好!”長安問了句好,又側過身將后邊抬著的東西露出來。“現下屋里頭熱,公子吩咐屬下從庫房尋了這個排扇過來,給屋子里散熱用。”
青杏笑著福了福,“勞煩長安大哥了。”
長安忙避開這一禮,笑著回道:“不敢當,都是給主子當差。不知夫人眼下方不方便,屬下直接讓人抬進去,順便給幾位姑娘演示下怎么操作。”
“那正好,我們幾個還擔心不認識露了怯。夫人正在看書,不礙事的。”
長安朝后面招了招手,對著青杏拱拱手:“還得請青杏姑娘在前邊引下路。”
青杏抿著嘴笑了笑,“辛苦長安大哥和兩位了,這邊請。”
幾個人從游廊一道轉回了屋子,長安三個給沈黎請了安,又將前頭的話說了一遍。
沈黎等他們揭了布罩,先打量了一會,這才笑道:“做工這么精細,倒像極了咱們以前放著看的美人燈兒。”
鶯藍在一旁笑道:“主子先讓長安大哥裝上看看,咱們以前可只見過手拉著轉的三排扇。這四排自己能轉的,還是頭一回見。”
沈黎就笑著點點頭,沖著長安道:“也是,勞煩了。”
長安忙拱手道:“這是屬下的分內事,夫人客氣了。”
組裝并不復雜,動手的人又都是分外利落的。因此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裝好了。
扇面是絹紗做的,有點像芭蕉葉的形狀。只不過上面畫的,卻不是之前說的美人燈上畫的美人像,而是一些名瓷古文的圖本。
這倒讓人覺得新鮮,沈黎是很喜歡這類型畫冊的,她屋子里攢了一大堆,都是容大莊主遣人給她收集的。但她來這里后,還沒當著顧韞看過。帶過來的書,也都還好好的封在箱子里,不存在說被其他人看到的情況。
沈黎手指頭無意識的卷著玉佩上的瓔珞,心里頭有些奇怪。似乎顧韞對她的一些習慣和喜好,掌握的很清楚,且能恰如其縫的迎合到位。
長安帶著人組好了,又親自給青杏幾個演示了兩遍,等她們都能上手了,這才告退。
出了月洞門,跟在長安左邊的那個小廝就開口道:“難怪咱們主子這么上心,夫人真好看。”
另一位立刻就不服道:“膚淺!難道咱們公子見過的美人還少了嗎?就說鐘家那位小姐……”
長安回過頭看他們一眼,“不要在背后妄議主子的事情,還有別家小姐的事情更不要再提。要是因為口舌之過替主子招了是非,到時候你們擔待的起嗎?”
兩個人忙應了,“咱們也就在長安大哥你面前說說,心里頭都有分寸的。”
長安性情穩重,也不是多話的人。
“主子即已成了親,大家說話做事都自己把握好度。還有十二你待會讓鶴房安排幾個丫鬟,去打掃下梧桐院的東廂房。主子外邊的東西,你們幾個親自去搬。”
“是,只是咱們這邊盡管能保證不傳到西院,但是西院那邊的人精肯定還是能知道這點子變化的。到時候要是問起來,可怎么好?”其中一個摸了摸頭,有些踟躕道。
“那是咱們該操心的嗎?咱們只管做好分內事,我瞧著公子手中肯定有章程的。”不等長安回答,另一個又嘴快的回道。
長安看他一眼,“十二說的對,這些事情不需我們操心,把主子吩咐好的事情加緊做好就是。”
四排扇一動起來,周圍幾尺內的悶熱頓時散了好多。風又大,沈黎喝了口茶舒服的嘆了口氣。“這才該是人過的日子。”
青杏笑道:“大公子倒是事事替主子上著心,咱們云莊之前都沒見過這個,可見是特意做出來的。要是別的地方市面流通了,莊主肯定是要收攏到咱們莊子里頭去的。”
“你倒提醒了我。”沈黎支起身子細細的享受了一回,“回頭得問問大公子,他這匠人的手藝方不方便賣。不方便的話,咱們只能從這個想想辦法。看看有沒有門道,能給容叔叔送一個過去。”
斐綠在幾個人性子中最活潑,聽了這話不由笑道:“天可憐見,世子爺對主子的盡心可絕不下于莊主。您這樣厚此薄彼,小心世子爺又跟莊主吃醋。”
沈黎皺皺鼻子,撇嘴道:“有叔叔的一份,就絕不愁沒有師兄的那一份,我還不知道嗎?就是每次他那張嘴說出來的話,最讓人討厭。”
她這話一出,幾個大丫鬟頓時笑了。云莊誰不知道比沈黎大兩歲的世子爺,做的最引人注目的事情,就是日常與沈黎在容大莊主面前爭寵。
屋子里一涼爽了,窗外院子里梧桐樹上的蟬聲也不覺得擾人了。
笑鬧了幾句,鶯藍就去廚房里打算做幾盅甜品給沈黎下午吃著玩。斐綠則和青杏一個在一邊繡著帕子,一個替沈黎打玉佩上換著用的絡子。
沈黎讓青杏拿出來的書,先前已經粗粗翻過了一遍。今天聽了顧韞高祖的事,不由的又重新翻起南域這邊的世家列傳來。
化外蠻族之地是如何沈黎不清楚,但中原這個據說開化了無盡歷史長河的地方,是最喜歡將各色人和物分三六九等的。
新朝建立之初,明面上彼此還會有些克制的友好;而一旦這個朝代歷經三朝五朝,那不管什么老頑固、妖魔鬼怪都會脫掉偽裝蹦出來。
“南蠻子、北夫子”,南北兩地的隔閡是隨著東朝的建立一道起來的。
第一代的鎮南王是東朝開國第一個異姓王,這不僅僅是由于他的赫赫軍功,更是因為他替太祖掌控著支援國庫一半的經濟命脈。
太祖在封王之日,拍著鎮南王的肩膀指著山河輿圖說:兄長當與我舉天下業、共襄盛事,自死不相疑。
他們確實做到了,從生到死幾十年,南北不疑。但是后世幾代子孫,各色權與利交相傾軋,坦蕩的君臣、兄弟,終究成了變相的“王與馬共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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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可能會有些生澀,希望能得到大家多多指導。
我不敢輕易大修,怕直接修坑了。先寫順了,再回頭慢慢修。
再次給大家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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