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晨藹中,道路兩旁柏樹上的彩燈朦朦朧朧。
第一次這么早走在城市的街頭,錢小嫻覺得很新鮮,就連心情也是清新的。
林偉走在她的左側,錢小嫻不禁偷偷瞟了他一眼,他的個子真高啊,比高鑒還要高幾厘米,至少比自己高一頭。
林偉在T恤外也套了黑色外套,還是黑色褲子,黑面白底的休閑鞋。
“冷嗎?”林偉扭過頭來問。
錢小嫻被他發現自己在偷偷打量他,不好意思了,于是她搖搖頭問:“林哥,你身高多少?”
“1、86米。”
“你比我整整高22厘米啊。”
錢小嫻仰著脖子又看了林偉一眼,然后笑著說:“我爸1.78米,我媽1.65,我比我媽還低一厘米,一定是我媽小時候沒給我吃好的,營養不良造成的。”
林偉也笑著說:“我爸1.70米,我媽1.62米,我懷疑我是基因突變。”
錢小嫻想了想說:“也許是隔代遺傳。”
“我媽說我隨姥姥的基因,她和我太姥姥身高都1.75米呢,那個年代能有這個身高多不容易啊,我姥姥說,她雙胞胎的姐姐也一定和她的身高一樣。”
“雙胞胎姐姐?”
“我姥姥就是雙胞胎。”
“雙胞胎真的挺好的,我表姐生雙胞胎的時候,我8歲,我埋怨我媽,你咋不一下子也生兩個,我就有人一起玩了。”
林偉笑了:“獨生子女真的孤獨,不過,也幸福啊,可以得到父母全部的愛,像我姥姥的那個年代,因為家里孩子多,一下子又來了兩個,養不起的,我太姥爺一狠心,就把我姥姥的同胞姐姐送人了。”
“啊?送人了?”
“嗯,為了讓孩子活下去,給了一對沒有孩子的中年夫婦。”
“多舍不得啊,不過,要是兩家離的近,能看到還行。”
“那對中年人是這里做買賣的外地人,在這住了一年就搬走了,后來,太姥爺家條件好了起來,就去商人的老家尋找,沒找到。”
“姥姥多大年紀了?”
“75歲,她經常看電視上的尋親節目,希望在有生之年找到姐姐。”
“嗯,電視上有好多這樣的機構,真的有找到的。”
兩個人說著,不知不覺已經走到海邊。
又是這樣的清晨,又是在海邊。
錢小嫻的心又開始游離起來,此時此刻,她不由自主的又從林偉的身上尋找高鑒的影子。
錯覺真的很美,可是美的心痛。
錢小嫻怕林偉發現自己眼睛里的異樣,她目光從他臉上匆匆掃過,繼續看著天空,嘴里卻又冒出一句說完自己都后悔的話:“林哥,你和吳慧看過海上日出嗎。”
“沒有。”提到吳慧,林偉的臉上突然黯淡下來。
“你們離海邊這么近,戀愛5年沒一起看過日出?你們都干什么啊。”
一提到吳慧,林偉的臉又失去了神采。
錢小嫻也發現了規律,只要自己提到吳慧,林偉立刻蕭瑟。
但是,錢小嫻還是不甘心的說了一句:“你們真的不能在一起了嗎?她也許只是故意和你鬧著玩,之前,不是說試探,故意找個人騙你說是男朋友嗎……”
“小嫻!”林偉突然扭過身,盯著錢小嫻。
“林哥,為什么呀?你們談了8年了,就這樣分手多可惜啊,你會后悔的。”
“我一直在后悔,后悔自己不懂拒絕。假如當初我勇敢的拒絕她,現在的我也許是另一種人生,我用最美好的青春浪費在一段并不美好的戀情上。”
“林哥,其實,我能感覺出吳慧其實很愛你的,只是……”
“也許是吧,可是當愛變成占有,愛情也變味了。”
林偉說完,目光移向天空。,他嘆了一口:“這些年,自己一心一意經營的感情,沒想到卻是一場空,我和她原來是有緣無份。”
有緣無份
錢小嫻聽了林偉的這句話,又突然想起高鑒,他們也是有緣無份啊。
錢小嫻不知道怎么安慰林偉,林偉是光明正大的失戀了,她是偷偷的失戀了。
兩個沉默著,各懷心事一樣望著海平線。
錢小嫻想,林偉一定在像自己回憶高鑒一樣,正在回憶著他和吳慧吧。
這次海上日出很失敗,錢小嫻和林偉說話的時候,太陽已經蹦出海平線。
天上也沒有月亮。
開始漲潮了,海浪翻卷著撲向沙灘,在浪花退卻的時候,一些綠色的海菜和小貝殼擱淺在沙灘上。
沉默久了,有些尷尬。
錢小嫻突然發現潮濕的沙灘上有些地方冒著泡泡。
“那里面有螃蟹,你信嗎?”
林偉似乎已經忘記剛才的不愉快,他也湊了過來,錢小嫻正用手指扣冒泡的小洞。
“真的?”
“小時候,我和朋友就經常來海邊摳小螃蟹玩,螃蟹藏在沙子下面,海水漫上來,那個洞就會冒泡泡的。”
說著,他伸手撓著潮濕的沙子,果然,幾下子就露出一個只有指甲一樣大的小螃蟹。
錢小嫻趕緊甩了甩手指上的沙子,說:“這么小也有夾子,林哥,小心啊。”
“哈哈,大螃蟹都不是我的對手,就它個小不點,怕什么。”
錢小嫻找了一個純凈水的空塑料瓶子,林偉把螃蟹放了進去,錢小嫻蓋好蓋子說:“真好玩,回家養著吧。”
林偉一口氣抓了十幾只,他笑著說:“行了吧,夠你玩兒的啦。”
“林哥,在海邊住著真好啊。”
錢小嫻跑到海水旁,給瓶子里灌了一些水說:“等我有錢了,我也要從這里買套房子。”
“我給你抓拍幾張照片,留作紀念。”林偉拍著照片又說:“你喜歡這里,就從我家住著唄。”
“你將來娶了媳婦,你就不敢這樣說了。”
林偉笑著說:“我不怕媳婦。”
“嗯,我怕吳慧。”
林偉突然收住笑容,瞪著錢小嫻說:“你記性可真差,估計真的是小時候營養不良造成的,走,回家,給你煮螃蟹補補腦去。”
“滴滴滴——”
林偉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通說:“嗯嗯,15分鐘后我們到家。”
“走吧。”
錢小嫻在海水里洗了洗手,戀戀不舍的又望了一眼大海。
大海還在,太陽也在,高鑒不在了。
錢小嫻一直跟在林偉身后,她在心里一直在默念,這是林偉,不是高鑒,不是他。
這樣念著念著,突然一陣心酸,她想哭,她好想對高鑒說,她想他了,很想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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