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自個吃吧，我……吃不下。”何氏人瘦了一大圈兒，整個人都黯淡無光。

“可是你不吃東西怎么行啊！”柳盼兒瞧著她這樣子，已是傷心的哭出聲來。

“我也想吃，可是我真的吃不下。”何氏眼角的淚，也益了了來。

“吃不下也吃幾口吧，再不吃東西，你會挺不住的。”柳盼兒哽咽著，一臉期盼的望向她，臉上淚痕猶在，她也瘦了一大圈。

三小只排排站在門口處，也不出聲，只靜靜的看向母女兩人。

何氏也發現他們，瞧著孩子還這么小，已是沒了爹，她也不忍心起來，撇過臉去，接過柳盼兒手中的碗，往嘴里塞了兩口，只才咽下，手忙腳亂的捂著嘴，才吃下嘴里，便又嘔了出來。

“阿娘！”柳盼兒驚呼出聲。

三小只也趕緊上前，一臉緊張的盯著何氏。

“你們先出去，不要在這里添亂，這里有阿姐照料著。”柳盼兒將三人趕了出去。

三人隨即被趕了出去，盯著柳盼兒隨手關上的門，好一陣無聲。

“阿爹不在了，阿娘又病了，咱們要怎么辦啊？”柳青兒要哭要哭的說道。

“你別怕，阿娘會好起來的。”柳遠志拍了拍她。

何氏的情形有些不太好，本就是體弱之人，這一番傷心之下，又連續幾日未進食，已是虛弱得下不了床，免強吃下的食物，竟都會嘔出來，這狀態實在太差了，杜丹參很是擔心的看了看緊閉的房門。

她知道柳盼兒關上門趕他們出來，是怕嚇著他們。

“二哥去哪里了？”杜丹參四下張望了一眼。

“誰知道他的啊，一早就沒見到人影。”

杜丹參不免有些擔憂，柳成林去了，對柳遠山的打擊是極大的，畢竟一切都發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親眼看著自己阿爹重傷不治，撒手人寰。

“阿姐讓咱們不要添亂，咱們去找找二哥吧！”家里出了這么大事，柳遠山可別再怎么著了。

三人轉了一圈，在院門外的大石頭上發現了柳遠山。

“二哥！”三人齊齊喚了一聲。

柳遠山卻是恍若未聞一般，動了不動一下，更別提應聲了。

“二哥，你怎么了？”柳遠志上前，輕輕推了他一下。

柳遠山仍是不理會。

三人瞧他不理人，也是無法，挨在他身邊排排坐了下來。

“二哥，嬸嬸病了，剛才才吃了兩口粥，就吐了出來，竟是什么也吃不下，是不是要找個大夫來瞧瞧？”杜丹參憂慮道。

柳成林這個頂梁柱沒了，何氏傷心之下，一病不起的話，這個家可真是雪上加霜。

“娘說不讓請大夫，花錢太多，咱們還要過日子。”柳青兒接了一句。

這也確實是何氏的原話，柳成林沒了，家里的日子卻還要過下去，可憑他們孤兒寡母幾個，要怎么過活下去？

柳家是靠打獵為生，柳遠山雖然也能進山，但以他現在的本事，三五不時的獵一只，是難以維持一家子的生計的，再則何氏也是不想讓他再進山了，山中兇險，才沒了一個，她不想另一個也出事。

“那也不能不請大夫啊！”

柳青兒頓時垮下臉來：“阿爹不在了，咱們以后可怎么過日啊！”

柳成林一去，家中十分慘淡，幾個小的也都是心思沉重的樣子，再無往日的歡聲笑語。

“嬸嬸身子弱，大夫先前就說要好好養著，咱們以后想法子自己賺錢吧。”杜丹參也很發愁，他們幾個都還小，也沒有什么謀生的手段，以前可從沒想過這些，都是無憂無慮過日子，如今乍逢驟變，一時也都很茫然。

柳青兒攤了攤手：“咱們怎么賺錢？”

柳遠志聽著，也怔怔的出神，他們才這丁點大，肩不能抬手不能提，能做什么賺錢過活？

柳遠山一聲沒吭，但幾人就在他身邊絮叨著，他又豈會聽不見，神色間露出一陣怔忡，隨后一聲長嘆：“二哥不害呢，不用你們擔心，總能掙一口吃的。”

“可是嬸嬸不讓你進山，況且山里也太兇險了，二哥你可得聽嬸嬸的話。”杜丹參連忙道，柳成林一個成年人，還有這么多年豐富經驗，都沒能好好的，他還只是個半大孩子呢。

柳遠山卻是煩燥的閉了閉眼：“我知道了。”心里不由涌現一股無處發泄的憤怒，他們父子這么多年來，何曾出過什么事，那天的情形他可從來沒忘記過。

“吳栓子可來過家里？”柳遠山冷眉冷眼的問道。

三小只動作一致的搖頭：“除了村里幾個熱心的，幫著忙前忙后外，吳栓子一家子就沒一人出現過。”

想想這世間之人，有吳栓子一家這樣狠絕的，也有旁的熱心的，吳家這不家親呢，呵呵！

幾人心中都對吳家生出不滿來，且這事兒也因吳栓子而起，如今倒是躲著不見人了。

“二哥，你別提他了，以后都不讓他上門來。”柳青兒哼哼道，如今她最討厭的人，便是吳栓子了。

“提他干嘛啊，還是想想嬸嬸吃不下東西，可怎么是好？”杜丹參并不想他們滿心都是仇恨，吳栓子有錯，卻也罪不致死，他們拿他自也無法，最多不相往來便是。

“是啊，娘病了可怎么辦啊！”柳遠志也是一臉愁苦之色。

“只能請大夫來看看，開點藥還是怎么著。”杜丹參發愁道，身子本就弱，干撐著也不能好啊！

“娘不是不讓請嗎？”柳青兒也發愁。

柳遠山聽著，長長一嘆，隨即一個翻身，站起身來便往石頭下一跳：“你們好好在家里待著，我去請大夫來，娘總病著，也不是個事。”

話說完，人就已經跑遠了。

“總覺得二哥怪怪的，跟以前都不一樣了了。”柳青兒喃喃道。

“二哥是長大了。”杜丹參眼中閃過絲不忍，本是無憂無慮的孩子，遭逢巨變，突然間就長大了，這種成長讓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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