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新打制的鋤頭，頗為好用，兄妹四人換著來，累了就歇歇，活兒做得慢了些，人也累得夠嗆，不過卻也有成效，若是成人做這活，大概二三天就能翻一遍，到他們手里，五六天時間，卻還只翻了一半呢，速度雖然慢，但他們也不趕時間，慢慢做著，累是累點，卻也干勁十足。

天氣熱，太陽大，正午前后這段時間，他們收工不干活兒，便在家里歇著，對著日頭曬，也是容易中暑。

杜丹參甩了一頭一臉的汗，單薄的衣裳已是濕透，粘在身上很是不舒服，抬眼瞅了眼身旁的柳青兒，見她也是如此，不由咧嘴笑了一下。

以前覺得柳家夫婦將她養得格外嬌氣，如今家逢大變，不想這也是個能吃苦的。

“二哥，天兒太熱，咱們也該收工了。”

柳遠山抬頭望了下天，伸手抹了把汗，開口道：“也是該回去了，這兩天你們跟著我出來干活兒，人都曬黑一圈了，回去晚了大姐又該說我了。”

“收工，收工。”柳青兒歡呼了一聲，早就有些忍受不住了。

“你們先回去，我去河邊洗洗，一身的汗。”柳遠山將鋤頭往他們跟前一放，人抬腳就要走。

“咦，二哥，你也帶上我吧。”杜丹參忙叫喚道，她也是一身汗不舒服呢，去河邊洗洗涼快一下。

柳遠志聽著，忙也跟著說道：“二哥，我也要去。”

柳青兒也眼巴巴的看過來，那意思十分明顯。

“志哥兒是男孩，跟著倒也罷了，你們兩個姑娘去干嘛，不行。”柳遠山立馬說道。

杜丹參聽著直撇嘴，這才多大點的孩子，竟也要分個男女了：“二哥……”

話還沒開始說，旁邊柳青兒卻是搶先說道：“我不管，你不帶我去，你也別去。”

“你這丫頭，真是太不講理了。”柳遠山有時候拿她是真的沒辦法。

“二哥，你就帶上咱們一起唄。”

“一會兒掉到河里去，看誰能拉你們上來。”柳遠山嚇唬道。

杜丹參聞言，便笑道：“說到這個，咱們時常在河邊走動，一時不慎若掉到河里去，還真是挺危險的。”

“對啊，大姐也時常擔心這個，所以你們就別跟著了，趕緊回家去，志哥兒是男孩，有些東西卻是要跟著學起來的，跟我一塊兒可以，你們就不行了，你們是姑娘，早些回家跟大姐學刺繡去，以后也多門手藝。”柳遠山急切的想趕人。

“二哥，你這就區別對待了，三哥可以學的，咱們也可以學啊！”

柳青兒向來也是個不服輸的性子，又有杜丹參跟她站一邊，底氣越發的足，開口嚷嚷道：“不管，你帶三哥去，也得帶上我們。”

“二哥你不是總擔心咱們會掉水里爬不起來嗎，不若趁這空蕩，也教教咱們三鳧水，只要咱們學會了，以后也就不怕水了，你跟大姐也就不必再有些擔心，多好的事兒。”杜丹參笑呵呵說道。

柳遠山聽著，一時有些啞然，不知該怎么接這話，她這話說得也對，可村里就沒有一個姑娘家學鳧水的啊，姑娘家嘛，肯定是學女紅、廚藝，學著干家務活，哪有像野小子似的在水里撲騰的。

頓時一臉為難的說道：“我不帶你們倆去，那也是為你們好，姑娘家得注意些名聲，跟野小子似的去鳧水，人家會笑話你們的，以后……”也不好說人家，這話卻不好當著她們面說這個。

“二哥，你說是名聲重要呢，還是咱們掉水里淹死了要緊，多學一門本事在身，難道不是好事？”杜丹參反問道。

柳遠山越聽這話越覺得在理，性命肯定是比名聲重要的，連命都沒有了，還要好名聲做什么，但又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可又坳不過這兩人。

“那行吧，我帶你們去學鳧水，不過可說好啊，下了水別亂撲騰，也別往深處去，還有咱們得避著點人，讓人瞧著你們，肯定沒個好話。”柳遠山忙提醒道。

兩人頓時歡呼起來，杜丹參是學得，經過今天這么一學，她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下河游水，當然，也得避著點人，總不能讓人說他們家的姑娘不好，自個可以不在意，但柳盼兒、柳青兒的名聲，不能受此連累。

柳青兒高興的是，以前也見過不少小子在水里嘻鬧，雖然事后家里大人打罵得厲害，但玩的時候是玩得真高興，她早就羨慕得不行了，可惜是個女兒家，不然也要跟著下水的。

柳遠山瞧著她們這歡呼聲，心里頓時就后悔了，他只覺得腦子一熱，就答下她們，過會兒回到家里，卻是有些不好和大姐交代了。

“你們也收斂著些。”他語氣很是無奈道。

“既然是去玩，就高高興興的玩嘛，二哥你這模樣，難不成是見不得我們高興。”柳青兒朝他做了個鬼臉。

“什么我見不得你們高興！”柳遠山越發沒好氣，想先前這兩丫頭，都累得蔫巴巴的，這一回頭說去河邊，兩人這精神頭，都能再翻半畝地了。

“你要是高興，就露個笑臉啊，皺著眉頭，就跟個老頭似的，二哥，我發現這些日子，你好像都變老了。”柳青兒偏著頭，一臉疑惑的看向他。

人還是那個人，但就是感覺變老了。

杜丹參聽著這話，心里輕輕一嘆，哪里是人老了，是長大了懂事了，變得比以前更沉穩了，半大的孩子，已是接近成人的心性，生活的壓力，讓他也失去了往日的無憂無慮。

“什么變老了，你聽聽你說的什么話，不是要去鳧水嗎，趕緊的吧！”柳遠山不甚在意的喝了一聲。

“走啰，走啰！”柳遠志歡快的叫了一聲，拉著杜丹參的手，兩人就往前跑出一段距離。

“等等我，別跑那么快。”柳青兒連忙跟上。

“真是，也不覺得累的。”柳遠山一人抗了兩鋤頭在肩上，跟在他們身后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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