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醫生打開顧晉南的房門，順手按開了墻壁上的燈源開關，蘇菀隨后跟了進去。

“少爺，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恩！辛苦了。”

顧晉南的嗓音依舊帶著沙啞的質感，低沉而有磁性。

“少爺客氣了，那么少爺，蘇小姐再見！”

李醫生離開后，蘇菀才慢慢靠近輪椅，推著走到了窗邊。

“那個你沒事吧？”

氣氛太壓抑，蘇菀只得開口試探。

顧晉南坐在輪椅上，抬頭凝望著天邊的那輪彎月，月光灑在她的臉上，白皙的皮膚仿佛鍍了清輝，漂亮的令人窒息。

雖然蘇菀知道不該用漂亮去形容一個男生，可漂亮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可以形容現在的顧晉南的詞語。

“今天在學校里一定發生了不少事情吧？”

蘇菀站在顧晉南的背后，看著他挺拔的身影，語氣疏懶。

“也，也沒有了，就是和蘇珊分到了一個教室，兩人之間發生了點不愉快……”

“是嗎？那你一定聽到了很多關于我的傳言吧，我想你這么晚不睡，一定是有話想問我對吧。”

蘇菀心里一驚，什么時候這貨的腦袋變得這么聰明了？

她下意識的吞咽了下口水，目光閃爍的不敢去看顧晉南，哪怕她現在是站在他的身后。

“其實，也沒有什么啦，真的。”

“是嗎？”

顧晉南的語氣變得有些怪異，突然他轉身目光冰冷的盯著蘇菀。

那幽深的目光，帶著刺骨的寒意，讓蘇菀有種被獵物盯上的錯覺。

“回去吧，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學。”

“那個其實……”

說啊，不是不相信那些人說的話嗎，那就問出來啊！

蘇菀在心里催促著，可有些話卻始終都說不出口，因為她知道一旦有些話說出了，就會對顧晉南造成傷害。

她不想！

卻又顯得那么的無能為力。

“你是不是想問我，到底有沒有咬死過人！”

咚……

蘇菀的心猛地一沉，果然他其實什么都知道。

“哎呦，你別亂想，我知道學校的那些人是亂說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才能寬慰到顧晉南了，心里涌出千絲萬縷的抽痛。

顧晉南抬頭看著蘇菀，燈光下她額前有幾縷秀發垂落，漆黑的雙眸里皆是糾結。

他嘴角微勾，薄唇輕啟：“如果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呢？”

蘇菀的瞳孔倏地一縮，她下意識張大嘴吧，想反問一句怎么可能呢，可是在看到顧晉南那雙暗淡的雙眸時，突然就說不出話來了。

房間里很靜，明明是兩個人，蘇菀依舊覺得顧晉南的世界是孤獨的，她進不去。

看著卻只得心疼。

良久，蘇菀走到了輪椅邊，伸出手環抱著顧晉南的頭，摟在了自己的懷里。

“想哭就哭吧，我知道這一切都不是你本意。”

顧晉南渾身僵硬的靠在蘇菀的懷里，一股股奶香味傳入鼻間，感覺著蘇菀的雙手輕撫著他的后背，帶著一絲絲溫暖注入了他的體內。

“那是我第一次發病，殘疾的雙腿就像是被無數只螞蟻啃咬般，錐心嗜骨。我疼的只叫，招來了很多人，李醫生給我打了麻醉劑。效果卻只能維持短短幾分鐘，幾分鐘之后，我依然疼的受不了……”

“那個被我咬傷的女孩是周嬸的女人叫青青，今年剛上高一，平日里她就像是一個跟屁蟲一樣，只要我在家，就粘著我，讓我教她學習，發病那天她跟著周嬸剛從老家來，還不知道我的情況。那晚，她拿著從老家帶來的禮物想要送給我……”

顧晉南像陷入了回憶般，安靜的述說著，可蘇菀卻不敢再聽下去。

畢竟這是他永久的傷。

“別說了，我求求你別說了！”

眼淚不知不覺中從她的眼眶滑落，她顧不上擦拭，直接上前想捂住他的嘴。

“因為打了不少麻醉劑，所以青青進來的時候，我還和往常一樣坐在輪椅上看書，可是沒有想到在青青拆開禮物，放在我手里的時候，居然會再次發病。然后，然后我……”

“然后你就和上次咬我一樣，咬了她？”

顧晉南閉上了雙眸，雙手捂著酸痛的眼，緩緩的點了點頭。

“她和你不一樣，我咬的是她的脖頸，傷口太深，直接咬斷了大動脈……”

天，蘇菀已經震驚的不能再震驚了，在原主的那個夢里，顧晉南咬的是鎖骨，鎖骨的位置是接近脖頸的，那是不是就是說因為她的重生，才改變了一些人的命運？

“家里不是有醫生嗎？咬到大動脈，并不會讓人立刻死亡啊。”

“安靜，聽我說下去。”

“哦！”

“在咬傷了青青后，我的疼痛感直接就消失了，看著倒在血泊里的青青，我渾身都在發抖，我開始大喊，終于有人聽到了我的呼救，推開了房間的門。”

顧晉南說著，就像是回到了那一日般。

“我沒有想到的是，開門的人會是周嬸！”

蘇菀的臉上已經毫無血色了，她想起晚上吃飯的時候，她問周嬸的那些話，恨不得抽自己幾巴掌。

天啊，她都干了些什么，在人傷口上撒鹽嗎？

“后來呢，青青就那么死了嗎？”

“周嬸哭的傷心欲絕，卻還是撥打了急救電話，李醫生和朱醫生都來了，做了最有效的止血，等救護車來了之后，青青就被緊急送到了醫院。”

“搶救回來了是不是？青青并沒有死是不是？”

顧晉南點了點黑色的頭顱，蘇菀才松了一口氣。

“沒死就好，沒死就好，所以你今天會回來那么晚，是因為你去醫院看青青了是不是？”

“恩，做完身體檢查，我去了青青所在的病房。看著她天真的笑容，聽著她甜甜的喊我南哥哥，我真恨不得當初那場車禍直接把我撞死！”

顧晉南的聲音變得有些陰郁，話音里夾雜著巨大的痛苦。

“該不會是青青她，她失憶了吧。”

蘇菀突然就覺得頭好痛，這一天天的她都在經歷著什么啊。

“青青在送到醫院的第二天，就已經失憶了，她忘記了那晚發生的事情。”

“其實，其實這樣也挺好的。只要人還活著，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你如果，如果真的感覺到愧疚的話，以后可以多照顧她，或者，或者是把她當真親妹妹去照顧不就行了。”

顧晉南再次陷入了一陣沉默中，蘇菀身上穿著是單薄的卡通睡衣，她擁著顧晉南的頭，明顯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浸濕了她的衣裳。

顧晉南哭了！

這個認知讓蘇菀渾身一震，她想開口安慰的，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安靜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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