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公主是皇后嫡出,今年十歲。
柔嘉公主要選伴讀的事,裴婉清早就知曉。她年齡稍大了兩歲,而且,比她出身好家世高的名門閨秀著實不少。公主伴讀,壓根輪不到她。
所以,裴婉清不得不打消競爭的念頭。
誰能想到,這等好事,竟落到了裴婉如的身上。
裴婉清嫉恨得兩眼冒出了火苗,俏臉有些扭曲猙獰:“大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裴婉如為什么會被選做公主伴讀!”
不過是個卑賤的庶女,這等好運,憑什么落到她的身上!
裴欽震驚過后,很快喜上眉梢:“不管其中什么緣故,總是一樁好事。一定和燕王有關。我這就去燕王府道謝!”
沉浸在狂喜中的裴欽,無暇安撫嫉火中燒的裴婉清,立刻備厚禮去了燕王府。
裴婉清氣得直跺腳。
可她再氣再恨也沒用。
宮中都來人了,裴婉如已經進了宮,住進了柔嘉公主的寢宮里。
裴婉如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她在燕王別院里戰戰兢兢地住了兩天,就被人接進宮中,見了柔嘉公主。
柔嘉公主是嫡出的公主,金枝玉葉,身份矜貴,容貌美麗不凡,一身的貴氣。性子也不刁蠻。
一身玄衣的燕王,立在柔嘉公主身側,目光定定地看著她。
就像猛獸盯住了獵物。
裴婉如不敢看燕王,走上前,就要跪下行禮。
“不必行大禮。”柔嘉公主的聲音清脆悅耳:“八皇兄為你說情,讓你做我的伴讀。從今日起,你就在我的寢宮里住下吧!”
裴婉如再不諳世事,也知道公主伴讀是怎么回事。一時間懵住了,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愣愣地看著燕王。
那張英俊冷厲霸道的臉孔,似乎柔和了一些,看著她的目光,依然亮得可怕:“以后,你和柔嘉住在一處,每日隨柔嘉去上書房里讀書。”
“除了你,還有三個伴讀,她們都是出身良好的京城閨秀。”
“上書房里每個月都有課業考核,琴棋書畫也都要學。你必須樣樣都拿第一,否則,我饒不了你!”
燕王的俊臉兇巴巴的,語氣也兇巴巴的。
裴婉如小聲應下了。
裴婉如自小膽子就不大。奇怪的是,她竟然不怎么怕燕王了。
她知道做公主伴讀是多么可貴的好機會。連她的嫡出長姐,也沒機會做公主伴讀。她只是一個伯府庶女,是燕王從中出力,她才得以進宮,伴在公主身側。
她和燕王無親無故,燕王這般提攜培養她,是為了什么?
小小的裴婉如想不明白。
不過,不明白不要緊,她得知道感恩圖報。
八歲之前,裴婉如只隨著親娘認過一些字。八歲這一年,她遇到了燕王,進宮做了公主伴讀,她的人生,也就此完全不同。
相比起另三位公主伴讀,裴婉如不是最聰慧的,卻是最勤勉最刻苦的。每日晚上都要讀書至深夜。
一開始,上書房里的課業考試,她總是排行最末。半年之后,她已能居中游。一年后,不論讀書習字,還是琴棋書畫,她樣樣都是第一。
轉眼就是兩年。
她的個頭長高了一截,眼里漸漸有了自信的光芒,秀美的五官也日漸長開,有了傾城之色。
她柔婉善良聰慧堅韌,就如一株含苞的海棠,尚未綻放,已風姿無雙。
她每日住在宮中,偶爾出宮,便去別院見云姨娘。
云姨娘看著氣色紅潤越來越美麗出眾的女兒,心中無比欣慰。
“婉如,”云姨娘輕輕撫摸女兒柔滑的青絲,柔聲說道:“燕王殿下待你這么好,以后,你要好好報答殿下。”
如果燕王是喜好幼女的變態,根本無需費這么多的心力。裴家已將她們母女送給了燕王,燕王想做什么,誰也攔不住。
可燕王從未唐突無禮過。
她在別院里住著,吃穿用度都屬上佳。裴婉如進宮做了公主伴讀,休沐日便來別院,母女能相聚一日。
便是燕王要等裴婉如長大再納為妾室,也足以令云姨娘感激不盡了。
裴婉如認真地點頭應下:“娘說的是。以后,我一定會盡力報答燕王殿下。”
這兩年內,她和燕王見面的機會并不太多。
除去夭折的兩位皇子,宮中庶出的皇子共有九個,燕王既不居長,母族也不顯赫。可驍勇凌厲擅長領兵打仗的燕王,最肖似天子,也最得天子歡心。
隨著燕王年歲漸長,在一眾皇子中展露頭角,漸露鋒芒。
今年,燕王已經十五歲。天子正為燕王選妃。燕王是這么好的人,應該娶世間最出眾的名門閨秀為妃。
門被輕聲敲響,俏丫鬟紫蘇前來通稟:“小姐,燕王殿下來了,請小姐前去相見。”
裴婉如應了一聲,起身走了出去。
一身玄衣的燕王殿下負手而立,聽到腳步聲,轉過身來。那雙如鷹凖一般銳利明亮的眼睛,落在她的臉上。
那雙黑眸里,閃過濃烈的復雜的情緒。
年少的她,還不懂什么叫情深難抑,卻敏銳地察覺到此時的燕王有些危險。她悄悄向后挪步。
燕王留意到了她的小動作,扯了扯嘴角,忽地快步上前,將纖弱的她摟進懷中。
獨屬于他的氣息,霸道地鉆入他的鼻息。
她嚇了一跳,用力掙扎:“快放開我。”
換在以前,她或許根本不敢反抗。這兩年的生活,令她多了自信。也或許,她潛意識里知道,他不會真得傷害她。
果然,她一掙扎,他便松了手,任由她后退數步。
她才十歲,不大不小,已經懂得什么是男女有別了。她白凈的小臉脹得通紅,氣惱地看著他:“男女授受不親,你怎么可以隨意抱我。”
他定定地看著羞惱成怒的她,不但沒生氣,反而低低地笑了起來:“是我唐突無禮,我向你賠個不是。在你長大成人之前,我絕不會再碰你了。”
她小聲地反駁:“長大以后,也不可以。”
除非他娶她。
可她只是永安伯府的庶女,根本不配做燕王妃。她和他之間的距離,猶如隔著一條銀河那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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